245 月砂貪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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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輕梅早有所覺,並不會介意石誡女人上的那些個爛事。

  可她卻已然無法忍受石誡那遠遠勝過常人的貪婪欲望。

  石誡來東海也沒多久,也已然按捺不住他那一腔兇狠磅礴,好似什麼扭曲植物一般勃勃生長的熊熊野心。他已然就開始忍不住剷除異己,將礙著他事兒的人一個個的拔掉。恨不得將從前跟隨海龍王的老臣子挑選由頭,一個個狠辣剷除。而這些人,很多都是龍輕梅親呢依靠的同伴與長輩。

  她的父親龍魁,雖然是個大字不認得的粗漢,卻頗具見識,也很有胸襟。龍魁並不是什麼好人,他以海盜發家,雙手不覺染滿了斑斑的血跡。龍家每一分賺來的財帛,都染著血的味道。然而當龍魁積累了一定的財富,手中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私兵,他瞧出了海盜這個行當不能長久,轉而做起了走私的勾當。朝廷諭令反反覆覆,海禁總是如影隨形。然而龍魁卻不會理會那麼多,自顧自海上貿易,靠著走私賺取了流水也似的白銀。那些商戶也從畏懼變為逢迎,爭先恐後,想靠著龍魁發大財。

  龍魁是個老奸巨猾的海盜,他靠著豐厚的利潤,慢慢洗去了早年身上的血腥。只要有好處,能賺銀子,那麼他這個海賊,就比朝廷還要親。他還定下規矩,有所不為。那些發色眼睛,奇奇怪怪的外國商人,沿海販賣鴉片,害人無數。彼時龍胤朝廷內亂,無力約束。龍魁卻嚴下命令,他名下船隊,乃至於和龍魁合作的商船,都不能攜帶這福壽膏。一旦發現,也是不必審了,立刻扔到了海裡面餵魚去。因為龍魁東海頗有勢力,竟慢慢的,禁止了此等禍害。也因為這樣兒,他這個朝廷口中海賊,不覺名聲大振。原本滿手是血的海盜,居然成為了大善人。

  龍輕梅不敢說自己親爹算個好人,可他總歸盼望自己後代,能過上些個安穩日子。

  可石誡卻不這麼看,他威逼利誘,靠著挑撥離間,有意分化,也引得部分海盜投誠。

  從此這些人白天是官兵,晚上是盜賊。殺了人,便能分去船上的金珠寶貝,隨意污辱婦女,殺人滅口後,將屍體扔到了海裡面去。

  不但如此,石誡為了多賺一點銀錢,居然是私底下自己販賣那福壽膏。

  他當然對不起龍輕梅,可是卻打心眼兒沒絲毫愧疚。

  不但沒有愧疚,石誡還覺得龍輕梅不是。

  他覺得龍輕梅偏幫娘家,已經嫁了人了,可沒將自己當成睿王妻子。若龍輕梅當自己是睿王妻子,就應該為自己男人著想,不但不應該諸多阻擾,而且還該為夫君出謀劃策。他甘冒大不韙,娶了龍輕梅做妻子,給了她隆重的婚禮以及正妻的名分,那麼龍輕梅自然也是應該知恩圖報。

  想不到龍輕梅竟然是如此不知感恩。

  石誡非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誤,還覺得龍輕梅不知道好歹。

  龍輕梅也算是看清楚他了,女人在石誡眼裡也不過如此。要做石誡的女人,千依百順,費心倒貼,無怨無悔,一切以石誡意志為準,否則就是大逆不道。若能做到這些,也許能得到石誡的寵,也便是那新婚之日,石誡一番言語切切。

  我會一輩子待你好的。

  而這樣子的好,她可真沒這樣子的福分享受。

  然而自己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石誡對自己女兒的所作為為——

  就算是過去多年了,龍輕梅想了起來,她那內心之中怒火卻也未曾稍減少。

  然後,龍輕梅的思緒,卻被元月砂的一聲輕呼,輕輕的打斷。

  龍輕梅這才回過神來,她發覺自己死死的攥緊了元月砂的手掌,攥得元月砂面頰之上流轉了震驚之色。而她這才恍惚所覺,自己不免將元月砂那一雙手,捏得太緊了些了。

  龍輕梅方才回過神來,不動聲色的鬆開了手掌。

  她瞧著眼前精巧的少女臉龐,這個昭華縣主,她可以說有幾分熟悉,可是又不自禁的流轉了一股子的淡淡陌生。她知曉元月砂秉性狡詐,精於算計,可是如今,元月砂的臉蛋之上卻流轉了一縷彆扭。

  瞧著元月砂面上神色,竟似有幾分的不知所措。

  龍輕梅不自禁的生出了一縷衝動,想要伸出手,輕輕撫摸眼前的臉蛋。她廢了好大的勁兒,才生生壓下去胸中那縷衝動。

  龍輕梅胸口輕輕的起伏,慢慢的壓下去胸口一縷躁動。

  她慢慢的擦去了眼角的淚水痕跡,含笑:「是我一時失態,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情,嚇著昭華縣主了。」

  元月砂長長的睫毛輕輕的抖動,一雙漆黑的眸子,好似透出了柔潤的光彩:「既然是已然過去的事情了,睿王妃何必如此的介懷?」

  龍輕梅慢慢的攥緊了手掌,死死的捏成了拳頭,一股子的銳痛,卻也是悄悄的從龍輕梅的掌心輕輕的泛起了。

  過去的事情,她自然是介懷的。而且無論過去多久,那心裏面,卻也是絕不會就此忘懷的。

  她緩緩說道:「其實,我曾經有一個女兒。」

  元月砂一時也是不知曉,應當如何的應對,啞口無言。

  「我生下這個女兒時候,月份不足,可仍然是痛得死去活來,滿頭都是汗水。我那一雙手,也掙得都是青紫痕跡。女兒生下來,她身子骨弱,月份不足,整個人就好似紅皮猴子,皺巴巴的。才生下來時候,我都嚇壞了,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就生下了這麼個極難看的孩子。」

  「那時候我疼得流眼淚,心裏面也是滿是失落,委屈得要哭出來。是阿寧陪在我的身邊,好笑的瞧著我。對了,阿寧就是我的小哥哥,他本名江寧,小時候隨父母遷到了這兒,打小和我一塊兒長大。阿寧就輕輕的擦去了我臉上的淚水,卻也是好笑的對我說,說我平時素來剛強,怎麼這個時候卻像個不懂事的大孩子。他說小孩子生下來就是這樣子的,我小時候也是這樣子。等孩子長大了一些了,瞧著就是會覺得漂亮了。」

  「那是我第一次帶孩子,自然什麼都手忙腳亂,我什麼都不懂的。我要給她洗澡,換尿布,還要給她餵奶。小丫頭年紀小小的,便是牙尖嘴利,喝奶時候還會將我咬得鮮血淋漓。小孩子餓得快,整晚上都折騰我,惹得我眼底便都是青紫。那時候我在想,從小到大,我雖然會吃苦,可這小丫頭是最會折騰我的,鬧得我焦頭爛額。」

  「不過那小丫頭雖然會折騰,幸好阿寧一直陪伴著我,咱們一塊兒帶孩子。有時候,真是奇怪。小孩子生下來時候,你嫌她煩,可是一手帶著她,她喝著你的奶水,軟乎乎的躺在了你的懷中。你瞧著她軟乎乎的吹著氣,揮手蹬被子睡著,就漸漸覺得,她是你的血中血,肉中肉。你摟住這個小惡魔,心裏面卻會很歡喜。哈,那小丫頭才生下來時候是很醜,可養了幾個月,皮膚也是白嫩嫩的,也不是那等紅紅皺皺的了。她變得白白胖胖,很是可愛。」

  「這小丫頭,歡喜時候,還會衝著你咯咯的笑,笑起來時候眼珠子眯起了,好似兩彎月牙。你看著她,就會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融化了,甜甜的,很是歡喜。」

  「她也認人,就是認得你,知曉你照顧她,仿佛就認得你的心跳。你抱著她時候,她小腦袋就往著你的懷裡拱來拱去。她也刁鑽,不是我這個娘抱,就讓她的爹抱。換了外人抱一抱,她就是會哇哇大哭。你嘴裡說她挑,埋怨她會折騰人,可是其實你的心裏面卻會很竊喜,覺得女兒還是知曉區別對待,知曉誰對她好。哪個待她好些,她就膩著誰。」

  龍輕梅說到了當初的那些事兒,唇角不自禁的勾起了淺淺的笑容,仿佛那時候明潤、歡喜的心情,就又不自禁的浮起在了心頭了。

  她八歲離開了漁村,之後就一直留在親爹身邊,歷經了那麼些個腥風血雨。唯獨成婚到生孩子的那一年多,卻過著清靜如水的日子。

  她還記得自己那個時候,和江寧的住所。海邊時常會有雨,一下會連綿幾日,可那雨水下透了,太陽就會鑽出了,陽光也是潤透了。院子裡面的花兒,被雨水潤了,一朵朵的,會開得格外明媚。雨水過後,空氣之中會有一股子淡淡的海腥味兒,若換做別處的人,也許會不慣。可是龍輕梅卻也是打小就習慣了這樣兒的味兒了。

  她和江寧就居於此處,恩恩愛愛。龍輕梅打小什麼活兒都肯做,可是說到了刺繡,卻怎麼也學不會。她原本想給女兒做一雙漂漂亮亮的虎頭鞋,卻只能用針刺傷了自己的手。有時候她做夢,一閉眼就夢見了自己抱著女兒,和江寧站在了那染滿陽光的院子裡面。

  江寧也很愛這個女兒,還讓人給女兒打了一片長命鎖,戴在了女兒的頸項之上。

  可惜東海的風好似總帶著那麼一股子血腥的味道,彼時攝政王石修,野心勃勃,瞧上了東海海運帶來的金銀珠寶。

  那麼一條海運路線,於石修而言,便是那麼一堆白花花的銀子。

  再怎麼樣,龍輕梅也是不能當真和江寧一道,過些個安安穩穩的日子。

  「女兒半歲的時候,我迫不得已,離開她了。我有些事情,不得不為。離開的那天,我親親她的臉蛋,聽著她咯咯的對著我笑。前天晚上,我哭了好久,淚水將枕頭都給打濕了。可我到底一狠心,離開了她。可是我心裏面想著她,心心念念的惦記她。有時候睡覺醒過來,就忍不住想起她軟乎乎的身子,那笑眯眯的眼睛,想著她身上那股子奶味兒。想著她衝著我撒嬌,膩在我懷裡面,受了委屈,要哭不哭的可憐樣兒。」

  「可是我這狠心的娘,一去就好幾個月。後來我好不容易逮住個機會,回去見我女兒。」

  「我記得那一天天氣很好,前幾日下過雨,天是藍藍的,花兒也開得很精神。我女兒穿著一套淡綠色的衣衫,頸項間掛著那枚長命鎖。她沒過幾個月,長大一些了,越發可愛了——」

  龍輕梅這般說著,直勾勾的看著元月砂。

  她慢慢的,慢慢的,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住元月砂的臉頰。

  「阿寧抱著她,對我微微含笑。我一步步走過去,陽光灑在我的身上,我覺得很幸福,幸福得有些個暈眩之意。我夢裡想著女兒,如今就好似做夢一樣,就想要伸出手,將她抱一抱。我走到了她的身邊,快要抱著她了。而她卻也是伸出了那麼一雙軟乎乎的小手,對著我奶聲奶氣的叫喚,喚我娘親!」

  龍輕梅手掌磨蹭元月砂的臉頰,臉上流露出了驚喜:「原來我女兒已經會說話了,她會說話了,她還叫我娘親。」

  「我那時候,眼淚嘩啦啦的,一下子就流下來。」

  說到了這兒,龍輕梅已然是淚流滿面。

  元月砂一雙漆黑的眸,映著龍輕梅流淚的雙眼,

  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慌亂,頓時不覺湧上了元月砂的心頭。

  元月砂只聽著自己個兒一顆心,砰砰砰的亂跳。

  饒是元月砂臉皮素來很厚,可是此時此刻,她卻也是不自禁的升起一縷羞惱和慚愧,好似自己是一個竊賊,窺測了原本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是自己個兒,原本可並沒有這般無恥,做這檔子極無恥的勾當。

  若不是百里聶,自己何至於在龍輕梅面前這樣的心虛。

  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是會有什麼秘密不想讓別的什麼人知曉。

  要是龍輕梅沒有將自己當女兒,也不會將這麼些個秘密,好似竹筒倒豆子一樣給倒出來。

  龍輕梅眼底卻也是禁不住流轉了灼灼光彩,驀然眼底流轉了一縷鋒銳。卻忽而掏出了手帕,輕輕的擦拭自己的眼淚珠子。

  那片手掌輕輕的移開了元月砂的臉頰,龍輕梅眼中的情愫卻也是禁不住慢慢的收斂。

  元月砂方才沉聲說道:「睿王妃,月砂先行沐浴更衣。」

  她掩住了內心之中的一縷異樣,前去梳洗。

  元月砂卻禁不住在想,百里聶也是不知曉用什麼法子,讓龍輕梅認為自己是她的女兒。

  一股子惱恨之意,頓時這樣子的湧上了元月砂的心頭。

  百里聶可真會盤算,不但令自己的地位更加的穩固,而且自己的把柄也是落在了百里聶的手中了。

  無論百里聶以後想要自己做什麼,也許自己就很難拒絕。

  一想到了百里聶親口許的那門婚事,元月砂嬌嫩的臉頰,頓時也好似染了一層丹蔻樣兒紅透了。

  水汽蒸騰,染得元月砂精緻雙頰飛起了紅暈。而元月砂那雙漆黑的眸子,卻經不住染上了一層邪氣。

  百里聶膽敢算計自個兒,這個長留王殿下再如何的厲害神秘,可卻別以為,當真能拿捏自己。

  每一個以為能夠拿捏住自己的男人,可都是已經死了。

  一想到了這裡,元月砂的唇角不覺浮起了涼絲絲的笑容。

  驀然好似想到了什麼也似,元月砂眉頭輕皺,忽而手指頭輕輕的撫過了自己頸項上掛著的那塊金鎖片。

  這塊長命鎖,打造得十分精緻,可卻有些陳舊了。

  百里聶將這個所謂開過光的玩意兒給自己戴上,惹得龍輕梅眼神都是變了。

  她微微有些恍惚,自己也不知曉父母是誰,打小狼窩裡面,喝了母狼的奶長大的。後來北域的殺手路過了這兒,覺得自己小小年紀,卻有股子野性。正因為這樣子,才撿了自己回去,充作殺手。她無父無母,當真不知曉自己親生的父母會是誰。

  有那麼一刻,元月砂內心之中,忽而禁不住浮起了一個念頭,要是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

  可是自己哪裡有這樣子的運氣,又怎麼會有這樣兒的福分。從小到大,她運氣也都沒多好。而且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尷尬了,便是想一想,也是忍不住羞憤欲死。

  更何況一個人如果有非分的期待,就註定會自取其辱。

  她想都不敢多想的。

  就好似她小時候,吃不飽飯,被人鞭打。她每日辛辛苦苦,戰戰兢兢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小命就會沒有了。那時候,自己每天晚上充滿了警惕,躺在了床上時候,有時候卻也是禁不住有過一個可笑的念頭。說不準有那麼一日,她的親生爹娘,會來救下自己。他們棄了自己,原本是迫不得已的,並不是故意不要自己。而且還有權有勢,能不懼北域殺手,能將自己帶走。

  可是這樣子小孩子的夢想,伴隨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伴隨她一日日的冷漠、成熟,早就不具有任何的期待了。在元月砂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已經不這麼想,也已然是沒有了這樣兒的期待。

  那種期待,不過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會蠶食你的鬥志。

  想到了這兒,元月砂驀然咬緊了紅潤的唇瓣。

  百里聶就是個可惡的妖孽,好似能瞧透自己內心之中的欲望。百里炎用榮華富貴,乃至於什麼天下大勢,出人頭地加以引誘。可這些東西,元月砂一點兒都不稀罕。然而元月砂不稀罕這些,卻也未必見得比別的人要特別。一個人不愛金銀珠寶,權力富貴,可是卻總會有著一個弱點,會被別的東西打動。每個人都有一個價碼,而這個價碼未必就是什麼權勢富貴。

  溫柔善良的爹親,疼愛自己的娘親,她也很想要。

  當龍輕梅的手掌,輕輕撫摸自己臉頰,淚水盈盈時候。有那麼一刻,就算是羞恥承認,自己腦海裡面卻也是浮起過那樣兒一個念頭。

  要是龍輕梅當真是自己的娘,那倒是好了。

  可她卻也是不容自己軟弱如斯,百里聶,可是不要將她瞧得輕了。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她不會不擇手段的去得到。更何況就算不在意不擇手段,得到是虛假的東西,那也是沒有趣兒。

  元月砂那一雙眸子,漣漣生輝。

  百里聶就算比百里炎聰明,更能看透別人的心,可是那又如何?

  想到了這兒,元月砂手掌一攏,撥弄起了嘩啦啦的水聲響動。

  而房中的龍輕梅,卻也是輕輕的眯起了眼珠子,瞧著那蝴蝶輕輕的撲著燈孔。

  飛蛾撲火,那蛾子明明會因此被燒死,卻不知饜足,不能按捺自己的欲望。

  她跟元月砂說了很多的話兒,句句都是真心的。可是這不過是東海龍輕梅其中一面,那溫柔善良的一面。剩下的,她可沒有宣之於口。這麼多年了,龍輕梅精於算計,用盡手腕,她並不是一個多善良的人。若不是這樣兒,就是她那個夫婿石誡,就會將她啃得骨頭都不剩下來。

  如今瞧著這迷離的燈火,龍輕梅卻也是微微有些恍惚。

  她素來是自負的,而自負聰慧的人,自然也是絕不會相信什麼輪迴,更不相信什麼報應。

  龍輕梅從不覺這世上有何報應,就算是當真有,其實她心裏面也是沒多在乎。

  好似她這樣子的人,從來就合該死於陰謀之中,刀劍之下。就算是化為一灘血肉,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故而再狠辣的算計,再可怕的報復,龍輕梅也是一點兒都是不在意。

  可是如今,她凝視著明明滅滅的燈火,凝視著那麼些個不知曉好歹的蛾子。

  她腦子裡面忽而滑過了一個念頭,自己到底是有些福氣的。

  一想到了這兒,龍輕梅內心驀然流轉了縷縷的慌亂。

  倘若如此,這世間還是不要有什麼因果報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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