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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傭們從睡夢中被一個個叫了起來,對主人一行半夜三更突然到來她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們都穿著小褂子,背心之類的內衣,有的要想披上外衣時也被洪於止住了。她們的手臂光潔、飽滿,洪於逐一地掃視著連她們的指甲也不放過,他要舒子寅逐一檢查她們的手和指甲,看看有沒有塗抹過什麼的痕跡。舒子寅心裡明白,洪於一定是認為剛才那蒼白僵硬的手臂是活人偽裝的。洪於這樣推測有他的道理,因為他沒在現場看見那手臂,舒子寅相信那絕對不是偽裝可以做到的,那確是一隻死人的手臂,僵硬中還有點腫脹,蒼白中有一些暗紅色的屍斑。

  “好,沒事了。你們各自回房休息吧。”洪於對女傭們說。幾個女孩儘管很納悶但不敢多問,木莉的眼中有些驚恐,桃花卻笑嘻嘻的覺得好玩,梅花和雪花的臉上掛著狐疑,她們或許預感到這夜半的別墅里又出了可怕的事。

  洪於、舒子寅和伍鋼從走廊來到底樓客廳的時候,牆上的掛鍾正敲出“噹噹”兩聲金屬感很重的聲音,凌晨兩點了。洪於要伍鋼到別墅外面去查看一番,伍鋼猶豫著答應了。

  洪於和舒子寅一起上樓,他伸出一隻胳膊半擁著她,她沒有拒絕。她知道此刻如果沒有她在場,洪於也會感到恐懼的。男人在這種時候總是很勇敢,她感到他的手臂上傳出的力量。別墅像深潭一樣的靜,他們的腳步聲從底樓一直響到三樓。經過洪於的房間時,洪於建議她還是回到密室去,她說不,她說如果真有鬼魂也許並不是太可怕的事。洪於只好陪她走向走廊盡頭,推開一道門,穿過狹長的過廳,踏上了通向閣樓的樓梯。

  閣樓上,小客廳和書房裡的燈還是亮著,只有臥室是黑暗的,一切還是他們離開時的樣子。他們在書房裡坐下,舒子寅說:“其實,不用懷疑女傭們的,我敢肯定,剛才那隻從門fèng中伸進來的手絕對不是活人的手。”

  洪於的全身一震,下意識地向門口看去,“你是說,真是鬼魂了?”他吃驚地問道。

  “我無法解釋。”舒子寅說,“只是,你這裡以前那個叫娟娟的女傭肯定是死了,她留在這裡的那頁信才會忽隱忽現。”

  洪於從書桌上拿起那頁信紙看著,他的手有點發抖。這頁失而復得的信就是由那隻僵硬的手從門fèng中丟進來的,真是不可思議。

  兩年多前,娟娟在這座別墅里一夜消失了,當天晚上,魯老頭聽見過島邊有船動的聲音,天亮後大家推測是有人來接她走了。但是,大家無法解釋這個女傭為何不辭而別。從她這封沒有寄出去的家信看,並沒有顯示出任何在離開這裡的意思。

  “我認為娟娟沒有走,是死在這裡了。”舒子寅堅持這樣認為。

  她走到窗口,里見樓下有幾隻手電光在晃動。她慢慢辨別出是三個人在島上巡視,是伍鋼、小胖子和魯老頭三個人。

  洪於也站到了窗口邊,望著下面晃動的手電光,他說:“你怎麼會肯定娟娟是死在這裡了呢?”

  “我的感覺告訴我的。”舒子寅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頭髮說,“並且,我認為伍鋼和我有一樣的認識,你沒發現他很恐懼嗎?你看,他將小胖子和魯老頭都叫醒來和他一起巡視,他以前可不是這樣膽小的。”

  這時,夜風將書房門“砰”地一聲碰上,真像是外面有一隻手將它拉上似的。

  對島上的搜查毫無結果,大家各自回房睡覺。別墅里歷次鬧鬼,都不會查出痕跡的,尤其是這一次,伍鋼完全明白了,他們仿佛看見了舒子寅所說的那隻僵硬的手臂曾經像藕一樣白皙光滑,捆她的繩子在那手臂上一勒便是一道紅印……兩年多了,她找回別墅來了。

  已經是後半夜了,伍鋼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心裡還有點哆嗦。他關上房門,看見床腳邊還躺著死蛇一樣的繩索。剛才,桃花正被捆在這床上,樓上的動靜打斷了他的遊戲。他趕快給桃花解開繩索,讓她穿上衣服回到她的房間去。自從木莉的事被洪於知道後,洪於便嚴厲地警告過她,別再和女傭胡鬧了。“你到犀牛島上去怎麼玩都可以,”洪於板著臉說,“再和女傭亂來,你小子就不是人!”伍鋼從未看見洪於發這樣大的脾氣,他猜想這都是舒子寅對他影響。看得出來,洪於對這個女人很尊重很順從的。伍鋼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幾年前在這島上,伍鋼是自由的,洪於從不過問他和女人的事。當時這裡有五個女傭都是由伍鋼去勞務市場上找來的。五個十七、八歲的女孩由伍鋼管理,他給她們分派工作,發放工資,她們的信件都由伍鋼代寄——這些信一封也沒寄出去過,伍鋼扣下這些信,目的是不讓她們和家人取得聯繫,以免將這裡的情形透露出去。這樣,這些女孩對於家裡來說幾乎算是失蹤了。

  伍鋼給五個女孩重新命名,分別叫雪花、梅花、桃花、jú花和荷花。洪於的母親於老太太當時也住在這裡,她也認為這樣取名叫起來更方便。那個叫荷花的女孩本名就是娟娟,伍鋼將“荷花”這個名給予她恰入其份,娟娟是個清純的女孩。

  在那些漫長的夜裡,除荷花外,伍鋼逐個占有了四個女孩。他將她們的手腳捆起供他玩樂,這個方式,是他在監獄裡經常夢見的。在洪於花錢放出他之前,他已在監獄裡呆了六年。他是因羈押人質罪和故意傷人罪被判15年徒刑的。進監獄後,在外面的女友與他分手了,接著傳來的消息證實這個騷娘們跟上了另外的男人。伍鋼氣得咬牙切齒。晚上,在散發著糞桶臭味的牢房裡,他夢見自己將這個女人五花大綁起來蹂躪。

  從監獄裡出來後,才知道開公司的父親已自殺了。洪於說他答應過他的父親要幫助他,從此,伍鋼便跟上了洪於。他佩服洪於的神通廣大、講義氣,為這種人他伍鋼願意兩肋插刀。

  在搬到別墅來之前,伍鋼已結識了一些女孩,但都很快離開了他。她們忍受不了他的粗暴。沒有辦法,伍鋼必須將她們捆起來作愛才能興奮,這是他六年的監獄之夢,離開這個夢他就成了廢物。

  到別墅後,伍鋼的這個願望得到了實現,因為這些女孩是沒法跑掉的,四周是茫茫的湖水,她們只能在這個島上聽天由命,由哀求,哭鬧而最終變得麻木。洪於的夫人住在三樓,對底樓夜裡發生的事幾乎沒有察覺。

  荷花之所以是伍鋼最後才占有的對像,是因為她當時是洪於夫人的貼身女傭,伍鋼擔心她的傷痕引起夫人的注意。另外,四個女孩先後被他征服,他也感到滿足。

  出事那天有點偶然。本來,他規定四個女孩輪流到他房間過夜的,那一夜輪到jú花,可這個女孩子卻來了例假,他獨自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荷花的樣子,當天下午,荷花站在凳子上擦窗戶時,他看見短裙下的腿時心裡就動了一下。

  伍鋼敲開了荷花的房門,說是有事要問將她帶到了他的房間。關上門以後,他抱住了她,並說可以給她加工資來安撫她。但荷花太烈了,掙扎中還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伍鋼一拳將她打倒在床沿,然後扒光她的衣服,用繩子捆住了她。事後,他讓她回房時說:“以後只有聽我的話,才會好受點。知道不?”荷花眼神楞楞地回房去了。

  大約半夜過後,伍鋼隱約聽見別墅的門響了一聲,他迷迷糊糊的沒有太在意,過了一會兒,他才突然想到有可能出事了,他起身跑出房間,別墅門已經打開了。他急忙跑到湖邊,在水中看見了一個黑影,他跳下水將荷花拉到島邊,但荷花的眼睛翻動了幾下便閉上了。

  見荷花已死,伍鋼回到別墅取來了她的全部衣物,然後用一隻小船將她運到了大湖中的那一座荒島上。他將她連同她的衣物埋在了荒島中,然後放心地搖船回到別墅。這樣,本名叫娟娟的這個女傭便一夜消失了。魯老頭當夜聽見過船的響動,這正好證實娟娟是被人接走了。

  今夜,伍鋼躺在床上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他十五歲起就在江湖上混,他右手的兩個指頭就是在十七歲那年被一個黑老大砍掉的,他記得當時是為爭奪一家賭場的保護費引起的爭鬥,一年過後,他闖進了鬧市區一家茶樓的包房裡,用火藥槍抵在那個黑老大的太陽穴上扣動了扳機。他看見那個黑老大像一頭笨熊一樣倒在了地上,鮮血濺到牆壁上像一幅神秘的圖案。這以後,他成了當之無愧的黑老大,鮮血和殺人從不會引起他的驚恐。而今夜,這個兩年多前死去的弱女子怎麼會讓他感到背脊發冷呢?

  他回憶起兩年多前的那個夜晚,在離這裡不遠的那座荒島上,他在靠近水邊的蘆葦叢中埋下了她,他看見她捲縮在土坑裡像一個嬰兒。他用鐵鏟將土拋下,泥土像雨點一樣打在她的身上,一會兒就看不見她的身子了。這時,伍鋼發現她的一隻手臂還豎在土面上,好像在指著他似的。他趕緊加快掩埋的動作,直到將坑填平。他用雙腳在鬆軟的土上踩了踩,這裡很cháo濕,他想她很快就會腐爛掉。太陽再次升起時,少了一個人對這個世界根本不算什麼。

  伍鋼跳下床,再次到門後檢查了一下已鎖緊的房門。他從沒相信過鬼魂,但今夜出現在閣樓上的手臂卻使他恐懼,那隻女人的手臂僵硬而蒼白,並且有點腫脹,這顯然是被水泡過的痕跡。伍鋼小時候聽過女鬼的故事,據說她的報復可以輕易地讓兇猛的漢子七竅出血而死,想到這裡伍鋼打了一個冷顫。

  這天後半夜,洪於在閣樓上和舒子寅聊了很久。舒子寅要他回憶一下,以前別墅里出現女人的黑影和夜半哭聲,是發生在娟娟失蹤前還是失蹤後。洪於肯定地說,是發生在娟娟失蹤以後,不過當時湖上確實淹死過一個女遊客,儘管是在景區那邊,離這裡很遠,但別墅里的人都聽說這事了。當天晚上,洪於的妻子藍小妮便在樓梯拐彎處看見一個穿黑裙的女人,一轉眼便不見了,據說淹死的女遊客穿的就是黑裙子,因此,如果那是鬼魂的話,也不會是失蹤的娟娟,而應該是那個女遊客。

  “我也穿著黑裙子,你害怕嗎?”看見洪於一直有點緊張,舒子寅故意嚇唬他。

  “哦,不,不。”洪於勉強笑了一下。舒子寅的黑裙在後半夜的燈下閃著亮光,幸好她的面容有如天使,洪於感到被她吸引真是有點魔幻。

  “不管怎樣,這別墅里的怪事確實與死人有關。”舒子寅平靜地說,“你想,先是娟娟失蹤,我估計是死了;接下來是湖上淹死了人;再後來,一對男女遊客在別墅空置期間,因借宿死在這裡;最近,木莉的妹妹水莉又因翻船淹死了。除去最早淹死的女遊客外,其餘的死人都與這座別墅有關係,如果真有魂靈,這別墅出現些哭聲和影子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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