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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來,伍鋼對她越來越客氣,她想除了舒子寅的幫助外,桃花和伍鋼好上了也是一個原因。剛才,聽見桃花的房門響,她便知道是桃花從伍鋼的房間裡回到這裡來了。幾天前,她夜裡起床上衛生間時,便遇見桃花披著罩衫從客廳那邊走過來。桃花倒是一個直慡的女孩,第二天她便悄悄地給木莉講了很多知心話。她說伍大哥看上她了,每天夜裡她都去他的房間。可伍鋼不讓她在那裡過夜,說主人正在罵他,他得躲著點。因此,半夜過後她便回到女傭這邊來。她還說伍鋼其實人不壞,那次翻船是天災人禍,他還說那晚如果沒有喝酒的話,他是能夠把木莉的妹妹也救起來的。他說他的水性是出眾的好。他還讓桃花勸勸木莉,說她留在這裡做事是她的福氣了。如果還留在犀牛島的話,她可能已經自己投湖自殺了。

  半夜醒來的木莉思緒萬千。如果沒有翻船事故的話,她在這裡做事應該是不錯的。但是,妹妹死了,她一個人的好與不好又有什麼意義呢?每天,她覺得都是在恍惚中過去的。桃花說那湖裡傳說有魚精,紅色的鱗,個頭比人還大。妹妹的屍體一直沒找到,是被魚精吃了嗎?想到這點她就渾身發抖。前些時候的一個深夜,她實在忍不住了,便悄悄地爬上閣樓去。想找舒子寅聊聊,因為木莉只信任她。可是,她躡手躡腳上到閣樓時,看見臥室門緊閉,正在猶豫要不要叫醒已睡了的舒子寅,門裡面卻傳來男的詢問聲,一聲“誰在外面”嚇得她閉住了呼吸,急忙轉身溜下樓來。第二天,聽見有人說昨夜有奇怪的腳步聲上樓,她卻不敢出面解釋。後來她感到舒子寅沒有住在閣樓上了。因為桃花對她說,伍鋼每天下半夜都要上閣樓去換守夜的小胖子。

  就這樣,今夜木莉醒來時,她知道已過半夜了。因為她聽見了桃花回房來的聲音。屋外正吹著大風,窗玻璃“喀喀”作響,是妹妹順著這風投她的夢來了嗎?她又想起了剛才在夢中聽見的話,妹妹說她到這樓房裡來了。這是妹妹的魂嗎?木莉一點兒也不害怕,她想真能看見妹妹就好了。

  突然,不知哪間屋子的窗戶被吹開了“叭叭”地響。那屋裡一定是沒人住的,因為那響聲一直不斷,沒有人去關上它。木莉下了床,輕輕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她想她應該去將那扇窗戶關上,不然再過一會兒,那窗玻璃會碰得粉碎的。不管怎樣,主人待她不錯,她應該為主人多做點事才對。

  她摸黑來到客廳,聽出那聲音是樓上的房間傳出的。為了不驚動大家。她仍然摸黑上了樓梯,還好,她聽出那吹開的窗戶就在二樓。整個二樓現在是沒人住的,她開了走廊上的燈慢慢地走過一間間房門,辨別著那聲音的確切位置。

  “姐姐,姐姐。“她突然聽見了妹妹的聲音從一間屋子裡傳來。這次不是在做夢了。木莉全身一抖,迅速地走到傳出叫聲的那道房門。她用勁壓下門把手。門開了,屋裡亮著燈,妹妹正渾身濕透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姐姐”,她站起來對木莉叫道。

  木莉“哇”的一聲哭了,她衝過去抱住妹妹,連聲問道:“誰把你救起來的?”妹妹不說話,只是和她一起哭,她感到妹妹全身冰涼。“我冷,我冷。”妹妹抱緊她訴說著。

  正在這時,樓梯上有了“咚咚!”的腳步聲,一定是她們的哭聲驚動別人了。妹妹緊張地說:“不能讓他們看見我,你快出去。”木莉趕快走到走廊上,看見伍鋼正向這邊跑過來了。

  “出什麼事了?誰在哭?”伍鋼急切地問。

  木莉看見他就升起恐懼,她搖頭說沒有人哭,她是來關窗戶的。伍鋼疑惑地望了望四周,突然推開了木莉剛拉上的房門,讓木莉大吃一驚的是,屋裡一片漆黑。伍鋼開了燈,是一間空空的客房,一扇未關好的窗戶正在風中“叭叭”地搖晃。妹妹到哪裡去了呢?木莉驚恐地不敢吱聲。伍鋼走過去把窗子關閉後轉身說道:“我剛才怎麼聽見有女人的哭聲呢?”

  魯老頭在島邊的一棵樹蔭下釣魚。他老是錯過拉鉤的時間。他拉上空鉤重新裝上魚餌,然後將鉤和魚線甩向水面。望著波動的浮標,他又開始走神了。

  魯老頭相信,這幢別墅看來真是有鬼魂出沒了。幾年前,主人全家住在這裡時,有關鬧鬼的事情魯老頭還將信將疑,因為一切都是從湖上淹死了一個女人後開始的。在這之前,房子裡沒出現過任何問題。有一天,突然傳來消息說一個穿黑裙的女遊客淹死在湖裡了。由於旅遊公司與死者家屬在賠付問題上發生了爭執,如果對方告上法院以後,對景區的形象會有更大損害。洪金為此來請示主人有關這事的解決辦法。由此,湖上死人的事便在別墅的所有人中間傳開了,有女傭說,那死者被家屬運走時臉色突然紅潤起來,像隨時可以坐起來似的。後來,別墅里便出現了穿黑裙子的女鬼的影子。魯老頭當時認為, 是因為大家議論得多了的原因,腦子裡留下了恐怖的印象,到夜裡,在走廊和樓梯拐彎處那些半明半暗的地方,難免會讓人產生錯覺。

  當時,主人和他的看法是一樣的。直到那一對猛犬不明不白地死後,主人才開始不安起來。接著來了看風水的大師,說這個島上根本就不宜建房,主人一家才搬回城裡去了。直到那時,魯老頭仍不完全相信鬧鬼的事。魯老頭人從小生活在農村,在家鄉流傳了世世代代的說法是,人是有善惡報應的,如果有誰被惡鬼纏身,一定是他做了壞事衝撞了神靈。而主人這樣的大好人,是不會有鬼找上門的。

  魯老頭認為別墅里的鬼魂是在主人一家搬走後才出現的。因為那樣大一幢房子長期空著孤魂野鬼是會找上門來的。他留守這裡期間,在夜裡常常聽見樓內有動靜,有幾次還在閣樓的窗口有微弱的燈光顯現。他當然從沒敢進樓里去看過。後來他慶幸地想,要是他在那些夜裡冒然進去的話,很可能像那一對借宿者一樣死在屋裡了。

  這次主人回別墅來住,魯老頭開始是有點擔心的。不過在放了鞭炮滴了雞血之後,他認為那些孤魂野鬼應該被驅走了。沒想到,有鬼魂留在了這裡,舒子寅遇上了。女傭遇上了,小胖子也遇上了。這些情況比幾年前發生的事厲害得多,以致於魯老頭晚上睡在別墅外面的小木屋裡時也心驚膽顫。昨夜吹大風的時候,他就聽見了別墅里傳來女人的哭聲,他不敢出門去察看。

  天亮前魯老頭做了一個夢,他在一座有尖頂的建築里走動,那建築有點像主人的別墅,又有點像教堂,但已是廢墟了,到處是殘垣斷壁。突然,他看見他的大兒子坐在一堆磚頭上吃飯,旁邊是一根即將要倒下的磚柱,他對著大兒子大叫危險,心裡一急,便醒來了。他撫了撫胸口,覺得胃上有點不舒服。窗口已經有了曙光,他知道他在想念兒子了。

  魯老頭在這島上已有4年多時間了。開始3年有主人一家住在這裡,後來守了一年空宅,直到這次主人又來到這裡。他每年春節回家去住上半個月,老婆問,你這工作什麼時候結束呢?魯老頭瞪了她一眼說,你別忘恩負義了,看看咱家的新房子,還有兩個兒子,一個讀中學,一個開車跑運輸了,不是洪於幫助,咱家能有這樣的條件嗎?還有孩子他爺,一走到鎮上酒館都要拉他,還不是知道咱家有錢麼?

  魯老頭對洪於的感激是發自心眼裡的。他一直希望在別墅里搗亂的是盜賊,這樣他就可以一顯身手為主人做點事了。只是老天不給他這種機會,別墅里的怪事顯然是他使不上勁解決的。

  “小狗仔,今天運氣怎麼樣?”洪於的聲音使魯老頭在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他看見洪於正拿著一根魚杆走過來。洪於下鄉當知青時魯老頭才13歲,這“小狗仔”的小名從那時起被洪於一直叫到現在。不過,魯老頭聽來很親切的。

  “今天的魚很滑。”魯老頭為自己的一無所獲解釋道。

  洪於“嗯”了一聲,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一揚手,將直線甩向湖面。

  “伍鋼說木莉的臉上有陰氣,像是鬼魂附身似的,你覺得呢?”洪於盯著水面問道。

  魯老頭一驚,想著今天上午和木莉一起收拾花園的時候,她的臉色是不太好看,動作也比平常遲緩一些。“也許是她的身體不太舒服吧。”魯老頭回答說。

  “這女孩子挺可憐的。”洪於說:“你得多關照一點。”

  魯老頭連連稱是。他覺得洪於這次回島後起了很大變化,除了關心人之外,更明顯的是成天呆在島上,不像以前住這裡時基本上見不到人影,不是在城裡辦事,就是在岸上的旅遊公司過問經營情況。而一回到島上時,總會接著跟來許多人,晚宴時總是高朋滿座。而一到周末,還會來更多的人,這花園裡還舉辦過舞會,袒胸露背的女人在彩燈下搖曳,有點像電影裡的畫面。

  魯老頭想,洪於的變化與這次出現的女人有關。以前,洪於也常帶女孩到這裡來,但都是住上一兩個晚上就離開了。不像舒子寅似乎是要長住這裡。另外,洪於對舒子寅很尊重,好像還有點畏俱,以前從沒看見過洪於這樣對待女孩。

  每天,洪於在島上散步,早餐和晚餐時會和舒子寅呆很長時間。其餘的時候他說舒子寅在閣樓上寫作,他會上樓去一會兒,但很快就下來了。他愛坐在水邊的沙灘椅上抽雪茄,長久地一言不發。有時也釣釣魚,但多數時候都不怎麼說話,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這使魯老頭看見了知青時代的洪於。那時他就不愛說話,在大河邊去游泳會躺在河灘上看雲彩像睡著了一樣。魯老頭當時只有13歲,他好奇地成天跟著這位知青大哥。他喜歡聽洪於拉小提琴,喜歡陪他去大河邊游泳並且在岸上忠實地守著他的衣服。當洪於躺在岸上似睡非睡的時候,他會摘一朵南瓜花去碰他的鼻子。而夜裡,他可以教給他許多夜間捕魚的方法,這使洪於大開眼界。而今,30年過去了。洪於又像當年那樣安靜下來。

  第九章

  洪於決定在島上別墅召開一次集團公司的高層會議,主要出於兩種考慮:一是作為集團支柱的兩大公司——房地產公司和投資公司出現贏利下滑的局面,尤其是葉蔓負責的投資公司,由於國內股市近兩年來的持續低迷,公司已經處於虧損邊緣。這樣,作為集團的另外10家公司,包括洪金負責的旅遊公司在內。必須加大經營力度才行,這10家公司分別為製造業和服務業,正適合目前國內外經濟發展的需要。這叫風水輪流轉,洪於得知不同的產業在不同歷史階段的興衰輪迴。當然,高層會議定在別墅開的第二個考慮是,借這種人氣來沖沖別墅內的邪氣。這座別墅空置了一年時間,現在住的人也太少,在這裡開個會議,省得洪於往城裡跑,又藉此熱鬧一番,可謂兩全其美。為此,洪於還決定一天的會議完成後,再在島上搞一個盛大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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