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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得意地給舒子寅丟了個眼神,然後對冷小莉說:“你跟我走吧。”

  聽著她倆的腳步聲下了樓,舒子寅才走進洪於的房間。

  洪於已經坐在沙發上,看見她進來便問:“那個婊子,她怎麼到我房間來的?”

  舒子寅說:“你喝醉了,她和洪金一起送你回來的唄。”

  “哦。”洪於用手撐著額頭,像是頭痛,又像是在回想著什麼。他的眼前慢慢浮現出今天的晚宴。到景區的公路改造上億元的款已批下來了。為了感謝這位鼎力相助的副省長,他除了錢財相報之外,這種私人酒宴也是必要的。他和洪金一起款待他。由於有女孩陪酒,席間他們都隱瞞了他的副省長身份,統一口徑只叫他“大哥”。為了不讓他尷尬,除了他身邊安排了一個看似又清純又豐滿的陪酒女孩外,洪於和洪金的身邊自然也都坐了一個女孩。這冷小莉當時就是坐在洪於身邊的。他們做了什麼呢?喝酒、談笑,後來是划拳,誰輸了一次就讓女孩脫一件衣服,直到三個女孩都脫得一絲一掛。再後的事,洪於便有些朦朧了。看來,洪金是將場面上的事情當真了,還真以為洪於對身邊的女孩有了感覺,於是在酒後便將她送到他的房間裡……

  “今晚真是喝多了。”洪於抬起頭望著舒子寅說,“這喝酒也是我的工作,你懂嗎?”

  早晨,舒子寅對著一面大鏡子看著自己。她欣賞著自己的眼神(有人說過這是一種優雅的眼神)。她穿著一件辱白色的絲質睡衣,腰間輕輕地束著一條絲帶。她很滿意自己的細腰,因為它,她高高凸起的胸部顯得誘人而又不俗氣。她嘟起嘴唇對著鏡子做了一個怪相,突然為嘴唇的性感有點不好意思。

  這鏡子裡的女孩是怎麼了?她細心地照料著自己,是想走出密室時給洪於一個驚訝嗎?或者,是洪於說過,喜歡看著她穿著睡衣坐在露台上喝早茶的樣子……

  突然的變化似乎是從昨晚開始。舒子寅感到,她愛上洪於了。這感情的明晰開始源於一種心痛,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嘔吐的時候她有了心痛的感覺。接著,那個照顧他的女孩使她產生了醋意,她知道產生這種感覺說明自己已將情感不知不覺地加入其中。那一刻,她為自己近乎冒險地來到這個島上找到了原因。

  這是宿命嗎?她問鏡子中的女孩,為什麼總是愛上年齡比自己大一倍的男人?她想起了大二時愛上的哲學老師,難道只有對世界有把握能力的男人才能引起她的注意?這種能力可以是智慧上的也可以是事實上的。據她的觀察,男人的成熟比女人晚很多時候,他們年輕時候的虛妄和浮躁需要經歷一個煉獄才能真正成就他們青銅般的品質。

  但是,對她而言,這種追求又是註定沒有結果的。因為男人在這種時候都有著像城堡一樣的家庭,有著長期廝守的妻子和充滿希望的兒女。這樣,即使男人願意孤注一擲,她也不能承受這種有撕裂背景的生命之重。所以,才有了她和哲學老師的分手。這個決定是她在一個瞬間做出的。那天,她去看望因病在家的老師,在推開門的一瞬間,她看見老師的妻子正在對躺在床上的老師餵稀粥。這一刻,她對“女人”這個性別充滿了感動,並且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從此,他們是很好的師生,是朋友。

  然而,宿命的不可抗拒性在於一個人沒有辦法不重複自己,就像指南針被搗亂之後,一停下來那指針仍然固執地指著那一個方向。儘管昨天晚上,洪於突然抓住她的手,語無倫次地說出一些愛她的話時,她是冷靜地對他作了不可能這樣的解釋。但是,這並不說明她可以無動於衷。整整一晚上,她無法對自己該怎麼做這一問題找到答案。

  而此刻,她身不由已地在鏡子前注視著自己,她笑了笑,又瞪了自己一眼,然後感到一種激情的顫慄……

  舒子寅走出密室的暗門。洪於已經在他臥室外面的大露台上等她了。他半靠在白色的軟椅上,正在品嘗一支粗大的雪茄。看見舒子寅出現,他站起來對她做了個“請坐”的手勢,並且說道:“我們的女學者怎麼變成小姑娘了?”

  舒子寅笑著說:“別幽默我了。”她理了理睡衣的下擺在軟椅上坐下。太陽剛剛從遠處的湖面上升起來,露台周圍的樹蔭中閃爍著金黃色的光亮,像有無數蜜蜂在飛舞。

  雪花送來了咖啡、水果和糕點,鋪著潔白桌布的小圓桌上有了這些東西更像一幅靜物寫生圖畫。桌布邊緣落下一隻好看的瓢蟲,雪花伸手去撣掉它的時候,它一閃便飛到露台中去了。新的一天正在開始,如果沒有那些恐怖事件的出現, 這別墅、這露台所展現的生活是令人嚮往的。

  “昨天,我上岸辦事去了沒有陪你,你的論文又開始繼續寫了吧?”洪於將雪茄放在煙缸上,望著她說。他們的眼光相遇的時候,舒子寅感到有點慌亂,這是以前沒有出現過的。

  “沒,沒法寫。”舒子寅說。她將小胖子看見有渾身濕透的女人閃進別墅和木莉在晚上聽見別墅里有她妹妹的哭聲這兩件事告訴了洪於。

  “哦。”洪於沉吟道。“這別墅看來真是不能住人了。你說,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鬼魂和魔法這些東西存在。要是真有,我一把火燒了這別墅。火能避邪,我們走得遠遠的,怎麼樣?我另給你找一個地方寫作。”

  “不,這些現象都是有原因的。”舒子寅說,“你想,如果沒有木莉的妹妹死在湖裡的事,昨天的那些離奇事就不會發生。還有,這裡以前發生的怪事,好像都和死人有關係。也許,是你這裡的壞人該受到懲罰了。”

  “壞人?誰?”洪於大吃一驚。

  舒子寅說這就是伍鋼。她將伍鋼強暴木莉的事告訴了洪於,並且強調說,如果那天船沒有翻在湖裡,木莉的妹妹也會受到伍鋼的強暴,這個死去的女孩才16歲,多慘啊!

  “這小子,確實不像話。”洪於有些生氣地說。其實,關於伍鋼的事,他比舒子寅知道得更多。

  “應該讓法律判他的刑!”舒子寅憤憤地說道。她想如能這樣,也可讓木莉出一口惡氣了。

  “法律?”洪於輕蔑地笑了一下。

  “怎麼,你認為伍鋼不該負法律責任?”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洪於不容置疑地回答道:“這世界上的黑暗面,你連冰山一角也沒看到。也好,讓你多看一些東西,你可以將你的碩士論文寫得更透徹。巫術,在人類早期才有嗎?不對,現在也有,現在人人都在玩巫術。你看,我這別墅里也出怪事了,也許是我的報應。”

  洪於的激烈情緒讓舒子寅一下子不知所措。“至少,你應該將伍鋼開除掉,他跟著你不合適。”她小聲地據理力爭。

  “不。”洪于堅決地說:“15年前我落難的時候,是伍鋼的父親給了我兩萬塊錢。當時我母親住醫院等著錢救命啊!可是,誰理我呢?我生意發達時的朋友、哥們都避著我,連親戚老表都視我為瘟神,我怎麼了?不就是沒錢了麼?你說,這種變化是不是巫術?伍鋼的父親是個建築商,我辦公司時和他打過不多的交道。可是他卻出手就給我兩萬救命,他說別說什麼借了,人都有落難的時候。你就快去照顧好你母親吧。說實話,我落難好幾年,就這一次掉淚。8年過後,我接到這位恩人打來的電話,他說他完蛋了,幾千萬元砸進了一幢爛尾樓,他現在已走投無路,兒子又在監獄裡服刑,他要我替他關照兒子。當時我正在外地出差,趕回來時,這位老總已自殺了。我為他包辦了後事,拿錢讓人放出了他的兒子。我對這個野小子說,你就跟著我吧,每年50萬年薪,可是不許亂來,這也是你父親的心愿。伍鋼現在能夠這樣,已經算是好人了。”

  舒子寅瞪大了眼睛,問道:“是不是,伍鋼對你也很需要?”

  “也可以這樣說吧。”洪於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口煙後說道:“這小子也有他父親身上的優點,耿直。對我的忠誠沒說的,比如說,有槍she來,他可以為我擋子彈的。當然,木莉這種事我得教訓他。玩什麼呢?都31歲的人了,還像只小公雞一樣亂來,沒出息!但是,你不知道,他恨女人,他進監獄後女朋友跟人跑了。他心理上就有了毛病,這方面,你是做學問的,應該比我懂。”

  舒子寅心裡亂糟糟的一片,在這美好的早晨的露台上,她抬頭望見陽光從樹叢中像亂箭一樣she來。

  這天半夜,湖上起了大風。暗黑的島上樹木“嘩嘩”作響。夾雜著樹枝的斷裂和疾風擠進某些狹窄地方吹出的口哨聲。只有這座別墅紋絲不動。像蹲在島上的一頭石獅。

  木莉聽見了妹妹的聲音,“姐姐,我也到這房裡來了,你怎麼不來看我呀!”聽見這聲音木莉便醒了。房間裡一片漆黑,她分不清是真的聽見了妹妹說話還是做了一個夢。

  女傭們的房間分布在底樓右側,一條走廊迎向五個小間,木莉住在第4間,她左右兩側的房間一間住著桃花,另一間是空著的,走廊盡頭是女傭們共用的浴室兼衛生間。此刻,走廊上有了輕微的腳步聲,接著是桃花的房門響動的聲音。

  木莉在暗黑中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剛才在迷糊中聽見妹妹的話語是什麼意思。是水莉的魂到這房裡來找她了嗎?還是提醒她,別忘了替自己的妹妹報仇?其實,她當初真的是想殺死伍鋼的,因為她看見他身上帶著一把尖刀而晚上睡覺以後,那把刀就和他的衣物皮帶一起扔在凳子上。第一天晚上伍鋼強暴她以後她就想這樣幹了。可是當她溜下床尋找那刀時,鼾聲中的伍鋼居然被一點小聲音就驚醒了,他將木莉抓回床上,幸好他當時還不清楚她的意圖。木莉想,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在睡夢中上西天的。可是,自那一夜過後,伍鋼不再碰她了。她從此進不了伍鋼的房間,她在大鬆了一口氣後又若有所失。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舒子寅在背後保護了她。她看出了這個主人的女客人是個善良的人,她只對她講了自己的身世,而對其他人她保持了沉默寡言。她稱自己沒有父母了,是被嬸嬸帶大的,是由於她實在不願觸動對父母的又愛又恨的回憶。她計算著,媽媽被人販子騙走已經15年了,那年她4歲,妹妹才1歲,如果媽媽現在已不在人世的話,那死在湖裡的妹妹一定已經在地下見到媽媽了。不知怎的,她總認為性格剛烈的母親在失蹤之後便已不在人世。至於父親,那個一輩子在石頭山上的茅屋裡窮愁潦倒的可憐蟲,自從在她17歲那年爬上她的床以後,父親這個名字便已在她心裡死掉了。她帶著妹妹逃了出來。沒想到將妹妹帶向了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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