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沒錯,是我乾的。但我哪裡做錯了?是罵得難聽了點兒,但說的全都是事實!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像亞佐美那種裝模作樣的風騷女人那麼受歡迎,我……”
“亞佐美已經死了。”健也說。
“是死了啊,被人殺了啊。那是她自作自受!每天晚上勾搭不同的男人上床,尋歡作樂,所以才會碰上這種事吧!”
“你說她那是活該嗎?”
“是啊!你以為我是還忘不了那個男人?誰稀罕啊,那女人要就送她唄!那種只會索取什麼都不會做的男人,除了長相好了點兒全身上下都是垃圾!”
“好像是那麼回事。”
“什麼?”
他知道?連那人的事也知道?
“為什麼?我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啊!但是為什麼?我的身邊全是些蠢貨!通通都是好吃懶做,就希望什麼也不干就能占便宜的蠢貨!為什麼我想搬出這種出了命案的破地方都做不到?連飯碗都丟了!你以為誰幹得下去那種垃圾得要死的派遣工作!但是到了我這個年紀沒單位要我了啊!為什麼我只能對著那個討人嫌的看門老頭在這個破地方混日子?!”
“沒辦法了嗎?”
“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就發些郵件又不會遭報應。我沒有辦法了!我什麼也做不了,做不了啊!!!”
“既然如此……”
——不如去死吧。
健也說道。
“去死?”
“對啊!”
“憑什麼叫我去死?你的意思是我必須去死嗎?那種賤女人罵她幾句又怎麼了?那種女人活該就要被罵,那種……”
那種賤女人。
“死了活該嗎?”
“死、死了……”
我是沒想到她會被人殺死,但是……
“夠了,”健也輕輕笑了起來,“反正你就是討厭亞佐美吧。討厭的話直說討厭不就好了?幹嗎說什麼亞佐美是個好孩子?還裝模作樣說什麼說死人的壞話不好。不是你自己說的,不喜歡就直說不喜歡嗎?但一直遮遮掩掩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嗎?”
“我沒有故意遮遮掩掩啊。確實,你說得沒錯,我是很討厭那女的,可這是我自己的私人感情,不能當成對那女人的評價……”
“評價?你一直就只說她怎麼怎麼不好吧?”
“她本來就是那種女人啊!”
“那你為什麼一開始不這麼說?”
“我……”
“你不是非常討厭她嗎?不是很看不起她嗎?不是很鄙視她嗎?不是就像你那些郵件里寫的那樣,覺得她是個水性楊花的狐狸精嗎?我從一開始就一直向你打聽這個狐狸精的事哦!”
“那又怎麼樣?這樣你就能叫我去死了?”
懂什麼?
你懂什麼?
一個女人要活下去,要在這個不公平的扭曲社會裡活下去,很辛苦很辛苦很辛苦。
“對我來說……”健也看著我的眼睛,“你怎麼樣都和我沒關係,我也不希望你去死。但現在你不是已經無路可走了嗎?不是說就算到現在這地步也已經沒辦法改變現在的生活方式了嗎?不是說這樣下去要活不下去了嗎?你覺得自己過得那麼痛苦,所以罵罵那些蠢貨也沒什麼關係吧?”
“做了活該被人罵的事情的……”
是那個人,是那個人,是那個人是那個人!
“佳織小姐,也許你說的是沒錯。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可是那又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你以前在學校時用功讀書,不是挺厲害的嘛,而且還考進了好學校,名牌大學出身,不也挺好的嗎?”
“才不好,那些……”
什麼用也沒有。
什麼忙也幫不上。
那群蠢貨害得這些東西變得什麼用也沒有。
“我是個笨蛋,所以真的覺得像你這樣認真生活的人挺了不起的,但是光靠這些是不夠的。說起來,亞佐美也說過這種話。”
亞佐美她……
“她說了什麼了?說隔壁那個死板又無趣的丑老太婆怎樣怎樣嗎?”
“她可沒說這些。”健也縮了縮脖子,攤開雙手,“這種髒話也只有非常討厭對方才講得出口吧,就像你這樣。”健也用手指向我。
“也許事實上你確實是又聰明又有能力,但是剛才聽你一路說下來,工作不順利好像都是別人的錯啊?沒有給你能施展才華的環境,沒有遇到賞識你的人?這些是靠別人給的嗎?沒人賞識再聰明也沒用是嗎?”
“這個,因為……”
“也許人人都愛聽別人讚美自己,聽別人拍自己馬屁,既然這樣就直說好了。你對亞佐美這樣也只是因為嫉妒吧?”
嫉妒?
“為什麼我……”
“我認為亞佐美並沒有搶你的男人。我第一次遇到亞佐美時,就碰上那個男的對她糾纏不放,那個男人——我想應該就是你的前男友。”
“什麼?”
——崇他?
“那男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其實,他被你甩了,被你趕走之後……”
“什麼?”
——你給我滾!
——滿嘴只會說想上床想做!
沒錯。
那天開始。
我在那天丟了工作。
我想向他尋求點兒安慰,結果他反而一來就說要做愛。
所以……
“那時候他不是站在玄關那邊哭哭啼啼地不肯走,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嗎?然後亞佐美覺得很吵就出來看是怎麼回事,結果他就哭著纏上亞佐美了。”
“纏上亞佐美?”
“好像是哦。後來,亞佐美就那樣——被他強行上了。”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
“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健也說,“那個男的很想做那檔子事,就是因為想做所以才哭哭啼啼的吧?”
“怎麼會……”
“佳織小姐,那是你第一個男人吧?他好像還向亞佐美一直抱怨什麼沒經驗的老女人不成事什麼的。亞佐美非常討厭他,說起來她一開始根本就對那個男的沒有任何想法,何況還是被他給強姦了。所以她趕著他走,他還是糾纏不休,亞佐美似乎被煩得不行。”
“我沒聽說過有這種事。”
“講不出口的吧。”健也說。
“那男的,嘗到一次甜頭以後,就以為亞佐美很好搞。好像偶爾想起來了就上門來騷擾亞佐美,讓她非常煩,感覺是想要女人了就來找她,她家又不是妓院。那種行為已經算是跟蹤狂了吧,他腦子已經進水了。那次在車站碰到亞佐美被那個男人糾纏,我被牽連進去了,我只是路過而已,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就把那男的給揍了一頓,實在不像我幹的事,後來好像那男的就不敢再來騷擾她了。話說回來,雖然我是不知道你和他幹了幾次……但亞佐美只有一次,而且還是被強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