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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是這麼回事呀!」

  「那……那……」

  「大概『母親』的人格,因這件事而開始能毫無預先知會的就和涼子小姐替換了吧。『母親』由於擁有涼子小姐的記憶,所以旁觀者幾乎是不知道這種人格交換。榎木津偵探和關口君拜訪這裡的時候,應該已經實行了許多次。」

  「京極堂……那麼你昨晚……」

  「因為我做的加持,陷入昏睡狀態的涼子小姐首先變成了『京子』,『京子』只知道部分事件,所以我把『母親』叫了出來。」

  「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我在她耳邊這麼說,■媽媽■。」

  --我不想和你見面。退下去。媽媽!

  「……涼子小姐沒有看到屍體嗎?」

  「涼子小姐因為是涼子小姐的關係,她的腦子無論如何必須要承認這種不符合常識的現實。涼子既沒有殺害牧朗的理由,況且也沒有放置屍體的理由。但做了那些事的不是他人、是她自己,沒有她,這一次事件就不會成立。不過,如果承認了,■涼子不就變成不是涼子了■。因此透過涼子的眼睛,看到屍體的是『母親』!」

  必須見涼子,我--

  --我答應要幫助她。

  「等等,關口,不准擅自行動!」

  木場以尖銳的聲音阻止了想走出房間的我。檔在前方的木場叉開腿站著。

  「久遠寺涼子是重要的參考人,調查由警察來做!」

  木場冷淡不客氣地說道,命令青木護送涼子過來。

  我的腳僵硬了,連坐都不能坐,然後,脊椎骨微微顫抖。

  無聲的時間持續了一會兒,連呼吸聲都不合適那個場面。我們現在待的房間,至少只有現在這個時候,必須是完全地無聲的狀態。

  被兩名警官攙住,老母親和她的丈夫正要退下。

  粗魯地打開門臉色蒼白的青木,飛跑著進來說道:

  「主、主任,涼、涼子小姐,不見了!」

  「什麼?擔任警衛的巡邏怎麼了?」

  「好像被毆打昏倒了,房間也已經是空殼子了!」

  「不妙!」

  京極堂站了起來:

  「木場修,這棟建築該不會有嬰兒吧?」

  「有前天剛生的嬰兒,不過……跟警察醫院談妥,應該是轉到那裡去了……喂,怎麼回事?」

  「那……」

  「那什麼的?」

  「雨勢太強的關係,和護士商量是不是再延一天……」

  「混帳!趕快去看嬰兒,如果出事了可饒不了你!你們這些傢伙,也別盡在這兒發呆,全體動員,堅守出口,絕不能讓她逃掉。連只小狗都不准外出!」

  木場生氣地亂吼亂叫。

  警官們都跑出去了。

  我混在人群中,逃出房間。

  涼子,必須見涼子!

  我跑下樓橫越過研究室前面,和上一次一樣跑了出去。外面下著即使戴深斗笠都會飛掉的傾盆大雨。拖鞋在途中不知飛到哪兒去了,裸足飛濺起泥水,簡直就像鑽在集中炮火中亂室在潮濕地帶的那一天。如果又回頭又站立的話,就會沒命了!

  大大地繞了小兒科病房,穿過發生慘劇的房間、弄糟了的密室的書房。

  在那個房間。

  在那個房間,比誰都更早地。

  被雜草包圍住的門--開著。

  與其說是約四個榻榻米大的房間,不如說是像倉庫似的空問。中央鋪著一張榻榻米,擺設了一張書桌,在那上面是曾看過的筆記--藤牧的日記和舊信札。

  有涼子給藤牧的信。

  然後,那時候的情書。

  書桌旁有一朵大白花。

  是的。

  在那旁邊,是收在桐木箱的秘傳的古文書。

  擊碎孩子的頭的石頭。

  這裡有所有被剪下了的現實。

  這個房間是不吉利的詛咒器具的展示場。

  牆壁全是架子,放著各式各樣的醫療器具。

  金屬和玻璃和陶器的冷冷的質感。

  架子中央有六個玻璃瓶,然後那裡面漂浮著六個孩子。

  左邊的孩子沒有頭。

  青蛙臉孩子正中間的孩子的額頭上有一顆很大的黑痣。

  原澤伍一的孩子!

  我受不了,昨天開始就沒好好吃東西,胃裡面的所有東西全吐出來了。在那裡蹲了下去,幾次幾次地吐。從昨天開始就沒好好吃東西。但那些東西卻逐漸地以兇猛的速度涌了上來,胸部、喉嚨都像火燒似的很熱,冒液燒著食道。

  但是,那吐瀉出來的穢物,因被降下的雨沖刷,眼看著不知消失到哪兒去了。

  我把手擱在門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然後跨站在房間的入口處似的,再度窺伺了裡面。

  這個房間本身就是詛咒。

  後面。

  涼子在後面。

  在那一瞬間,我的皮膚起了雞皮疙瘩。回頭看就好了,可是……

  氣氛得到形狀,雨聲成為語言。

  「我以為■那一晚你會來■。我以為你是來把我從那個討慶的營野那兒救出來的。」

  什麼?

  回過頭,我的眼前是一張少女白色的臉。

  涼子,不,『京子』緊緊抱住嬰兒站在雨中。

  是■那個時候■的少女。

  我那個時候非禮了這個少女嗎?

  否則,為什麼說來救我的?

  不,不是。在這裡的不是少女,這雙眼睛是野獸的眼睛。

  「讓開那裡!那裡是我的房間!我這一次要在那裡養育這個孩子。因為你那晚沒有來,現在才來是不行的唷。這孩子的父親是■那個人■呢。讓開!」

  我仿佛被緊緊束縛住似的,全身僵硬,腦袋裡一片白茫茫,聲音出不來。話到哪兒去了?

  「快讓開!」

  「涼子!」

  突然、突然從黑暗中,事務長,不,久遠寺菊乃飛奔出來,靠著似的抱住涼子:

  「嬰兒、嬰兒還回來!別再做可怕的事了!」

  「住嘴!走開!誰要給你們,你又要殺這孩子了吧!」

  「不是、不是,涼子,這不是你的孩子,還給人家!」

  「我生了幾次孩子全被你殺了,受不了了!走開!惡魔!殺人鬼!」

  母親和女兒中間夾著嬰兒,相互推擠似地靠近我。如瀑布的雨扭曲了視線。黑暗濺起水花飛散了。簡直是地獄的景象。我完全無法動彈,只是聽著那聲音、看著那姿勢。

  「不是我,殺掉的不是我,那是--」

  「別說謊!」

  附近全變得白了。

  閃光當中,我清楚地看到,

  久遠寺菊乃的頸子中間,深深地插著尖銳的金屬棒。

  是手術用的大型手術刀,是那個房間的咒具。

  菊乃的喉嚨咻咻地響著,如風聲似的,那是從喉嚨傳出來的聲音。

  風的聲音成了語言。

  「媽媽!」

  「原諒■媽媽■!」

  毫不容情地喉嚨被割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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