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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先向內藤道了謝以後,走出他的房間。

  「就是這種男人……」

  久遠寺涼子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說道:

  「說起來,內藤的血統,雖然是久遠寺家相當於諸侯的血統……但算是遠親……但可能是幼年時,父母雙亡,少年時代過得不是很好,所以在看事情時有不健康的地方……到這個家快十年了,可能到現在都還無法融治吧……」

  久遠寺涼子用只有我聽得見的輕聲細語,繼續說道:

  「我討厭那個人。」

  我覺得她似乎很激動。

  順著中禪寺敦子的提議,我們接下來前住那個研究室。研究室就是新館一樓原來的值日室,正好在內藤房間的斜下面。

  原本想像成拍攝外景時的歐洲古城地下室,但我有一點兒期待落空了。當然,使用這個房間的藤牧氏是科學家,並非鍊金術師。那種惡魔性的印象,只是我從內藤所說的「人造人」中擅自想像而已。當然啦,實際上既沒有毒蟲和草藥,更何況是賢者之石(譯註:能將所有物質化作金,以及被相信能治癒百病之力量的物質,是西洋中世紀的鍊金術師所追求的東西)了!

  有一個書櫥,桌子和椅子齊備。有一個放著實驗用玻璃器皿和燒瓶等的架子。是一個只擺設這些東西的簡樸的房間。書櫥里,幾十本醫學書、剪報夾和大學筆記,滿滿地並排著。筆記背後整齊地貼著分類紙簽,依照年代很嚴謹地排列著。

  我抽出其中一本,大略地讀起內容。

  內容全是德文,細細的字整齊地並排。我在學生時代,由於德語很不擅長,只讀了兩三行就慶煩了。

  總之,我們從看起來像內藤所言的「人造人的製造研究」筆記當中,取出最前面的三本和最後面的兩本,借了出去。雖說名義上是帶回去檢討看看,但連想當醫生的內藤都不了解的東西,外行人能理解到什麼程度真是難說。

  「老師,日記!」

  中禪寺敦子發現書櫥下面一層全是日記,從右邊開始照年代順序並排著。

  「真是一絲不苟的人呢……從昭和元年(譯註:一九二六年)開始,井然有序地排列著呢。」

  昭和元年,藤牧氏還只是個孩子,卻能夠寫日記持續二十多年,一天也不少,那精神力量是多麼地驚人啊。我拿起最左邊、亦即最新的日記。裡頭大多空白。

  我的手顫抖了,所謂空白,這不正是最後的日記本嗎?

  「涼子小姐。」

  我太興奮了,如此稱呼起久遠寺涼子。這是我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你知道牧朗先生失蹤當天的正確日期嗎?」

  涼子被我一喊,吃了一驚似的,但立刻以沉著的聲音答道:

  「去年的……昭和二十六年的一月八日。不如說是一月九日的黎明,來得正確……」

  我悄悄地看了最後的日期:

  ■「昭和二十六年一月八日」■

  是失蹤當天。

  我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聲。但不知道是因為發現了失蹤當日日記?還是因為喊了她名字的關係?

  無法專心地當場看日記。而且,由於京極堂好像說過以前的日記相當重要,所以想把日記全都借回去。涼子起初認為由於這是個人的東西,事關個人的意見,並不方便出借,但後來理解了這對搜查很重要,於是答應了。

  中禪寺敦子似乎預測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態,從皮包取出早準備好的繩子,很俐落地將日記和研究筆記綁了起來。

  完全無用武之地的榎木津頻頻地褒獎她周到的設想,一面說不愧是敦子、果然和猴子男生不一樣,一面摸弄架子上的燒瓶,但就在這時,突然瘋狂地喊叫,我手腳發軟吃了一驚。

  「啊,老鼠死在那兒!」

  玻璃箱內確實有幾隻鼷鼠的屍體。

  「啊,完全沒注意到……是牧朗先生養的吧……真殘忍,早知道就餵它們餌吃……」

  「沒有人知道這裡養了老鼠嗎?」

  榎木津問道。

  「嗯……大概吧……只有內藤才會進這個房間……」

  「老鼠應該死了一段時期了。如果是這樣,那即使成了白骨也不奇怪。竟然沒有腐爛,簡直像才死了兩三天似的,那個叫啥的先生難道餵了餌食嗎?」

  榎木津偏著頭思索。在玻璃箱的裡面,仍是浸在酒精里的像老鼠似的標本,有好幾個並排著。

  「全是老鼠呢!」

  榎木津的言談舉止老是這樣,真不知該說像傻瓜呢,還是非常的無聊?由於事情突然地有所進展,我因為亢奮而莫名地生氣起來。

  「老鼠什麼的,管它去!在這個房間裡有很大的收穫,可以走了吧。」

  我著急了,因為就快要去■現場■了。

  「你的意思,是不管老鼠之謎嗎?」

  榎木津非常地執著於老鼠的事,我們無視少數意見,動身前住現場。

  「那個,從窗戶看得到的建築物,是妹妹夫妻住的地方。」

  涼子用手指著說道。從內藤的房間只能看到屋頂,但從這個房間看得到正面。剛才完全被房間裡的事吸引了,根本沒注意到。不過,建築物內部被厚窗簾遮住,什麼都看不到。

  穿過研究室前的走廊住右轉,是新館的通行口。打開通行口,外面顯得異常炎熱。

  隔著空地,現場的全貌終於出現了。雖然小型,但算是堅固的石造房子,玻璃窗的窗棍和門扉的做工等,都說明了是年代古老的建築物。後面是森林。

  「這棟建築比別館還舊,從舊幕府時代(譯註:明治維新時代後的江戶慕府,一六〇三--一八六七年)就有的婦產科久遠寺醫院之後,接著好像是開設了小兒科。別館和新館成立以前,在這塊寬廣的土地上,小兒科病房單獨建在本館和大庭院相隔中間的地方。」

  涼子說明道。

  走進玄關,看到了歪倒的沙發和桌子,傳來強烈的消毒劑奧味。看起來像受理處的小窗玻璃關閉著,用白色的窗簾遮住。可能是外面太熱了,在建築物裡面甚至有冰涼的感覺。

  「先要見梗子嗎,還是……?」

  「請先讓我們參觀建築物。」

  我有意將精采的戲住後挪似地答道。別說榎木津了,中禪寺敦子似乎也不反對。

  「你們也知道了吧,這裡原來是候診室。」

  候診室大約有二十個榻榻米大,有三扇面對著房間的門。

  「這裡是大房間……大病房。」

  涼子打開從玄關看是左邊的門,探頭一看,裡面是看來像孩童用的八張小床井然有序地排列著。每張床上簡直就像白色棺材似的,都蓋著白色的布。而且,吊在天花板上白色的窗簾,完全蓋住所有大窗的關係,整個房間就像褪了色似的。地板積了薄薄的灰塵。任何人出入應該都會留下足跡吧。

  「如各位所看到的,現在房間並沒有在用。」

  門開著,涼子就站在下一個門前面,那扇門位於面對玄關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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