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說錯了嗎?」

  榎木津始終表現得很平淡。

  「事實上,這個謠言盛傳在街頭巷尾。如果你是無辜的,就請現在說清楚。」

  這一次,換久遠寺涼子做出追問的態勢了。

  「這才是毫無根據的謠言呢,大小姐。第一,對梗子小姐太失禮了。我是無辜的,而且……」

  內藤閃爍著不安的目光,額頭略微冒汗。

  「如果真有那回事……」

  內藤慌張地打量著榎木津和涼子兩人,最後,垂下眼睛。

  「如果、如果,那個是我的孩子……為什麼不能很正常地生下來?」

  內藤的模樣明顯地很怪異,感覺上像在說,如果是我的孩子就不至於這樣了。

  「即使是私生子什麼的,正常的懷孕滿月後就會生出來。如果我是姘頭,能用不名譽收拾事態的話,那也就算了,但事態並沒那麼普通嘛!既然有閒日盼壞疑我和她的關係,還不如找出那個男人,結束這個令人厭煩的犯罪。再這樣下去,她……梗子小姐,就太可憐了。」

  內藤的話像水庫泄洪喋喋不休地說道,他慢慢地抬起臉來。

  「這種說話的樣子……聽起來像是承認你們之間的關係。」

  涼子遙望著窗外安靜地說道。

  「無論如何,請接受我所說的話。」

  內藤又恢復了那目中無人的笑。

  「你剛才提到牧朗先生的研究還完整留著。內藤先生,為什麼不看呢?說不定可以找到什麼治療的方法。」

  中禪寺敦子問道。和我想的一樣。至少這裡是醫院,他又是醫生(雖然沒有執照),如果研究的資料完整地留下,那不是可以檢討對策嗎?

  「那個呀。」

  內藤轉向中禪寺敦子看著她,然後更大聲說道:

  「不懂呀,無法理解!我,如你們所知,是個國家考試三度落榜的落魄醫生。這一年裡,我也曾試著讀那傢伙的筆記。總之,有五十本,讀了大約三分之一,完全不懂!覺得很挫折哩。那傢伙可能也察覺了,否則怎麼會將研究的成果就那麼放著,然後遁走了?他輕視無能的我反正不懂,所以把所有的東西都留下來,一走了之。」

  內藤不知是否察覺自己話裡帶著憤怒,逐漸亢奮起來,以挑釁的表情接近中禪寺敦子。

  「院長先生怎麼樣?院長先生也許懂。」

  中禪寺敦子有點兒膽怯似的,一面說道、身子一面靠近我,避開內藤。

  「院長?我告訴他了,筆記也給他看了。可是那個人,壓根兒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呀,一點兒也不值得信任,因為考試落榜三次了。」

  院長不太信任這個情緒不穩定的實習醫生,從剛才院長本身的口氣就可以感覺。他說的是事實吧。

  「那,院長怎麼說?」

  「他說這是非常簡單的『發生學的研究』,不是你所說的那種惡魔性的研究等。那個正直的年輕人,不會這麼做的!哼,你真是被看輕了,因為滿腦子這種非現實的想法,才會落榜,去把頭腦冷靜下來,從頭開始吧!他回答得很冷淡。」

  內藤像要哭出來了。

  「事實怎樣另當別論,我了解你說的了。不過,想再問一件事。」

  中禪寺敦子膽怯了似的,榎木津又沉默不語,我只好接下來問:

  「如內藤先生所說,就算牧朗先生和梗子小姐的關係已到了無法復原的程度吧。還有,假設他在從事惡魔性的研究也是事實。不過,儘管是招贅,但現在社會上,夫妻感情不好的話,離婚什麼的都可以,我想,沒必要動手去製造這麼複雜的奇怪事件吧!」

  內藤沉默了。

  「內藤先生,你說過他對梗子小姐『復仇』了。為了了結夫妻的關係,用復仇這個字眼,感覺有些走樣。剛才,這裡的太太也說出像牧朗先生『懷恨』久遠寺家這類的話。他到底遭遇到什麼不幸,以至於會對這個家、妻子梗子小姐,懷著恨意進行復仇?」

  內藤在選擇回話似的,短暫地陷入思考。聲調降低了些,慢慢地回答:

  「我不明白太太的想法。我……嘿,沒什麼深意的。對了,是泄憤,之所以說復仇,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話形容,換這個說法吧,非常特別的泄憤。」

  內藤卑屈地笑了。卑屈--這個表現,對這男人相當貼切。然後,這個卑屈的男人令人覺得確實隱瞞著什麼事,他愈辯解,愈使他那舉手投足間散發出抹不去的虛偽。

  「關於牧朗先生消失那一天的情形,再多說一些。」

  內藤那充血的蛇一般狡猾的眼睛,瞪了我一眼以後,嘴角癱軟地發笑了。

  「這就對了。偵探先生,調查事實關係才是正事兒,盡做推測還不如問這種事。」

  「你在這裡聽見夫妻吵架,大約是幾點鐘?」

  「嗯……過了十一點……大概快十二點了吧。一直到那個時間,那個做丈夫的都關在研究室里呢,回到寢室後,戰場就等著他。」

  「聽得到他們在說什麼嗎?」

  「大概都忘了,好像是孩子啦繼承啦這類事情。梗子小姐已激動了起來,根本聽不清楚……不過,聽到『滾出去!去死!』,嗯,不是很溫和的話。」

  「大概持續了多久?」

  「很快就結束了。午夜兩點以前就安靜了。不過,直到第二天早晨,鐵青著臉的梗子來以前,我都睡得很熟,所以並不知道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

  「然後,你立刻去開那扇門嗎?」

  「不,她說要先跟父親商量,因為牧朗先生很得院長喜愛。」

  「這麼說來,梗子小姐第一個來找內藤先生商量嘍?」

  「是吧。」

  回答中禪寺敦子問話的是榎木津。內藤下意識地避開榎木津繼續說道:

  「我到現場去的時候,已過了下午一點。書庫的門半聲不響,梗子小姐又開始在哭,我很困擾……富子端來已晚了的午飯。」

  「富子是時藏的老婆,她也是在這裡吃住幫忙家務的傭人。」

  久遠寺涼子作了補充。

  「富子小姐什麼都不說還好,但因為她胡說了煽動的話,說什麼二小姐,上吊嘍,少主一定死了!使動不動就絕望的梗子小姐,也終千忍不住了,大哭大喊的可鬧得凶了。所以,我沒辦法,只好叫時藏來,從正房拿來工具敲破了門。」

  「敲破門的是時藏嗎?」

  「記得不很清楚,是一起敲壞的吧。門鎖相當結實,把門上的合葉都弄壞了。」

  「最後一擊的是你,打開門的也是你嘍,大概吧。」

  榎木津附和著說道。

  「我也不怎麼記得,也許是吧。這無關緊要吧。總而言之,開打開了以后里面沒有人。」

  「第一個進房間的是誰?」

  「是梗子小姐,把我住後一推,自己就跑了進去呢!」

  「時藏先生和富子小姐呢?」

  「嗯,只是向裡面瞄了一下,沒進到房間吧……」

  內藤一口接一口忙不迭地抽著煙。然後,很粗魯地將菸蒂揉在桌上的菸灰缸里。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