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有如美軍駕駛員打扮的男人,離開黑色固體的什麼東西正踏上地面。

  「啊,是榎木津先生,老師。」

  「什麼?」

  男人開始皖當地踢起那個固體東西。

  當攤販老頭兒和參拜的香客遠遠地圍住觀看時,我們不得不以那個受人注目的人物為目標,小跑步地趨前。

  榎木津嘴裡叫罵著扯蛋狗屎什麼的,正踢著那輛帶著邊車的摩托車。

  「榎先生,在幹嘛呀?」

  榎木津看到我們、停止踢車後,揮揮手且大聲地喊道:

  「呀,到了呀?」

  「什麼嘛,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不是阿敦嗎,今天也很可愛哩。」

  「對不起,我勉強老師跟著來的,打攪了嗎?」

  榎木津笑得更大聲了,愉快地說道:

  「打攪什麼呀?你只要想到和這兩個猴男人一起去那陰森的醫院,今天早上早就想上吊三次了吧!嘿,如果是京極堂那傢伙跟著來,那更陰森了!阿敦可大受歡迎呢。可能的話,關君,你要回去也可以!」

  榎木津絲毫沒有昨天分手時的陰鬱,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心情開朗得很。而且,即使打扮了,也看不出是偵探。怎麼看都像是飛航隊隊員,如果這和他昨天那樣是花了兩小時決定的服裝,那他的審美標準真是太糟糕了。

  「你在幹嘛,這是啥?」

  「這叫邊車摩托車,關君,雖然是摩托車,但可以坐兩個人。」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

  中禪寺敦子吃吃地竊笑起來。

  「啊,以前我不是曾差點兒被憲兵的吉普車撞上嗎?那時候,為了道歉什麼的闖禍者叫賀茲的士兵送我的。擺了一段時間完全不動了,今天早上修理了後,好不容易騎到這理卻動不了。」

  「幹嘛在這種日子騎這玩意兒來?」

  「我想比較快嘛。趕快走吧,喂,去醫院呀。」

  榎木津說完,連路都不知怎麼去卻開步走了。

  「榎先生,這車子怎麼辦?會被偷唷。」

  我出聲叫住,榎木津轉過身來:

  「你說錯了,現在,從這一瞬間開始,駕駛這輛車走掉的不是偷、是撿走,因為現在我要把這輛車扔在這裡了!」

  說著又笑了。我和中禪寺敦子模仿洋人的動作聳了聳肩。

  據中禪寺敦子說,法明寺和鬼子母神是不同的建築,而鬼子母神在法明寺裡面的說怯,好像是正確的。雖說如此,寺院和鬼子母神還是離得相當遠。而且,中途因為散布著森林和民家,屬於寺院的用地到底範圍及於何處,我並不清楚。還有,這也是聽中禪寺敦子說的(儘管如此,她好像也是現買現賣京極堂的話),久遠寺醫院所在的法明寺的東邊,整個來說,好像是個很大的墓地。這個雜司谷的墓地,是明治五年(譯註:一八七二年)在東京制定的七個墓地之一,有兩萬八千九百七十八坪。我想我所模糊想像的豐島區墓地大概就是這裡吧。

  前住寺院的道路不僅彎彎曲曲,而且所到之處全是森林,簡直就像迷宮。

  突然察覺到這個迷宮的最前面似乎只有墓地。偶然和墓地相遇,無緣由地感到很討慶,腳步突然沉重了起來。

  可是,我們還沒有走到墓地,就被環繞著寺院的雜木林給檔住了去路。

  「這根本是森林嘛。前面又是墓地,而且這裡是住街道的方向啦。」

  夾著雜木林路的另外一邊是民家和商店街。繞過道路似的森林,那裡面多半有個廣大的墓地。我甚至相當確信。可是,榎木津毫無停下的意思,很快地走去。

  「榎先生,那邊是墓地。墓地很寬廣,敦子也說過了呀。」

  「那位女士說在東邊吧,你竟把人家特地教的路線給忘了嗎?住這兒的人這麼說就相信吧。」

  「要我相信,榎先生,你又沒聽到。」

  「因為你很健忘,所以我事先問了和寅。嘿,就從這條路進去。」

  蒼鬱的森林一度中斷後,那裡出現了窄路。

  「從那裡彎過去後,就是墓地了。」

  我毫無緣由地覺得不該進去。彎進路以後就是墓地。荒涼的墓場光景仿佛展現在眼前。

  「喂,很頑固唷,關,你害怕了嗎?」

  可能吧。

  「老師,沒有墳墓嘛。」

  走在後面一步的中禪寺敦子,不知何時趕上我,已進入那條小路了。

  「有墳墓的路線是對面高台的方向,這一帶是森林或住家。」

  胡說!這附近全是墓場、拘留所或瘋人院。

  「關、關口,振作點兒。」

  榎木津說道。使勁地拉住我的手腕,將我帶進那條禁止通行的小路。這和夢境一樣。我遭到斥責。

  我閉上眼睛。張開眼睛後,看到了不該看的女人白晰的足脛和乳房。

  「老師、老師,你沒事吧?」

  是中禪寺敦子的聲音。那麼,這不是在做夢了。我緩慢地睜開眼睛。

  看見醫院了。

  我來過這裡,並非催患似曾相識症(譯註:法語deja-vm),這個風景的記憶。很大的、太大了的石造建築物。用磚砌成的牆、的小路石塊都記得。我腦里的確有著對森林,連延續到門的小路石塊都記得。

  靠近門的時候,發現磚牆遭到極嚴重的破壞。是空襲後的痕跡吧,但在■那個時候■的確並沒有壞。

  ■那個時候■是何時?

  我覺得耳鳴。

  走到玄關,不透明的玻璃門上寫著半飛白似的字樣「久遠寺醫院」。和夢境完全一樣。打開門,看起來像受理處的地方沒有人。■那個時候■也是沒人在。榎木津出聲問,有人在嗎?久遠寺涼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然後,我恢復了神智。

  「遠道光臨,非常謝謝。」

  久遠寺涼子把略帶曲線的頭髮束在後面,薄薄白色寬鬆罩衫下,是一條黑色緊身裙。打扮完全不同。和我的印象完全相同。是一個黑白的、相片中的、時間在她身上停住的女人。

  「呀,昨天失禮了。」

  榎木津說道,頭低了下去。

  「我想,大小姐也知道,偵探是一門必須懷疑人的生意。即使是客戶也不例外。對你家人問些不禮貌的問題,但如果大小姐肯說一句這全是為了解決問題,那就萬幸了。」

  我沒想到榎木津如此地能言善道。中禪寺敦子好像也有同感,她的表情仿佛被豆粒子彈射中的鴿子般驚詫。

  「當然。不過,我父母的為人很傳統,反而我們會說出失禮的話也說不定,希望不要介意。」

  久遠寺涼子也如此說道,低下頭去。這是人偶同志的對話,我再度這麼想。人偶抬起頭來,看著我微笑了,說道:

  「關先生也辛苦了,嗯,這一位是……?」

  「這位是能力強過關君許多的偵探助手,中禪寺君。」

  榎木津立刻很正確地做了介紹。

  「請指教。」

  中禪寺敦子似乎被氣氛影響了似的,很慌張地打了招呼。久遠寺涼子似乎在一瞬間感到困惑似的,但是,很快地恢復柔和的表情,說道: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