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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麻子咬牙切齒地說:“一定是劉鬍子不想讓別人知道王家大宅里秘道的秘密,所以才殺人滅口的。表哥,我發誓一定要將劉鬍子碎屍萬段,替你報仇!”

  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陳郎中和王大爺都露出了黯然的神情。他們今天夜裡辛辛苦苦到歸來寺來,沒想到卻來晚了一步。歸來寺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有救醒許常德才能獲曉了。

  怒氣沖沖的趙麻子轉身又進了歸來寺,只過了一會人,他便端著一盆水出了廟門。“嘩”的一聲,他把水全倒在了許常德的臉上。躺在地上的許常德渾身激靈,竟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他在這盆水的刺激下醒了過來。

  “圓通是怎麼死的?”趙麻子厲聲問道。

  許常德驀地打了個哆嗦,臉色變得紙一般蒼白,瞳孔驟然縮小,五官也變形地擠壓到一塊。

  他仿佛回憶起了世上最恐怖的一件事。

  再然後,許常德突然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不住痛苦呻吟著——因為他的四肢關節都被敲碎,自然無法安然站立。他剛才鯉魚打挺站立起來,只是因為受了冷水的刺激後所作出的應激反應。

  王家大宅那邊傳來的槍響,李莫展帶了幾個健碩的鄉民帶著武器趕了過去。許常德也想去看看熱鬧,但想到槍子沒長眼睛,萬一腦袋中了顆流彈,那他去縣城妓街買個老婆的願望就不可能實現了。所以許常德還是跟幾個老實的鄉民在飯廳里一邊吃著李二姐做的素餐,一邊喝著老酒。

  這時,他們聽到一旁打坐的圓通法師忽然發出“咿咿呀呀”的含糊聲音。回過頭去,幾個人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圓通法師垂下了頭,用光頭撞向了結實的地板。許常德趕緊一個箭步衝上去扶住了圓通,而圓通則伸出了手,在許常德的掌心裡寫著什麼。

  許常德念過幾年私塾,所以識字。圓通法師在他手心裡寫的是:“我要回歸來寺!要是再呆在這裡,我們都會死!”

  許常德勸了幾句,要是李家少爺回來後發現圓通法師不見了,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可圓通卻又寫道:“要是你不送我回去,我就撞地自殺!”

  權衡了一下利弊之後,許常德只好給那幾個一同喝酒的鄉民說:“我還是背著圓通回歸來寺吧。被李家少爺罵一通,總比看著圓通法師死在這裡好。”說完之後,他便背起了圓通,出了李家宅子。

  雖然夜幕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但許常德畢竟是貨郎,這條路他早就走習慣了,即使閉著眼睛也能走個來回。他背著圓通大步流星穿過了青石板鋪成的長街,剛走到鎮口的時候,圓通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許常德回過頭來,卻感覺圓通用手指在他的手臂上劃著名什麼。圓通是在寫字:“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許常德不禁暗笑了一聲,這圓通法師倒也體恤自己,怕他累了。不過這才走幾步路,哪需要休息?他正準備在圓通法師的手心寫字,告訴他自己不累時,他忽然聽到旁邊一幢屋裡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這裡恰是李二姐的包子鋪。李二姐剛和瞎眼婆婆與兩個兒子吃完了晚飯,正和瞎眼婆婆嘮叨著。許常德凝神聽了聽李二姐和瞎眼婆婆的話之後,發現那只是無關痛癢的家常話罷了,聽了幾句就厭煩了。他也懶得再在圓通法師的手心裡寫字,乾脆一把將圓通背到了背上,繼續向鎮外的藏龍山走去。

  上山的路上,不知道為什麼,許常德一直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從感覺似乎後面有人跟著他。向後望了好幾次,卻只看到一片黏稠得像膠水一樣的黑暗,什麼人都沒有看到。

  大概是自己疑神疑鬼吧。許常德這樣對自己說道。

  一個時辰後,他終於背著圓通法師來到了半山腰那破敗的歸來寺前。推開虛掩的廟門,他將圓通放在了大殿佛像前蒲團上。他想找點光亮,可摸索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蠟燭與油燈。許常德這才恍然大悟,圓通是個又聾又瞎又啞的大和尚,他哪裡需要什麼油燈蠟燭?

  許常德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火摺子,“啪嗒”一聲打燃之後,大殿裡出現了片刻的光亮,但立刻就熄滅了。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面前有一條白影,離他不到一尺的距離。

  這個白衣人臉上蒙著一張黑布,露出一雙陰騭到極點的眼睛。剎那間,白衣人的手中閃過了一道寒光。那是一把匕首,一把鋒利的匕首。剛才許常德點燃的火摺子,就是被白衣人吹滅的。

  許常德不禁因為這巨大的恐懼,而發出一聲悽惶的尖叫。但這尖叫聲只是短促地響起後,便消失了。就在這一瞬間,白衣人已經揚起了手中的匕首,鋒刃划過了許常德的頸項。一股鮮血飈了出來,許常德傻了一般呆立在大殿中。只是片刻,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連忙用手捂住頸子,就鮮血很快就染紅了他的手掌,還滴滴答答落到了地上。

  “你是誰?”許常德用盡全身氣力掙扎著問道。即使死,他也要做個明白鬼。

  白衣人獰笑著答道:“我是劉鬍子。”說完之後,他也點燃了一隻火摺子,大殿裡重新恢復了光明。

  圓通法師寵辱不驚地坐在蒲團上,他早已嗅到了大殿裡的血腥氣息,但他依然不動聲色,一副泰山崩於眼前而不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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