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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容給自己倒了杯水,等著他回話。

  終於,崔先生說:“王爺已考慮清楚?”

  方容說:“清清楚楚。”

  崔先生說:“王爺還記得曾對屬下說過什麼嗎?”他沒等方容回答,當然他也不知道方容回答不出來,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繼續說:“王爺還是二皇子時,曾對屬下說過,你說你要讓百姓安樂,讓天下康平,讓五湖四海皆有來使,讓來使朝拜。難不成王爺的銳氣已在北疆耗光了嗎?”

  他說到激動之處,抬手按在了桌上,上半身微微前傾,很有壓迫感。

  方容把杯中水飲盡,隨手把茶杯扔到桌上,發出一聲脆響。然後他緩緩站起身來。他本來就比崔先生高一些,又因為對方的站姿顯得更高了一些,他俯視著崔先生,道:“在北疆這麼多年,我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讓任何人都學會不隨便質疑我的決定。”

  崔先生還沒回過神來。

  方容往前跨了一步,湊到他面前說:“我喜歡做什麼,不喜歡做什麼,都是我自己來決定。而現在,我決定要回北疆。”

  崔先生澀聲道:“是,屬下逾越。”

  方容說:“我是我十分敬重的人,我不希望因為一些小事讓你不開心。”

  崔先生說:“王爺放心——”

  “不,我的意思是,我想讓你去做另一件事。”方容說:“在我心裡,這件事至關重要。”

  崔先生依然不開心,但他表面上並不是不開心的樣子:“何事讓王爺如此耿耿於懷?”

  方容說:“刺殺我的人。一個千方百計想置我於死地的組織,是比讓我面對千軍萬馬更嚇人的。更何況我在明,敵在暗,能有一萬種方法讓我在本地待不下去——不是,他們肯定是以讓我在這個世界待不下去為目的的。”

  崔先生聽得雲裡霧裡,抓著重點回說:“屬下無能,早已安排人手去查探,卻至今未有線索。”

  方容擺手:“這不是你的錯。我也安排了許多人去查,也沒有線索。只能說敵人太狡猾,我們太單純。”

  崔先生頓了頓,才問:“那王爺的意思是?”

  “化被動為主動。”方容說:“以前我們兩眼一抹黑,什麼都做不了,可現在不一樣了。我們有了一個人質,這個人可以幫我們不少忙。”

  崔先生說:“此女被抓後,我去天牢中見過她一面,十分嘴硬,王爺恐怕要有些準備。”

  方容嘴角勾起,微笑道:“現在我暫時先不跟你說我的打算,等明日,最遲後日,我會告訴你,我需要你幫我做些什麼。”

  崔先生心中滿是疑惑,念及方容之前的態度,他把涌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說:“屬下遵命。”

  方容笑意深了一些,卻沒再說什麼了。

  他轉身離開這間屋子,回了自己的寢院。

  楚文方帶著李嬸已經早早候在這裡,看到方容回來,兩人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前。

  方容問:“有人注意到你們嗎?”

  李嬸還是早時的男子裝扮,長身而立竟然也有幾分瀟灑,她用回自己原本的聲音:“主子放心,屬下走了地道,並無外人知曉。楚侍衛與我不同,來主子的院中已稀鬆平常了。”

  楚文方默認以對。

  方容圍著李嬸走了一圈:“你易容的功夫越來越出神入化了。”

  李嬸止不住得意的笑起來:“都是主子教導有方。”

  方容搖搖頭:“是你天賦異稟。”

  把現代人的化妝想法運用在易容上,確實具有神效。這個時代的人更有動手能力和創造能力,李嬸輕而易舉就把方容提出的思想和現有的東西相結合,她對這些東西一向有獨特見解,一個點子就足夠了。

  他們閒談幾句,方容就轉入正題:“審問的事情,怎麼樣了?”

  李嬸公私分明,聞言,她斂起笑意回道:“這個女子口中藏毒,屬下已將她的牙全部拔除。主子說過只留她一條命便夠了,是以,審問時難免用到了一些刑罰。”

  楚文方忽然皺起眉來。

  李嬸眼角餘光看他一眼,說:“楚侍衛大約尚未見到太多葷腥,有些不大適應。”

  楚文方說:“我不是……只是她一介女子——”

  “女子?”李嬸滿臉譏誚,斷下他的話頭:“這女子是來取主子性命的,對屬下而言,便是該死之人!該死之人,又為何要分為男子女子,難道不一樣該死?楚侍衛還想憐香惜玉不成。”

  楚文方一愣:“是我一時犯蠢,李嬸教訓的是。”

  “好了。”方容說:“你行刑的樣子,我見了都覺得血腥味太重,更何況文方。哪怕是個男人,恐怕他也會憐香惜玉的。”

  李嬸見他圓場,便繼續匯報自己的戰果,不再糾纏:“這女子定受訓過,普通刑罰對她無用。屬下此番過來,便是請主子應允,行特殊之道。”

  她的特殊之道就是要走套路了。什麼鞭子剁手辣椒水兒,那都是配菜。套路是什麼?是世界上最長的路,絕對逃不開的路,但李嬸的套路跟正常人不同,她的套路只會使人痛苦,不會讓人感覺到痛並快樂著。

  針對男人女人,她的套路是不一樣的。

  男人……方容記憶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有一天湊巧他去地牢,打算提審一個犯人,然後湊巧走到李嬸的工作地點,又湊巧看見了她的特殊之道。

  她下令把那個可憐的男人剝光綁在架子上,腳趾勉強能夠到地面,也只能借那個腳趾的力量站著。僅僅站著就很費力了。李嬸在他周圍點起一圈火,方容正看得莫名其妙,就看見有人拿著兩個罐子走過來,一個罐子是打開的,裡面裝了一罐糖漿,味道濃郁,方容還不知道這是拿來幹嘛使的,那人就伸手往男人的胯間潑了半罐,糖漿順著男人的腿根滑了下來,看起來有點辣眼睛。方容覺得自己再這樣看著一個裸男,肯定會長雞眼,可又想搞清楚李嬸究竟想幹什麼,猶豫了一瞬。然而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因為潑糖的那位仁兄,把手裡另一個罐子也打開了。

  那罐子裡密密麻麻爬滿了螞蟻,數量多到看起來都有些噁心。

  它們被放出來,就立刻爬上了男人的腿。

  接下來的場面……就真的有點辣眼睛了……

  他皺著眉頭剛想走,就看見李嬸在另一位仁兄的腦袋邊耳語一番。於是他又停了下來,想看看還有什麼喪心病狂的手段能使出來。

  事實上李嬸腦子裡喪心病狂的手段實在數不勝數,被她吩咐過的仁兄一臉拒絕的拿著一把鈍刀指向了螞蟻聚集的地方。

  然後,慘叫聲震耳欲聾,而且持久的驚人。

  最恐怖的是,李嬸拿著燒得通紅的火鉗,夾住地上冒著血、滾著糖漿、混著螞蟻的命根子,把它遞到了男人的嘴邊,火鉗蹭到了男人的嘴唇和臉頰,立刻燙破了皮肉,臉上的血和火鉗上的血沒什麼兩樣,李嬸面無表情地對他說:“吃了它。”

  後來方容沒再看,直接回去了。

  他只覺得胯下生風,連帶著他想要提審的犯人也逃過一劫。反正結果是方容最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而那個可憐的男人……他也至今不想了解得更詳細了。

  也正是那件事之後,他百分百信任李嬸,儘管李嬸不會百分百確保每個人都招供,但方容絕不能找到一個比她更厲害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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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李嬸等著方容的答覆,楚文方則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

  “你的方法太過極端,她——”方容說:“於我還有些用處,你不能把她弄死。”說完又補充一句:“最好不要弄死。”

  李嬸看他一眼:“小事一樁。”

  方容來回走了幾步,問她:“你能看出這個女人在她的組織中算是個什麼角色嗎?”

  李嬸說:“她口中含毒,顯然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屬下若再遲片刻卸掉她的下巴,如今恐怕只能對她的死屍上刑了。這般行徑,通常是死士,不會如何重要。”

  方容看她的神色:“可是?”

  “果然還是瞞不過主子。”李嬸笑道,臉上褪去了常年審訊的冷厲陰狠之色,分析說:“可是她遇事遲疑,否則也不會被我及時阻斷自盡,在牢中時更常常慌亂,雖咬緊牙關並不透露一言半語,但屬下自認閱人無數,應當不會走眼。”

  方容看了看天色。

  李嬸觀言察色,立刻說:“若主子閒暇,與我一同去天牢走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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