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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西祥躬身從方冀手中接過一枚扳指。

  這枚扳指雖然說不上價值連城,可畢竟是皇帝親賜,李嬸跪地雙手接過,行了個大禮。

  方冀還是一副沒有盡興的模樣,他問:“你姓甚名誰?”

  “糙民李登高,拜見陛下!”她配合著方容的話,語氣神情都帶著敬仰。

  方冀大大受用,說:“你還想要什麼賞賜?”

  李嬸去看方容。

  方冀擺手:“不必看他,朕莫非還做不了你的主不成?”

  李嬸又行了一個大禮:“糙民自知身有舊疾,無法再回北疆戰死沙場,卻一心只想報效朝廷,求陛下成全!”

  方容皺起眉。

  方冀反而笑了起來:“你想要什麼官職?”

  群臣譁然,交頭接耳的細語聲不斷。

  李嬸挺起腰背,雖跪在地上,卻脊樑筆直,她揚聲道:“糙民想去京城的牢獄中做個看守!”

  方冀愣住。

  方容無奈地看著李嬸,只想她收回這句話。

  李嬸說:“糙民在戰場便見多了妄想入侵我朝的賊子,他們殺糙民兄弟,糙民便要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雜碎見識見識我朝的手段。”

  安西祥不咸不淡地斥責一句:“陛下面前,豈敢污言穢語。”

  “糙民知罪。”李嬸低下頭去。

  方冀道:“朕若當眾賜你個獄卒之職,豈不成了笑話。便給你做個刑部掌固吧。”說完他坐回了座位。

  李嬸身體微微前傾,仿佛要說句什麼,可她抿緊嘴唇,還是伏地謝恩了:“謝陛下恩典,陛下萬歲。”

  方容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不過她一向比李叔靈活,也不會做什麼多餘的事,只要沒什麼危險,也沒多大關係。

  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出想要置他於死地的兇手,弄死他,然後就可以繼續去真言寺啦。

  舞女被抓,宴會騷動了一陣,看到方冀坐回去後,所有人也都安靜下來。

  方容本來就不喜歡這個百花宴,正想找個什麼由頭取消,這就送了個枕頭來。可身邊還坐著個礙事的,他對方冀說:“為了陛下的安危著想,微臣勸陛下還是早早回宮為上。”

  安西祥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方冀擺手:“無妨,加派些人手便罷了。”

  安西祥從不忤逆官家,聞言會意,矮身退下片刻。

  方容:“……”

  終於,老夫人忍不住走了過來,她抬手抓住方容的胳膊:“王爺在這台上坐了這般久,難道不想下去走走?”

  方容對她說:“我剛剛才差點被刺客一劍戳個對穿,您老人家是在拿我的生命安全開玩笑啊。”

  老夫人道:“你堂堂安王,莫非還會被此等宵小唬住?”話雖然這麼說,可她立刻招來十數護衛過來,站在方容身後:“園中秀麗,不去瞧一瞧?”

  方容:“……”

  帶著十幾個侍衛去相親……

  丟人……

  楚文方在他身後說:“王爺不必擔憂,文方必定護王爺周全。”

  方容看了一眼方冀。

  方冀看著台下談笑風生的大臣們,並不回望他,卻差點把手裡的茶杯捏碎了。

  回來這一趟,太荒唐了。

  方容別無選擇,只好往花園去了。

  一面走,他一面想——

  接下來,朝中肯定要有一次清洗。他回來的時機趕得太巧,方冀不可能對他沒有懷疑,處在帝王之位,這也是正常的。可是,叛亂這樣的罪名,安王府還承受不起。

  借這個機會,他要再去會一會崔先生。

  問一問這位謀臣客卿,為什麼安王府正謀逆作亂,身為安王卻毫不知情。難道這位崔先生真的神通廣大,權利猶在方容之上?

  方容不可避免地打量了一眼楚文方。

  在這件事裡,楚文方又擔任了什麼角色?

  院子沒有多大,去花園的路也不長,還沒等他想出多少頭緒,楚文方就拿劍柄搗了搗他的腰側。

  方容抬頭望過去。

  這裡的擺設極盡風雅,說是花園,實際上更多的是屏風。

  每一面屏風後坐著一位掛著面紗的女子,離得遠近,都看不真切。

  方容往裡走幾步,發現百花宴原來不僅僅是只為皇家準備的相親宴。他看見有幾位哥們已經吟詩作曲了,比他這個王爺來的還早一步。他對百花宴其實一點也不熟悉,只是之前無意聽誰提起過,對流程還有點懵。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屏風上的詩詞各不相同,有一些應該不是抄的唐詩三百首,是原創。屏風上的字畫層次不齊的倒是很明顯。

  大概是女紅和才女之間的鬥爭吧。

  但我還是更注重顏值。方容想。

  女紅有繡女,好不好無所謂;才氣沖天不喝酒都和李白一樣牛,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長得好看……這樣生起氣來,看著對方那張好看的臉,氣肯定就消了……

  最主要的是,他自己長得好看。他也不想未過門的妻子看著他自慚形穢【呸】。

  方容掃了一圈,但是看不清任何人長了一張什麼樣的臉,有點不太淡定了。

  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了,還不給人看臉,只看一個屏風能看出個啥?相親這種事,還是要看第一印象的,第一印象就是個屏風,方容表示拒絕。

  他左右看了一眼,發現老夫人和管家都沒有跟過來,於是對楚文方說:“撤。”

  楚文方看了一眼他身後的侍衛,又看看各位屏風:“他們?”

  方容說:“三日後讓老夫人隨意安排吧,她心中早有人選了。”

  不惜用百花宴來做遮掩。

  大概不會是什麼名門之後吧。

  ☆、第38章

  出了花園,方容還沒來得及去找崔先生,迎面就看見方冀走了過來。

  方冀見到他時一愣,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怎麼這就出來了?”

  方容抬手屈起拇指撓了撓前額,心裡有些不耐煩,還不好意思顯露出來:“方才遇刺,陛下只帶安西祥過來太危險了。還是移駕吧。”最好移到你的皇宮裡去。

  可他的話說完,安西祥自顧自垂首不語,方冀卻說:“安西祥一人足矣。”

  聞言,方容不由用眼角餘光瞥向了安西祥。原來這位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只是從沒見他有過什麼高手的風姿,也不知道是高到什麼程度的高手。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一比較,好像他帶著這麼多人顯得太興師動眾了。比皇帝架子都還要大一點。

  還沒等他情真意切的反省,方冀又說:“二哥想去哪兒,不如同朕一起走走。”

  方容挑眉,應道:“微臣領命。”

  方冀轉身的動作一頓,仿佛嘆了口氣,又仿佛沒有。他轉過身去,等著方容跟上來,步子邁的不大。

  楚文方本想和方容一起走,卻被方容揮手攔下了。

  一眾侍衛同樣被他留在原地。

  安西祥遠遠墜在兩人身後,楚文方停了很久,跟得便更靠後一些。

  這王府里前前後後還不知道有多少暗處的人在保護著皇帝,方容倒也不會擔心自己的安危。除非方冀突然發難,否則他還是能自信安全無虞。

  走了有一陣子,方冀才開口:“二哥,若我調你去北疆,你會反了我嗎?”

  方容心想我要是真的反了你,難道還能告訴你嗎?

  方冀顯然也想到這一點,他先勾出一個笑容來,說:“從小——”

  方容最怕這個……他來到這裡,最怕別人跟他提起以前,畢竟這些以前都不是他經歷的,而且記憶殘缺,太容易露出破綻了。稍有不慎,那可就要玩蛋去了。

  “從小,我們一起長大。”方冀接著說:“你從小便護著我,我從小便被你護著。在我眼裡,你尚要比父皇更高大些。”

  方容一時竟聽不出來這個回憶殺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你去北疆之前曾對我說,天下爭霸,能者為先。你在京中無功無過,待你去北疆收復失地,群臣眼中便有你了。你要我等你回京。我知你一向不甘心只做臣子,可父皇仙去後,你人不在京城,只能做臣子。”方冀垂首說:“我坐上皇位後常常在想,若當日你還在京城,如今的皇位究竟會落在誰的手裡?”

  聽著聽著,方容又有些同情他了。若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二哥和他的父皇一樣,一樣早已經仙去,不知道是什麼反應。

  咦,想想好像還挺好奇的呢。

  於是方容說:“當年我在北疆。你只知道我在北疆。你知道我在北疆經歷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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