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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看看。”他扭頭的時候還看著坐在不遠處的右派,一時沒注意距離,嘴唇張合間擦到了楚文方的耳朵。觸感太鮮明,以至於連貌似這樣含糊的詞都不需要用。

  轉臉看到楚文方的表情平靜,方容也就沒有太過在意,只是有些尷尬罷了。

  他把目光移到別處,卻沒看到楚文方的耳朵忽然開始泛紅,漸漸滲透到耳後,只看著都隱隱覺得發燙。

  沒再停留,楚文方握劍走下高台,按照計劃好的路線走過去。

  不出意外,蕭正早該在這裡出現。方容看著楚文方毫無異常的背影,皺眉想。他抬頭看看天色,蕭正如果再不來,他們約好的一切都要等到明天再實施了。

  可他擔心的不是時間的問題。

  向左家復仇這件事,最不可能想要拖延的就是蕭正。他恨不得來到新平的第一天就衝進盟主府,刺穿左季從的喉嚨,又怎麼可能會在節骨眼上掉鏈子。

  方容的小臂擔在椅子扶手上,食指有規律的敲打著木質的扶手,心裡千迴百轉。

  突然,場外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小廝從門外跑進來,到左志雲身邊對他耳語幾句。方容眯眼看著他們。不知小廝說了什麼,左志雲神情微變,他猛地起身,剛準備說什麼,就看見一個人從門外飄身進來。

  氣勢如劍,無人可擋!

  他落在擂台上,雙手負在身後,腰側配一把無鞘長劍。本站在擂台上的兩位劍客臉色一白,下一刻同時跳到台下。

  不僅左志雲,這時高台上除方容外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左季從沉聲道:“尹千英。”

  劍拔弩張!

  方容卻放鬆下來,他懶懶散散地靠坐在椅子上,笑看這場戲。

  極教教眾也終於闖了進來,並不雜亂,集體列隊站齊,無人嬉鬧。

  尹千英這才說:“左盟主,這武林大會,莫不成沒有極教一席之地?”

  左志雲皺眉,他向前幾步:“閣下來參加武林大會,左某自然虛位以待。”

  方容發現有幾個白鬍子默默站在了左志雲身後,左季從還站在原地未動。

  “那我為何從未收到過武林大會的請帖?極教雖弱,卻不能受辱。”尹千英意有所指。他說話時語氣平淡,毫無半分憤慨的意思。

  左志雲沉默著,他身邊有人說:“尹教主此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像極教這等歪門邪道,左盟主不將你趕出去,已是給你幾分薄面了。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有不少人七嘴八舌地應和著,仗著人多,也不曾把極教放在眼裡。

  方容只看著左季從。

  楚文方終於回來了,他告訴方容:“前輩將狗蛋帶來了。”

  方容看著楚文方,卻又無話可說。他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然後餘光看見左季從動了動。

  他抬臉看了過去。

  只見左季從滿臉震驚,說不清是激動還是愕然,也或許兩者都有。他往前踉蹌兩步,又在原地晃了晃,雙手攥成拳,嘴唇顫抖著,呼吸愈發急促。

  方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其他所有人都還聚焦在尹千英身上的時候,一個不太引人注目的身影正緩緩走過來。

  他的臉還沒有完全暴露出來。方容已經認了出來。

  左季從屏息,良久,他抖著聲高喊:“蕭正!”

  滿場寂靜。

  ☆、第19章狗血

  沒人願意相信方才左季從喊出的這個人就在這裡,聽到的人都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所有人都看向了左季從。

  左季從的目光緊緊盯著蕭正,他竟然眼眶含淚,激動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知道,你沒有死,你回來了……”

  方容看著他的模樣,皺起了眉頭。

  做戲?

  蕭正也飛身躍上了擂台,與尹千英並肩站著。

  方容這才發現他比尹千英高出一些,卻不明顯,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賞心悅目。

  左季從往前衝出幾步,忽然被左志雲單手牢牢抓住。

  蕭正冷笑。

  交頭接耳的議論聲爆炸一般地響起來,蕭正在這樣的聲音中開口:“沒想到吧,左季從,我還活著。”

  安靜瞬間蓋過了嘈雜。

  人們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左志雲疾聲說:“蕭盟主失蹤多年,你是何人,竟敢冒作盟主!來人,給我拿下!”

  武林盟主一向寬厚溫和的面容此時猙獰得可怕,方容意識到了什麼。他看向蕭正,自認識起,對方的脊樑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挺直,臉上的神色也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痛快:“左季從,當年你殺我妻子,滅我滿門,每夜入睡,可曾被噩夢驚醒?”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全場譁然。

  左季從驚怔在原地。

  “大概不會吧。”蕭正說:“如你這般狠毒的人,怕是連惡鬼都要懼怕你三分。”

  想上前來抓蕭正的大有人在,尹千英打個手勢,極教眾人便分散包圍住擂台,無人可進。

  左志雲試圖打斷蕭正的話:“你與尹千英是什麼關係!蕭盟主為我輩尊敬之人,請閣下露出真容不過,若你再對蕭盟主不敬,左某便不客氣了!”

  他身後的幾人猶豫著附和。

  蕭正看向左志云:“這裡還輪不到你插嘴。”

  左志雲鐵青著臉,對眾人說:“此人心思歹毒,假冒已故蕭盟主鬧事,各大門派何在!”

  方容站了起來。

  一旁的武和安說:“王爺,他們江湖的紛爭,咱們不若作壁上觀,待他們鷸蚌相爭,隨後漁翁得利。”

  方容回頭看了他一眼:“漁翁得利?誰是漁翁?”

  武和安一愣。

  一個對話的功夫,雙方已經拔劍相向了。方容對還在觀望的右派方向打了個手勢,立刻人群中有人喊:“蕭盟主失蹤十五年罷了,何來已故之說!更何況蕭盟主與尹千英乃同門師兄弟,江湖誰人不知,二人熟識理所應當。如今聽蕭盟主的意思,當年之事怕是另有隱情,還請左盟主稍安勿躁,讓蕭盟主把話說完,再行定奪!”

  這個說辭更令人信服。

  方容看向左志雲。

  左志雲果然一臉驚惶。他果然有問題。

  蕭正說:“十五年前,我妻青梅產下小兒不久,就有jian賊趁我不備,趁青梅虛弱之際,欲將我一家三口殺害。青梅是個聰慧的女子,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有人記得那個女子——”

  方容聽他用平緩的聲調說著話,仿佛看見他把自己的傷疤狠狠揭開,毫不留情,直到那久未癒合的傷口淌出血來也無動於衷。

  “事發之前,我還沉浸在初為人父的大喜之中,青梅察覺到不對,幾次提醒我,我都敷衍了事。試問,有誰會對自己拿命相交的兄弟有防備之心——”

  左季從的臉色白得嚇人,他緊緊抿著唇,和旁人一起安靜聽著這個故事。

  方容卻無心再聽了,他對楚文方說:“去找李叔,讓他給我好好盯著左志雲。告訴他,我懷疑兇手另有其人。”

  如果兇手是左季從,蕭正和尹千英不會放過他,反而是左志雲,之前沒有對他做出部署,容易生出變故,還是早做調整比較好。

  楚文方聽完方容的話,沒有立刻離開,反而說:“情遠,你和我一起去吧。”

  方容沒問他為什麼。

  高台上的每個人都是潛在的敵人,方容只有戰場拼殺的能力,卻沒有與高手一戰的武功,更何況是這麼多高手。身後甚至還有一個武和安在蠢蠢欲動,一個要造反的人,朝廷的王爺對他的威懾力還不如一個武夫。

  楚文方等著方容的回答。

  方容說:“如果他們不放我離開,你在也沒用。”想了想,他又說:“跟李叔說,天晴了,讓小伙子們練一練身手。”

  楚文方知道這是一句暗語,只好點頭。他離開時,武和安多看了他一眼。

  方容對武和安還沒有多大的顧忌,也沒有多在意,只觀察場中的形勢。

  尹千英一直站在蕭正的身側,蕭正的話讓他的臉色也很難看,可見之前蕭正沒有對他多說什麼。極教教眾堅決貫徹著不放進一個人的方針,有的人刀口已經見了血,幸好左志雲沒有再下達什麼命令,眾人攻勢已收,這才未曾拼殺起來。

  可方容沒有看到狗蛋。

  蕭正已經說得差不多了,不想說的東西也都咽回了肚子裡,他最後對左季從說:“十五年來,我每每從夢中驚醒,對你的恨意便更深一分,我無時無刻不想飲你的血,食你的肉,方解心頭之恨!”

  左季從終於再次開口,他說:“是我對不起你。我該死。”

  又一片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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