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衛驚鴻已在旁邊沉默一陣,見淮宵無言,與方故煬互相遞了眼神,又看了下身後肅整的勤王之師,見時機差不多,挎著銀月鉤,熟門熟路,抬手振臂一呼——

  「進宮!」

  ……

  守在宮門口的侍從踮腳遠眺,聞得遠處兵馬紛亂,蹄聲陣陣。

  他見太子拖曳著那暗紅披風拾級而上,急急忙忙將手中拂塵一揮,尖聲道:「宣,太子進殿——」

  紅漆艷得奪目的宮門之內,順著殿前白石砌成的北窄南寬的儀仗墩上,一個侍從接著一個的宣告之聲傳入儀仗墩盡頭的鑾殿裡。

  「宣,太子進殿——」

  今日殿前沒有多少人,見著變天,都以各種理由推拒,來的都是重臣命官,個個冷汗涔涔。

  一些堅持認為太子會東山再起的人,依舊留在朝中。

  平陽王為不落人話柄,依舊是穿了身符合身份的衣裝,身後一干近身侍衛,卻赫然手持利刃入殿。

  太子身後,淮宵以及曲辭,一路直登聖殿,踏白玉磚瓦。

  皇帝身邊站了大皇子的侍衛,個個蒙面露眼,負手而立,仔細看能見著腕上有匕首別進袖口。

  就那樣被人端著直直坐在龍椅之上,皇帝面色泛青,渾濁虎目,眼底平靜不起波瀾。今日宮內大亂,平素打扇的近侍早早便斥退去了,炎熱之氣撲面而來,皇帝鬢髮額間冒著汗,似這坐的是世間最滾燙的物什。

  平陽王在事發之後,還是第一次見到本性難藏的弟弟,而皇帝也是事發後第一次見到自家兒子,讓他引以為傲的兒子。

  太子面上不露丁點焦急之色,直徑走到龍椅高台之下,從容半跪,拱手朝皇帝作揖:「父皇,恕兒臣救駕來遲。」

  「救駕?」大皇子低笑,「父皇好好的,二弟可是在訾毀本王?」

  太子不去看他,見皇帝張嘴說不出話來,眉心緊擰,頓了半晌,才答道:「皇兄多慮。」

  「你還裝得這副臨危不亂的模樣?」

  大皇子實則本就是個易怒之人,平素里偽裝得慣了,這一時之間轉換不顧,面色變得極快,看不出悲喜。他只是側身朝後站了站,手起一落,站在皇帝身後的兩個侍衛亮出匕首,又逼近皇帝一些。

  太子見他言語如此,冷哼一聲,目光不免有些輕佻:「皇兄想要的,我還能不給不成?」

  說罷,之前從王府挖出的玉璽,被他用錦緞包裹著,滾到方故燃腳邊。

  太子在拖延時間。

  他在賭,衛驚鴻什麼時候把宮內為平陽王所叛的那一撥禁衛軍降服,然後前來援助。畢竟虎符不在,天子威儀還在,讓大軍回心,不過是將領頭之人的首級取下,穩定軍心而已。

  「你先拖著時間,大軍一到,平陽王的軍心必定大亂。他見被叛,肯定想殺了皇上,那時局勢混亂,你派曲辭從暗處偷襲他,我去把皇上救來,你當場了斷了他。」

  臨走時,淮宵一邊同他在殿前白石階上走,一邊在身後如是說。

  衛驚鴻早些時候入城之時,只領了一大部分的羽林軍,別的剩下一些留在城門外以防不測。城外的羽林軍有領頭的看著,而剛剛見城內軍力不夠,衛驚鴻又折道返回領大軍回城。

  行軍打仗總有先遣部隊給後面的弟兄,探路,摸底。

  而方故煬為了保全方杏兒,保全她在□□失敗後與扶笑去河西郡避一段時日,便派人帶著方杏兒去城外與羽林軍會合,叫人闖了扶府,迷暈扶笑直接送出城。

  此時此刻,常初才醒了過來,被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堵在太子府門口,滿臉焦急。

  「都給我讓開!」

  一雙杏眼瞪著,有如急杵搗心,她袖邊流蘇被夏日暖風卷得翻飛:「我要去皇宮見方故燃!」

  「常小姐!哎,小姐!」

  其中一個蒙面的侍衛側過頭,哎喲一聲躲開常初狠撞門板的力度,被震得差點一個踉蹌,小心翼翼地回道,舌頭都快打了結:「這,這是殿下和盡爺早早便吩咐了我們的!您就別為難我們了……」

  常初咬牙,秀眉緊皺,氣得臉色漲紅,話都說不出。心下暗罵她哥和太子,想這兩人早就不想讓自己參與宮中事變,不由得想起城外駐紮的那支小隊,更是氣急。

  她低下眉眼來,從門fèng看府外幾里長街,日暖風暄,綠蔭叢下,樹影紛紛然然。

  常初抬腳,狠狠踢了踢朱紅漆門板,踢得門外那小子又哎喲一聲。

  「不許叫!」

  難得發怒,一聲呵斥,罵得常初自己都快哭出來。

  在炎炎夏日燒成殘垣斷壁的博雅堂,似乎在用最後的壯烈記住他們童年的時光。

  只可惜今昔不同往日。

  淮宵的手放在劍柄,以側身的動作認真守在方故煬身邊,微微頷首,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

  大皇子見淮宵這般模樣,也是來了興致,聲音有些抖:「你在等什麼?」

  淮宵聞言,耳邊現下是聽不得這個人講話,他略微皺了眉頭,開了口:「閉嘴。」

  大皇子一怒,正欲發作,心想此時為此等角色點燃又不太妥當。身後侍衛拔劍露出寒光,cháo前邁了一步,如此,整個大殿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紛紛投在淮宵身上。

  「衛相今已請辭,辭呈呈交於書案,望王爺過目。」

  這時,戶部一位官員朗聲呈上摺子,音色洪亮,中氣十足,是個實打實的錚錚鐵骨。

  「這衛清連……倒也聰明。」

  平陽王停頓片刻,笑道:「若本王稱帝,自不會留衛驚鴻一家。若二弟稱帝,他一向愛彈劾太子,他以為他會有好果子吃?」

  「我與衛家長子情同手足,何來刁難的說法。」

  方故煬眼神犀利如劍,似刀劍出鞘,一席話後,又令大皇子嗜殺之心暴漲,想斬糙除根的想法愈演愈烈。

  這一下令平陽王不滿,剛打算回擊幾句,遠處匆忙跑來一個人,身穿鬥牛飛魚賜補緋袍,是又摔又跌,是嚇得屁滾尿流的模樣,哀嚎連連:「王爺,王爺!」

  定睛細看這人,曲辭是樂得合不攏嘴。

  「這不是秦赴舟秦大人麼,那麼著急,火燒屁股了?」

  面對這種小人,兩面三刀,骨子裡就正派的他實在忍不住憋著心裡的憤火。

  秦赴舟規規矩矩趴著,聽了曲辭的話,破口大罵:「王爺還未開口,這裡輪得到你說話的份兒麼!」

  「秦赴舟!」大皇子有些著急了,「何事如此慌張?」

  「啟稟王爺,衛驚鴻那小子剛剛帶領我等原本的兵馬圍了皇宮,還有幾千羽林軍發現在城外駐紮……」

  「豈有此理!」

  平陽王憤恨罵道,氣急攻心,一雙眼瞳被染了赤紅:「給我殺了裕文帝!」

  話音落了,迴蕩於殿內,卻無人敢應。

  一時間,方故燃那派人馬聽聞秦赴舟如此言說,臨陣倒戈,紛紛往後退。

  太子手一揮一落,從白玉石階下湧上的大裕羽林軍迅速包圍了整個金鑾大殿,堵住了殿前,圍了黑壓壓一片,玄甲暴曬在烈日之下,生生反she出精光。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