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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大小姐漂亮的眸子一眯,「來來來,咱再來盆翠玉豆糕!」

  淮宵無奈笑道:「成。」

  見手已經抖得有些拿不住劍柄,他忍不住心下暗自沉了沉。

  相處十年有餘,未曾想常初這丫頭在對決中,從路數來看也是個狠厲角色。

  另一邊,大風嗚咽,血雨腥風。

  「嗚——」

  邊塞號角卷邊連起,大漠落日,一片混沌。

  在天邊與地面連接處黑壓壓地駐紮著一列列軍隊,馬蹄揚起的風沙,吹不散壓在關隘城口上空濃重的嗜血氣息。

  「報———」

  遠處黃沙遍布之處,一人一馬,從軍營駐紮地西方奔來,身後是塵土飛揚。

  馬上人弓著身子,抖動韁繩,頭上紅纓十分顯眼。

  那人拼了力氣伸著脖子喊——

  「西邊傳來捷報!西雲重鎮已破!」

  軍營上下一片歡呼,還沒等眾人緩過神來,緊接著從右邊綿延山脈出口又飛馳而來一隊騎兵,為首的小將單手奮力揮著手上印著血紅色「裕」字的戰旗,也是賣力道:「報!」

  正在用絨布擦拭劍身的方故煬停了手中動作,心下一顫。

  「東邊大捷!常公子領二隊將西雲殘餘勢力擊潰!已拿下部分戰俘,部分潰逃!」

  言罷,軍營上下是忍不住的歡呼,也仍是規規矩矩地等候指令。

  方故煬捏緊了手中的虎符,面色依舊沉著,故作是冷靜的模樣,掌心卻已冒了一層薄薄的汗。

  「你過來,」

  他抬起眼來,一雙如隼的銳眼眯起,牢牢鎖住那報捷的騎兵,問:「逃了多少?」

  那人一愣,撲通一聲跪下,拱手回道:「回太子殿下,潰逃五十人左右!」

  太子面色一冷,沉聲道:「全部一個不留給我抓回來。」

  說著他嘴角的冰冷鬆動了些許,輕聲對一旁的手下說:「待明日時候差不多了,準備最後一次進攻。」

  「太子殿下,我們明日一戰也只是走個形式,是時候收兵罷。西雲皇室寥寥幾人,早已自盡,城中軍隊自願已降,不知太子殿下有意無意?」

  「城中軍隊不多,西雲建國百年,只怕換心換面容易,換根換骨難。」

  「那,殿下的意思是?」

  「廢了統領的武功,放他們卸甲歸田,」方故煬語氣雲淡風輕,「明日若勝,進皇城不得傷害百姓。」

  「這些是必然。」恭敬點了點頭。

  說完了見人群還在騷動,嚯地一下,拔出隨身佩劍,太子殿下站起身來。

  他攏上披風,踏著雲頭皮靴,一步一步走上搭好的瞭望台。

  這江山權位,在僅僅兩月的時間之內,將這千軍萬馬,轉眼變作白骨黃沙。

  這天下,總有不歸順他的人,總有不服他的人,總有他占不了的地盤,總有他得不到的人。

  我不會讓你沾血的——

  大風揚起旌旆,狀如燕尾的垂旒飄揚。

  天空陰沉下來,一場大雨似要如約而至,將鎧甲洗回最初的模樣。

  他站在高處,俯首而望。

  莫名的,想起那日淮宵站在門口,應的是一句:「男兒,當自立。」

  他們之間,年歲漸長,心之所隔的遠遠不僅僅是一個北國到裕朝的距離。

  他也有他的處理方式,去處理好一些他想要的東西。

  風勁,角弓長鳴,他緩緩提起那把劍,指向百里以外的西雲皇城,年少的眼中,終於暴戾出點點血光。

  這邊常初剛派人跟著拎了一大盒桂花栗粉糕回府,暮色獨斟,皇城便落了雨。

  馬車剛停,常初掀簾下車便撞著扶笑站在府門口,身邊侍衛挑著燈。兩人著蓑衣,戴箬笠,風塵僕僕,一副歸來模樣。

  扶笑走上前來扶她,眼神帶了些憂慮。

  常初對這些氣息一向是敏感地很,笑著給扶笑抹去臉頰邊流下的雨珠,問她:「怎麼不進去?」

  冰涼涼的手上一熱,常初看著她捉住自己的手,緊緊握住,欲言又止。

  常初任她捏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在打噴嚏的馬兒,吩咐了車夫與侍女退下。

  她提起盈盈裙擺,腰上紅繩繫著的玉佩輕晃,將紮成辮子的長髮甩到腦後,跟著扶笑常盡入了府內。

  一進府,直徑被帶入了偏屋。屋內燃著油燈,昏黃的光隱隱打出一個輪廓,常初覺著眼熟,輕聲道:「是……驚鴻?」

  「先進去吧。」

  扶笑把常初帶進去後,朝外看了幾眼。這普天之下都是皇家的眼線,方故煬不在宮中,自己這一干人等怕是被盯得更緊,今日衛驚鴻要求三人一聚,也可見事態越發嚴重了。

  「小初,」

  衛驚鴻坐在几案邊,眉眼間有些憔悴,「今日來府上,實屬有急事要議。」

  常初坐下,神色略為不安:「淮宵和杏兒呢?」

  「皇上這幾日看得緊,派人給杏兒遞了話,那邊直接說公主出不來。」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衛驚鴻皺起眉來,繼續說:「淮宵就更別說了……今天在太子府附近守著的暗衛多了一半,他們也就不防女孩,只有你進得去了。」

  聽衛驚鴻言及此處,扶笑放了手中秘色瓷杯,面朝著常初,開口問道:「你今日去找淮宵做什麼?」

  常初略加思索,說:「太子說,淮宵最近有危險,不能出府,日子無趣,讓我去府上陪陪他,教教他劍法。」

  一驚,扶笑接道:「劍法?」

  「對!太子說……他劍術不精,得多練練!」

  扶笑詫異至極,「可太子明明知道淮宵精通劍法……」

  三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想起近日皇宮的壓抑氛圍,以及種種跡象。

  衛驚鴻臉色變了變,暗道:「糟了。」

  扶笑暗自悔恨早上自己忙著太醫院研製新藥去了,忘了問常初去哪兒做什麼,忍不住抬手一個手指蹦彈到常初腦門兒上,「你好好想想,小時候淮宵不是常練劍嗎,用得著你教?」

  「又怪我!」

  瞪著一雙朦朧水眼,常初委屈極了,癟著嘴,被扶笑彈得生疼,「我怎會還記得!」說著把臉轉向衛驚鴻,後者抬手給她又揉又吹。

  扶笑一個白眼翻過去,拍了拍桌子,「這下,方故煬他爹可算是把兒媳婦摸得門兒清,聰穎會武,更留不得。」

  這方面上,衛驚鴻一直認為千防萬防,當下最該注意的還是大皇子方故燃。

  那人明面兒上做著兄友弟恭,面對權力,私下裡早已恨不得將弟弟千刀萬剮。

  思忖過了一會兒,衛驚鴻手中開始把玩那隻秘色杯盞,說:「我倒覺得,現太子府上,多是大皇子的人。」

  「但急著要了淮宵命的人,一定是皇上。

  扶笑道,「他時日無多,自是最明白太子登基路上……作為人父,他此時最想做的不過是為兒子剷除障礙,保日後無憂。」

  「笑笑……」

  常初少有聽這七人中的一文一醫,兩位未來的家國要臣商議國事,更少有聽他們用如此局外人的口吻去講述淮宵,一時間竟然有些許恍惚,「可,淮宵現今,還沒和故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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