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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剛下達完,簾旁緩步走來一人,血還濺在衣擺。

  他站在那兒靜視著方故煬,故作輕鬆道:「我沒事。」

  方故煬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陰著臉繼續往外走。

  淮宵默不作聲跟在後面,常盡遠遠地也跟著。

  繞到自己的書房外,方故煬踹開門,伸手把淮宵拉進去,又狠狠將門扇關上。

  猛地把淮宵拉到身邊,正面兒沒問題,又翻面兒繼續看,確定沒用大礙,鬆一口氣,作罷。

  淮宵全程未發一言,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方故煬臉有些發燙,他頓了會兒,又揮揮手,說:「我去叫太醫。」

  手腕被人拉住,抬眼便見淮宵笑著看向自己:「不礙事。」

  方故煬也沒多說什麼,推開門來,見常盡站在石階下,面帶慮色。

  他無奈望著一臉不放心的太子殿下,帶些輕鬆語氣:「淮宵功夫好得很,不會出大事兒的,看你緊張得這樣子!」

  「不用勞煩太醫了。」

  淮宵看著太子,又有些鬱悶看著常盡:「刺客說是你的人。」

  於是常大少爺差點兒沒噴淮宵一臉茶:「什麼?我?」

  方故煬面色這才好看了點,勾起嘴角輕笑道:「你不可能,上窯子的錢都不夠還顧刺客。」

  心底笑得不能自已之餘,淮宵眨眨眼看了眼滿臉鬱結的常盡,繼續煽風點火:「那刺客太不了解你了,要是我啊,就說是驚鴻的人。」

  太子殿下收起刀來,道:「那小子私房錢滿滿當當的。」

  「又不上窯子。」

  淮宵拍拍常盡的肩膀。

  「我告你們兩口子誹謗啊?」

  常盡憤憤地戳戳兩人,收起桌案上長劍,對著方故煬說道:「淮宵回來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去找扶笑,讓她查查這件事情。」

  方故煬一笑,「你真是長大了。」

  天色已晚,入夜,方故煬給淮宵披了披風,兩人花費了一番功夫支開侍衛,暗暗出了門。

  兩人在街市上晃悠,四周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掃雪的人蹲著拾撿路中石塊。

  這條熟悉的街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仍舊熱鬧非凡。

  淮宵揚起臉,繫緊了圍在脖子上的錦帶,歪頭問太子:「今兒想買什麼?」

  佯裝思索,方故煬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後者越躲他越起勁,最終捏了個飽後,太子悠哉悠哉道:「買劍。」

  兩人晃到一家鐵器店門口。

  第12章 第十章

  這家店,店面看起來著實是古怪,門口一樽青銅大缸,浮萍星星點點漂浮在上,內養一火紅錦鯉。

  待錦鯉側過身子,淮宵看到三個字——

  「慕劍閣」

  看身邊這人一臉疑惑甚至有想捉錦鯉找錯重點的衝動,方故煬拉住淮宵小聲解釋道:「這裡叫慕劍閣,是全天下造劍最好的地方,也是我朝百年來皇家傳劍的指定地點。」

  「這麼寶貴?」

  「嗯,」

  方故煬忍不住又手癢捏了捏人臉,「我們的劍就在這裡買。」

  淮宵暗暗掐了一把太子的小龍爪子,咬牙道:「還癢不癢?」

  太子忍不住一笑,一隻利爪鉤住人腰,攬至身前。

  他聽得院內動靜,便輕拉了拉門上金鎖,叩開沉重的大門,大聲道:「老慕?」

  這院裡大為稀奇,明明是春雪的時節,庭院卻種著很多花糙樹木,不覺寒冷,未有飄雪,如春季提前到來一般。

  驚詫之際,從一株盛放的山茶中探出個古怪的老頭兒。

  他不慌不忙地跪下,低頭道:「太子殿下來了。」

  「起來吧,老慕,好久不見了。」

  方故煬擺擺手,語氣略為淡然,「今日——」

  「來找老朽求劍的吧?太子來得可真是時候,近日出了兩雙劍,還請太子殿下親自過目罷。」

  老慕也不顧太子是否點頭,自顧自地笑著迎他們,而後轉身走進一間房裡。

  方故煬不以為然,輕輕拉了淮宵,道:「走,咱們跟著他。」

  淮宵點點頭,額間冒汗,只得鬆了松披風。

  「好。」

  進入房裡映入眼帘的是無數把造失敗的短匕,在中間的金柱上,豎直用藤條捆著四把看似都寒光凌厲的寶劍。

  「此便是老朽近幾年的心血了。」

  方故煬慡朗一笑,道:「還請賜教。」

  老慕指著那四把劍,說:「分為兩雙,這一雙為琴瑟和鳴之意,這一雙為兄友弟恭之意…」

  方故煬毫不猶豫地伸手。

  伸手拿那雙琴瑟和鳴之意的寶劍,勾起嘴角,塞到淮宵懷裡,對淮宵挑釁似的挑了挑眉。

  「你,隨時帶著。」

  「……謝殿下。」

  莫名其妙被塞了把代表夫妻的劍就算了,還被要求必須隨身佩帶。

  淮宵瞥了一眼方故煬,嘴角泛起一絲不經意的波瀾,沉著臉用劍柄敲了敲他:「你也要。」

  於是糙糙九個字,三句話,又填滿一雙要執手一生的宿命。

  直到很多年以後,歷經洗滌。

  才知道無論什麼時候,皆是離期已近,歸期遙遙。

  回府後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一大早。

  淮宵從床上翻身而起,看著蒙蒙亮的天色,見窗外仍有一層薄薄的霧,窗欞上好似還結了些霜。

  未用帶系起的長髮鋪到腰以下,他拖著長長的白色睡衫走到太子的榻前,一掀簾便聽見號角的聲音。

  今天,是出征的日子——

  耀眼的光芒從天窮傾瀉下來,注進萬頃碧波。

  卦師算出的,黃道吉日,宜出征。

  「宣,太子覲見——」

  「隆隆——」

  紅日當空,正午時分,春雪也停了。

  皇城周圍的將士得令,吹起號角,大鼓擂擂。

  「太子方故煬——出征領命!」

  「兒臣在!」

  方故煬低著頭半跪在皇帝帝座前白玉石階下,手裡握著昨天那把劍,插在鋪至宮門的血色絨毯上。

  他的任務,就是要敵國的血,染紅他大裕的旗,染紅這一條象徵龍脈的長毯!

  「朕交與你兵馬十萬,出征西雲,一月之內必須拿下,軍情不得耽擱。」

  皇帝的聲音強健有力,比往日那個病怏怏的皇帝多了幾分架勢。

  「是,兒臣遵旨。」

  方故煬跪了一會兒,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

  從地上拔出劍來,插入腰間懸掛的劍鞘,繫緊披風,轉身朝著出征的方向。

  所到之處,百官匍伏。

  「恭送太子,望凱旋而歸!」

  「恭送太子,望旗開得勝!」

  ……

  一路迎風,行至大皇子跟前,方故煬頓住步子,看這人站一旁面若冰霜,見他來卻是要開口應付幾句。

  方故煬截了他的話頭,拍拍他肩膀,低聲冷笑道:「皇兄,我的人,你別動。」

  剩下方故燃在那裡愣了愣,欲怒,被皇帝一記眼刀制止。

  走到絨毯盡頭,方故煬一回頭,目光如炬,略帶擔憂道:「望父皇,多多保重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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