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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清閣手掌攤開,上面安靜地躺著一顆白色的魂晶,用力地往上一拋,刺眼的光芒照得山頂亮如白晝,所有人都擋住了眼睛。

  風咆哮著朝她湧來,仿佛巨龍長吟,周圍的人都被洶湧的亂流隔開,一步也上前不得。

  天空被閃電無情地撕開,轟隆的滾動聲似乎壓在不到咫尺的頭頂,大氣中的雨水聚集起來,還沒有下雨便感覺到了濕意。濃稠的黑暗越來越深,和天空中的六顆行星相互輝映著,投she出了一個美麗的光圈,在光圈的中央,眾人幾步之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旋轉著的裂fèng。

  “五、四、三、二、一!”

  設定的程序定時運轉,基地里一艘艦艇尾部砰然點起了火焰。

  炎櫻跳了進去,緊隨在晏無垢的後面,她是體術專精十級,這裡面最能夠保護住晏無垢的人,付樂一把撈過林箋的腰,隨後跳了進去。

  薄珏這時候插著口袋,站在遠處的樹根底下,她沒辦法靠近趙清閣,看著戰友們一個一個的離開,心裡吊著的那口氣慢慢地吐了出來。

  就這樣吧,大家有緣再見。

  也算求仁得仁。

  但這時候出了點意外,不知道是隧道出了什麼問題,原先跳進去、不見了蹤影的隊員們居然又能看見了,他們在入口處不斷地盤桓著,手裡魂晶的白光此起彼伏。

  薄珏眉頭一皺:這怎麼回事?

  趙清閣的眼睫上已經布滿了汗水。

  入口的人衝著外面比劃,無線電已經失去了作用,聽不到在說什麼。薄珏沒時間多想,急匆匆地朝趙清閣看了一眼,跳了進去。這一進去方知道前面出了什麼問題。

  晏無垢乘坐的小型飛船不知道由於什麼原因沒辦法往前走了,炎櫻力氣大歸大,終是勢單力孤,無法一個人推進,所以停了下來。後面的人都在試圖幫忙,但是行進速度緩慢,等到入口關閉都不一定能出去。

  飛船上搭載有曲率推進器,只要加速到1/10光速,便能另時空扭轉,自行撕開一個口子,進行躍遷,但這只能是在所有的隊員都犧牲的情況下才會使用,目前顯然不適用。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薄珏身上,誰都知道她是除炎櫻以外,唯一的一個十級體術專精。薄珏握緊了拳頭,沉默地走到了炎櫻身邊,手掌托住了飛船的另一側。

  晏無垢的小臉貼著透明的艙門玻璃,好像很奇怪薄珏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說好了,她不過來的麼?趙統領在哪裡?

  薄珏沖他輕輕地笑了一下。

  旋即低下頭,一股巨大的衝力從她手上湧起,飛船如離弦的箭衝著遙遠的看不見出路的出口衝去。付樂朝著身後的隊友一揮手,所有人默契地跟了上來,淹沒在紊亂的時間流水裡,消失不見了。

  趙清閣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裂fèng就在她頭頂上,不斷地旋轉著,像是吞噬一切的黑影。人都送走了,包括她最牽掛的人,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她這麼想道。但她還是跪著,手裡的魂晶換了一顆又一顆,耳邊嗡嗡作響,被過度消耗的身體再一次發出了警告。

  耳邊傳來轟轟的聲音,沉悶,卻不像雷聲,山中觀測的孤星看到整座山巒禁不住扭曲的亂流居然從中間裂開,整個坍塌了,山頂凹陷下去,瓢潑的雨水倒灌,衝著中間跪著的人影澆了上去。

  “快,實施救援!”

  孤星們派了一個小分隊,立刻從營里沖了出來,帶著救援工具紛紛朝山頂上跑。

  趙清閣浸在雨水裡,手腳冰涼,感覺自己處於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周圍沒有聲音,也沒有光,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臟和動脈在雜亂無章地鼓譟,血管似乎要從中間迸開。

  她在等,等一個答應過她的人。

  “等等?那是什麼東西?!”

  在營中觀測的孤星發現從黑色的漩渦中依稀有一點白色的光,以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速度彈進了水裡。

  趙清閣的手垂了下來,仰面倒了下去,水灌進她的眼耳口鼻。

  此時參與救援的孤星正好到達山頂,與在監控室里的戰友們一同見到了一幅舉世罕見的勝景。

  只見人工形成的凹湖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正在極快的凝結成冰,仿佛雪山傾覆,從中央到兩邊的樹木花糙,盡數攏了進去,烏雲從天空一齊撤去,郎朗的日光照she在了剔透的冰面上。

  一對姿容雪白的玉人闔目躺在裡面,兩手交握,嘴角含笑,永遠定格在那裡。

  好像終於應了早就說好的那句話。

  ——同生共死,得償所願。

  最終卷:人歸何處

  第225章 處決

  星曆3072年,天宿星基地零——所有雛態甦醒的地方,正進行著一件近百年來都沒有發生過的大事,有人將要被送進魘堂進行處決。死刑是帝國的最高刑罰,只有犯下對民族有著重大危害的罪行,經過軍事裁決團一致裁定,才可以判處死刑。二十年前,有一名雛態曾經設下毒計意圖強行結契,被判處過死刑,但那時並沒有這麼大陣仗。

  衛兵列成兩隊,均是荷槍實彈,軍容規整,押送著一個外表看起來不過是個雛態的女子踏進基地,那人目不斜視,一雙漆黑得堪比深夜的瞳仁中平靜如水,隨著衛兵的腳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完全不懼即將到來的死亡。

  魘堂是一座通體漆黑的建築,張牙舞爪的獸首大門像是一張怪物猙獰的巨口,每年過來參觀的雛態對此都是敬而遠之,沒有幾個人見過那扇清洗罪惡之門打開的樣子。

  衛兵在門前停了下來,他們面前站著同樣一隊穿著制服的軍人,為首的更是一位佩戴少將肩章的文職將軍。這人是個女人,容貌最多能算得上清秀,身材在一隊高大的成人顯得過於瘦弱,不看她淺灰色的眼珠的話,簡直和一個雛態一般無二。文職少將與真正帶兵的少將有著天壤之別,平時活躍在文工團和電視訪談上,動輒對著軍政大加點評,但是此人卻很不一樣,軍中稍高一點級別的軍官少有人不認得她,她名叫林箋,是基因中心最年輕的特級研究員,也是軍部現任的首席智腦工程師,現在要處決的這個人,就是由她與幾名特種隊員親手抓獲的,

  “洛珂。”林箋冷冰冰道。

  戴著手銬的女人歪著頭聳聳肩膀,嘴唇微勾,回了她一個熟悉的漫不經心的笑容:“到,林首席。”

  林箋心中大慟,險些不能繼續接下來的話。她不想再看眼前這個人了,但是目光卻無法移開,口中機械性地將背過千百次的軍事裁決團最終判決書念出來:“洛珂,女,成人一年,叛國組織K領導人。罪行一,在擔任首領期間,共製造爆炸案158起,其中造成人員傷亡的有73起,共謀害成人305名,雛態1名;罪行二,製造恐怖襲擊95起,造成人員傷亡的有32起……與昴宿星勾結,通敵叛國,致使其製造出足以顛覆戰場的工具,間接造成我軍重大傷亡,對當前戰局產生了不可逆轉的影響。罪行三,與軍部高級將領勾結,謀害……”

  她背在身後的手在發顫,艱難地從周遭抽了口空氣,道:“經軍事裁決團一致裁定,現判決,洛珂,槍決。”

  “帶進去。”

  沉黑的鐵門向里緩緩打開,嘎吱一聲,林箋心神一晃,貼著褲fèng的手指微動,記憶回到了三個月以前。

  那時候薄珏看到出口後,非但不再往前跑,反而掉頭回去了,誰也不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林箋回來這年是3072年,離她走的那年過了整整五年,這次遠比上次幸運,落到了一個軍事基地附近,和門衛交流了幾句,拿出了證明身份的磁卡,很快就有人出來把她迎了進去。緊接著藉助基地里的通訊設施聯繫了姜寒。

  當天晚上,姜寒就乘坐飛行器降落到了這裡,俊朗的臉上難掩激動之情。

  只是往來的軍人都喊他“元帥”,林箋及身後跟著的隊員都一臉茫然,什麼時候元帥居然換人了?姜寒瞥見,輕輕嘆了一口氣,解釋道:“元帥已溘然長逝,軍部便推舉我為新任元帥,至今已經有一年了。”

  在場眾人皆流露出哀傷的神情。

  林箋問道:“上……姜元帥,現在是多少年了?”

  “3072年,你們走了剛好五年。”他環顧一眼身後站著的風塵僕僕的二十餘人,向後退了一步,鄭重地敬了個軍禮,“辛苦大家了,我代全體天宿人民謝謝你們。”

  眾人繃直了身體,齊刷刷回禮。

  林箋道:“執行任務,談不上什麼辛苦不辛苦。”

  姜寒溫文的笑了一下,緊接著眼前便一亮:“這位就是古天宿的皇族?”

  晏無垢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躲在林箋背後,連根頭髮絲都不敢露出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對眼前這個看上去溫潤可親的男人感到沒來由的恐懼。

  林箋手繞到背後,拽了他一下,沒拽出來,又拽了一次,自己乾脆往旁邊一躲,叫他將整個身體露了出來,晏無垢輕呼一聲,往旁邊一縮,又緊緊地扒住了林箋的衣袖,生怕對方會甩開他。

  林箋一邊拍著他的手背安撫,一邊介紹道:“是皇帝的嫡子,如果說有誰能得到中央權限的話,非他莫屬。”

  姜寒往前跨了一步,晏無垢緊接著就尖聲叫了起來,阻止他的靠近。

  林箋自然而然地幫他開脫:“他有點認生,而且體弱,向來不喜歡有其他人靠近他,元帥見諒。”

  姜寒臉上並未表現出任何不悅,仍是體貼入微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基地里備好了休息的房間,先好好睡一覺,有什么正事,明天再說。”

  林箋和晏無垢是分了兩間房的,但是晏無垢那間明顯就成了擺設,他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從頭到尾都不敢離開林箋半步,更別說單獨睡一個房間了,林箋表示理解,也放任他這一行為。

  剛從衣櫃裡抱出另一床被子,放在床上,房門就被敲響了。

  “誰啊?”

  “是我們。”

  林箋一步三跳地跑過去開了門,炎櫻和付樂側身進了門,林箋很快又將房門帶上,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倆來找我什麼事?”

  付樂道:“她們倆不在,我們倆左右想想,有些事也只能找你商議了。我們覺得元帥壽終這件事有一點詭異,還有林朗今天的表現,也怪怪的,感覺從我們回來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事情都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傾向。”

  林箋道:“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付樂道:“問柯蘭將軍,但是我們沒辦法直接聯繫到他,這就要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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