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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兒個怎有空回來?”

  “我還待在附近,陪著遠找陶土。近來出了這麼多事,錢叔便派人知會了我。”銀銀一手支著小臉,星眸半睜。“錢叔擔心得頭髮都快掉光了呢!”

  “多事。”她輕斥一聲,頭也沒抬,繼續翻看商冊。

  “大姊。”銀銀莞爾的一笑,歪頭打量她。

  “做什麼?”金金秀眉微挑,警告地看著二妹,心想她要是敢提到那人,一定踹她下椅。

  “沒。”銀銀伸出纖纖玉指,遙指她手中的商冊,粉唇輕揚。“只不過,你商冊拿反了。”

  金金一僵,眼角微微抽搐,眯眼瞪她。

  “啊,抱歉,大概是我眼花看錯了。”銀銀連忙收手,打了個小呵欠。“昨兒個從城外趕回來,路上不斷聽見嚴家財務出問題的事兒,擾得我沒睡好。”

  金金緊抿著唇,沒有吭聲。

  “聽說,嚴家門口,這會兒可擠滿了要債的人。”銀銀軟軟的、懶懶的嘆了口氣,接過丫鬟送過來的甜湯。“恐怕這一回,嚴家要挺過去是難了。”她低頭暍著甜湯,明亮的眸子,卻從長長的眼睫下偷瞧著金金。

  哼!不信她,如今可嘗到苦果了吧?

  她在心裡頭一邊咒罵,兩隻玉手卻因為擔心,悄悄捏緊了商冊。她不想理會銀銀,卻又無法不聽銀銀說出口的消息。

  “大姊。”銀銀又喚。

  “做什麼?”

  “商冊快被你捏爛了。”銀銀一臉無辜的說道,又喝了幾口甜湯,才慢吞吞的開口。“你如果是在擔心姊夫,那麼——”

  擔心?她在擔心他?!

  被說中了心事,金金惱羞成怒,氣沖沖的起身,丟下商冊。“誰在擔心那個傢伙?就算是他去作了乞丐,那也都與我無關!”她說完,扭頭就進了內室。

  銀銀待在貴妃椅上,仍是一匙一匙的喝著甜湯,直到碗兒見底,她才抬起頭來,對著金金的背影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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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娘,嚴家在城東的倉庫昨晚遭人放火,讓人燒了。”

  “大姑娘,嚴家在絲路的商隊,遇上了盜匪,讓人搶了。”

  “大姑娘,嚴家在江南的航運,被一家新開的商行吃下了。”

  接二連三的壞沽息,不斷送進珍珠閣,金金愈來愈焦躁,卻沒有人告訴地,她最想知道的那個人,如今到底怎麼了。

  她心裡擔憂,又拉不下臉來去探問,只能每天在屋裡生著悶氣、干著急。

  “大姑娘、大姑娘——”錢叔奔了進來。

  “這會兒又怎麼了?”

  錢叔抹著額上的汗,慌忙開口。“坊間突然出現大量嚴家飛錢,紛到嚴家各地錢莊兌現。據說,他們並未發出如此大量的飛錢,只怕是偽的。”

  “有什麼好擔心,難道不能辨識嗎?”

  “就是無法辨識啊,上頭商號的印監、章子一應俱全。看來,嚴家是出了內賊了!”

  劉廣也動手了!

  金金深吸一口氣。“金額大約是多少?”

  錢叔略微遲疑,才說出一個天文數字。

  “他怎麼做?”她臉色蒼白,跌坐在椅子上,只覺得手腳都冷了。

  “姑爺——呃,我是說嚴公子,他下令全數兌付。”

  全數兌付?這麼一來,他當真是千金散盡了。

  金金一震,心頭一縮。

  如果他們的虧空,真的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害,到時候我千金散盡,變得兩袖清風了,你還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難道說,那時嚴燿玉早巳知道嚴家的錢被虧空?所以才那樣問她?所以才沒攔她?任由她返回娘家?

  而她,還真的走了,真的扔下他不管——

  見金金神色不對,錢叔有些擔心。“大姑娘,你還好吧?”

  “我——”擱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她回過神來,看著錢叔,腦海里思緒飛快的轉,再張嘴時,她已下了決定。“錢叔,我要你立刻下江南,成立一個新的商號。”

  “咦?”錢叔一愣。“分行嗎?”

  “不,別用錢家的字號,我不要那商號和錢家有任何關係。”金金慎重下令。

  “你用那商號,把嚴家的存貨買下,他們出清什麼,你就買什麼,別讓其他商行插手。還有,江南的航權丟了就算了,但我要你拿下嚴家在大運河的航權。另外,派人去查清楚,是誰在江南扯嚴家後腿,查到了就立刻回報。”

  啊,大姑娘終於決定,要幫姑爺了嗎?

  錢叔鬆了一口氣,立刻躬身領命。“我這就去辦。”說完,他轉過身,十萬火急的奔出去。

  而金金則是坐在原處,怔仲的望著窗外,直到夕陽西下,都不曾離開。

  她望的方向,是嚴府。

  第八章

  鏘鏘!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明月高掛枝頭,更夫拎著更鑼,報更行過玄武大道,長長的吆喝聲提醒著大伙兒,然後慢慢遠去。

  黑夜恢復寧靜。

  倏地,一條黑影從街角轉出,行色匆匆的從城西穿過大道,來到了城東。

  仔細一瞧,是名身著青衣的瘦小男子,他行走時,不時回頭探看,像是怕被人跟蹤,幾次回首都不見有人,這才鬆了口氣,快步過了大街後。

  他很快的進入其中一條巷弄,左轉右拐,轉眼就消失在街頭。

  只是,顧了身後,卻沒看上頭。

  隨著青衣男子鬼祟的身影,另一道人影杵在屋瓦之上,一動也不動,雙眼盯著在巷子內亂鑽的青衣男子。

  眼見目標又轉進另一條小巷,屋頂上的男人腳一點,便飛身跟了過去,然後又停在暗影之中。

  就這麼一上一下,青衣男子始終沒發現,自個兒早已被跟蹤了。

  半晌之後,他來到了一問屋宇,左看右看的張望,確定沒人,才有節奏的輕敲幾下木門。

  木門開了,他閃身進屋。

  在上頭的男人見狀,劍眉一挑,輕飄飄的飛過牆院,落在屋內院子裡的一棵大樹上站定,掩藏住了行蹤。

  室內一燈如豆,幽暗的燭火隨著夜風搖曳,光線忽明忽暗。

  青衣男子坐下,一名俊美的少年立刻倒茶奉上。

  他喘了口氣,才壓低聲音開口。“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之前你不是說過,在江南時,就能搞定嗎?怎麼會延遲到現在,非但沒搞定,反倒還愈鬧愈大?”

  “我也以為,當初就能逼她束手就擒,誰曉得——”坐在窗下的男人,話語中帶著無奈。

  倒茶的俊美少年,嘿嘿的乾笑,搶著插嘴。“沒辦法,這只能說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是人算不如天算。”青衣男子嘆了一口氣。“不常要你念書,你不念,成天就只會胡說八道。”

  藏身在樹上的男人,因屋內的對話而嘴角微揚。驀地,一股殺氣從身後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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