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就聽得一聲金石交鳴,一把飛刀從旁射來,神准無比,及時打偏了長劍。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黑影搶入場中,掠走小紅,幾個縱躍就脫離戰場,飛身到崖上。
“啊——”她驚叫連連,本能的環住對方頸項,就怕會跌下去,摔得四分五裂,直到雙腳踏上山崖的頂端,才敢抬頭。
一雙冷戾眸子,正狠狠的瞪著她。
是耿武。
小紅目瞪口呆,茫然的看著他,幾乎想捏捏自個兒的大腿,看看眼前的耿爺,是不是她緊張過度,才瞧見的幻覺。
唔,不對,幻覺不會有溫度、更不會有這麼結實的臂膀——
她這時才醒悟,自己的雙手還抱著耿武不放,一張小臉羞成了紅蘋果,簡直想挖個洞當場鑽進去。
耿武卻是臉色陰沉,氣得破口大罵。“不懂武還衝出去,你是不要命了?”
這一罵,倒把她罵回魂了,一顆心又飛回戰場上。
“只要能保護大姑娘,我的命算什麼。”小紅跳下地,笨手笨腳的就要爬下山崖,急著再趕回去。
眼見她如此忠心,耿武莫名的惱火,伸手將她拉了回來。
“那種女人,不值得你用性命保護。”他的聲音冷,雙眼更冷,默默旁觀,拒絕為那可惡又可怕的女人加入戰局。
小紅瞪大了眼,對耿武的膽怯與好感,咻的一聲全都飛走了。她想也不想,憤怒的揪著他的衣領,對著那張嚴酷的臉龐喊叫。
“不許你污辱大姑娘!”她叫囂著,眼角瞄到下方戰況又有變,連忙收回小手,又要往下爬。
這回,耿武乾脆將她扛上肩頭。“用不著你下去攪和,那女人自會有別人去救。”他簡單說道,縱身往莽林間竄去。
小紅在他肩上掙扎,雙手胡亂槌著他的背,卻收不到任何成效,只能任由他扛著,逐漸遠離戰場。
“放手啊!我要去救大姑娘,啊,放開啊,大姑娘——”
JJ JJ JJ
峽谷之中,一柄長劍指住金金的咽喉。
她花容失色,頸上感覺到劍鋒的寒氣,勉強格刀想擋,但是刀尖才動,對方手腕一抖,劍刃倏忽來回,震飛她手裡的雙刀,又閃電般回到她的頸項。
“美人兒,你可沒轍了吧?”男人長得還算端正,但是那雙淫邪的眼睛,讓他看來面目可憎。他扯過金金,跳上車頂,對四周大吼。“通通給我住手!”劍的尖端,抵住她的喉頭,稍稍用力。
她不敢呼吸,知道這人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刺穿她的喉嚨。
眾武師見狀,臉色發白,深怕金金有個閃失,立刻停下動作。
“繳了他們的刀劍,全給我綁起來!”男人命令道,指著幾個屬下。“去搜搜車裡,看看有些什麼值錢貨。”
盜匪們聽了頭子的話,立刻照做,朝車廂奔去,將裡頭的雜物全數翻出來,隨意扔了一地。
男人冷笑幾聲,視線回到金金身上。
“美人兒,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乖乖把身上銀兩全交出來,否則——嘿嘿嘿嘿——”他眼中淫火燎燃,伸出手玩弄著她的長髮。“否則就別怪我親自搜你的身子了。”
所有人鬨笑出聲,鼓譟不已。
“這妞兒夠標緻啊!”
“老大,剝了這妞兒的衣服,讓大伙兒開開眼界!”有人吼叫著。
“是啊,剝了她!”
“嘿嘿,老大等你嘗完了,別忘了把她賞給兄弟們啊!”
男人們的視線都集中在金金身上,個個看得垂涎三尺、雙眼發直,猜測她裹在衣衫下的身子,該是如何的標緻模樣,言詞也愈來愈不堪入耳。
她力持鎮定,面容冰冷。
“你難道不曉得我是誰?”
“我當然曉得你是誰,錢家的專屬武師,是吧?”男人淫笑著,靠近她那絕美的小臉。“嘿嘿,美人兒,你武功不錯,長得又這麼美。我看,你就別替錢家那個年過二十五歲,還嫁不出去的丑婆娘工作了,不如就來當我的押寨夫人,我會好好疼你的。”他猖狂的說道,得意極了。
二十五歲?
嫁不出去?
丑、婆、娘?
連串的侮辱入耳,金金杏眼圓瞪,氣得眼前發黑、七竅生煙,衝動的出手,狠狠賞了對方一巴掌。
那男人萬萬沒想到,劍都架到她脖子上了,她竟然還敢妄動。那一巴掌打得他腦袋一偏,口角進出些許血絲。
孰料,他抹掉嘴角的血絲,沒有動怒,反倒哈哈大笑。“好啊,性子夠烈,老子就是喜歡像你這種又辣又嗆的美人!”
“很抱歉,能否恕在下打擾一下?”
慢條斯理的男聲,在兩人身後響起。
嚇?!身後有人?
強盜頭子倏然一驚,抓著金金迅速回身,就見身後站了一名俊逸絕塵,身著白衣長袍的美男子。
“你是什麼人?”他沉聲問道,訝異這人竟能無聲無息欺到身後,而他竟然絲毫未曾察覺。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慢吞吞的開口。
“在下嚴燿玉。”他看向神情錯愕的金金,笑意不減。“抱歉,這女人是我十年前就訂下的,可能無法讓你帶回去當押寨夫人。”
嚴燿玉?!
這三個字,讓峽谷內陷入一陣死亡般的寂靜,氣氛乍變,濃重的緊張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盜匪們瞼上原本勝利的笑容,全轉為深深的恐懼。
為首的那個男人更是臉色煞白,連退數步,差點跌下車頂。
“該死!”他對著一個嚇呆的屬下大吼。“你先前不是說,嚴燿玉仍在京城裡嗎?”
十年前,嚴燿玉為了一批賑銀,以寡敵眾,舉劍剿滅黑虎寨,砍殺當時最為兇狠狂悍的黑虎寨寨主,讓綠林中人人自危。從此之後,南方的不法之徒,只要一提起他的名字就膽戰心驚,不敢輕舉妄動。
傳說中,他手舞長劍,浴血時的模樣如同修羅惡鬼,驍勇得無人能敵。
盜賊們在干大買賣前,總會先多方打探,確認嚴燿玉的行蹤,要是一聽見他要離開京城,就會收斂許多,就怕災星當頭,會遇上那可怕的男人,到時候搶劫不成,只怕連小命都要賠上了。
“探子回報,說那男人是在京城沒錯啊!”那人竭力恢復鎮定,指著車頂上的白衣男子。“老大,你別被這人誆了。這斯文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是一劍砍下黑虎寨頭子的高手?”
也對,眼前的白衣男子溫文儒雅,那雙手看來該是拿筆,而非拿劍的,實在不像是那個傳說中鬼神皆懼的嚴燿玉。
“媽的,竟敢唬你老子!”盜匪頭子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長劍倏地刺出。
他處變不驚,身子動也不動,那薄唇一勾,扯出淺淺的笑意。
“為什麼我難得說實話,卻總沒人願意相信?”他頗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一振長袖,一把清亮如秋水的長劍從袖裡滑出,白衫迎風鼓起,如鷹如隼,一道青光直劈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