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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頭為她把湯藥吹涼的模樣,那眼神、那口吻、那姿態,都讓她心頭五味雜陳,明明氣惱他的霸道,卻又覺得有些暖甜。

  “再不喝,我可真要餵你了。”嚴燿玉用最溫柔的口吻威脅。

  好漢不吃眼前虧。金金瞪著那匙藥,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微啟紅唇。

  黑色的湯藥,順著調羹滑進嘴裡,苦得嚇人,讓她忍不住一陣反胃,眼裡頓時淚花亂轉,美麗的小臉也皺成一團。

  金金忍住幾欲奪眶的淚,不肯示弱,賭氣似的吞咽苦藥,在心裡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嚴燿玉審視著她發綠的臉兒,微微一笑。

  “金兒,淮南鹽商的生意,你放棄吧!”他淡淡的說道。這句話,有效的將她的注意力從苦口的湯藥上轉開。

  金金猛然抬頭,一臉錯愕。

  民以食為天,而又以鹽的成本最低廉,利潤最豐厚。

  但鹽業由政府專賣,許可證都握在兩淮鹽商手上,他們獨占鹽場,長年壟斷六省二百五十餘州縣的銷鹽市場,販私鹽一旦查獲,超過百斤,便要斬首。

  金金雖然貪財,但取之有道,也沒必要觸法,為財富押上性命。她退而求其次,想攬下運鹽的生意。

  要知道,兩淮的鹽要運送到京城,諸如水路、陸路交通工具的銜接、交通路線的選擇等等,事關重大,雖然比不上販鹽的暴利,但也非常可觀。

  “該死!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她火大的質問。

  這可是她近一年來,緊鑼密鼓籌備的重大交易。為了慎重起見,她甚至早就派了妹妹前往南方布線,搜羅鹽商資料,整件事保密到極點。

  “我自有情報來源。”嚴耀王神色自若,又送了一匙湯藥入她嘴裡,回答得避重就輕。

  她無意識的吞下湯藥,含恨的想起,他的情報網遍及大江南北,絕對不容小覦。

  再者,早先她就曾聽說,還有其他人在競爭這樁生意,放眼天下,有能耐與她競爭的,除了嚴燿玉,不做第二人想。他會在這時提起淮南鹽商,只是證實了她當初的猜測。

  “為什麼不是你放棄?”她反問,除了氣憤他多事,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敏銳。

  嚴燿玉沒有回答,只是極有耐心的勸說。“你如果執意要去的話,最好再延遲一段時間,臘月之後再出發。”

  “怎麼,你怕這單生意談不過我?”

  他持著調羹,再餵她一匙湯藥。

  “這陣子,前往淮南的路上並不安穩,不少盜匪據山為王,強搶過路商旅。在官府還未派兵清剿之前,來往淮南並不明智。”

  “是嗎?”她挑起柳眉,鳳眼來回在那張俊臉上挪栘,心裡琢磨著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那麼,你也準備延遲南下?”

  嚴燿玉微微一笑。

  “我懂武,對付得了那些盜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也回以甜笑。

  “你別忘了,我也懂得武功。”

  錢大富堅持幾個兒女都得練武,一來健體、二來防身,免得一遇上危難就成了軟腳蝦。除了銀銀貪睡,每次練功都偷懶外,其餘的子女從小習武,練出不差的身手。

  “總之,這生意我談很久了,絕對不會中途放棄。你也別多費唇舌,妄想嚇唬我,拿那些強盜土匪當藉口。你若是不打算延後,又有什麼資格勸我延緩動身?”她鳳眼斜睨,食指一伸,不客氣的戳著他的胸膛。“我想,閣下根本是打算乘機偷跑,搶先一步去南方吧?”

  接掌錢家生意多年,什麼驚險場面她沒見過?就算是真的遇見盜匪,她也有自信,能夠應付得來。

  再說,富貴險中求,想要賺錢哪裡能不冒點險呢?

  嚴燿玉直視著那雙多疑的眸子,難得的坦白。“我沒有這個意思。”他徐徐說道,態度誠懇。“只是,我親口答應過你爹娘,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受到絲毫損傷。”

  兩家的父母自從卸下重擔後,就時常相偕遊歷天下名山勝水,幾年前去了四川,酷愛那兒的山明水秀,索性就築了宅子,把事情都丟給兒女,放心的養老,不回京城了。

  前往四川定居前,錢大富可是握著嚴燿玉的手,只差沒含淚懇求,要他好好照料金金。

  她哼了一聲,否決他的坦白與誠懇,還將之歸類為居心叵測。

  “我可還用不著你來照顧。”

  是啊,不知是誰,剛剛還因為藥苦,差點哭出來呢!

  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擱下已然空淨的白玉碗,神情卻有幾分無奈。

  “金兒,我只是捨不得你在途中遇險。”他伸出手,用拇指抹去她唇上的褐色藥汁。

  “用不著嚴公子費心。”金金扭開小腦袋,躲開撫觸,大膽的撂下戰帖。“反正,到時咱們各憑本事,就看誰能取得運鹽的資格。”

  只是,縱然嚴重懷疑他另有圖謀,但是每回,當他用這溫柔的口吻說話,或是做出什麼親昵事兒時,她表面看似鎮定,其實心湖仍被他輕輕的撩出一圈圈的漣漪。

  這不明所以的心緒,反倒讓她更氣惱。

  該死啊!她不是氣極了這個男人嗎?不是早就知道,他根本只是在戲弄她嗎?既然如此,為什麼她還是抹殺不掉,那絲隱藏多年的淺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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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府的書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肥嘟嘟的劉廣跑進門,急得額頭冒汗。他一抬頭,就瞧見嚴燿玉坐在書案前,手握狼毫筆,正在振筆疾書。

  “少主,您找我嗎?”傳話的奴僕說,少主找他找得急呢!他吃飯吃到一半,立刻扔了筷子趕來,半點不敢怠慢。

  “嗯。”嚴燿玉沒有抬頭,揮毫至信尾,在信箋上落款簽名。“先將這兩封信送到南方去。”修長黝黑的指,將信箋折好,擱入信封封妥,再屈指一揮,兩封書信翩然落在劉廣面前。

  “是。”他把信封慎重的收好,不敢多問。

  書案後頭傳來問話。

  “另外,上回的書畫展,咱們賠了多少?”

  “這個——”一提到書畫展,劉廣的冷汗就滴滴答答的落下來了。他深吸一口氣,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盤點過後,書畫賣了六成,仍賠了十八萬兩左右。屬下辦事不力,無法回本,還請少主責罰!”想起那些銀兩,他又想哭了。

  “責罰就不必了。”嚴燿玉望著窗外,嘴角浮現一抹笑。那笑,有他一貫的溫文,卻也藏著幾分讓人猜不透的興味。

  “但是,少主——”

  “別急,我有件事要讓你去做。”

  劉廣一躬身抱拳,義憤填膺,激動得下巴三層肉都在抖動。

  “少主吩咐的事,屬下必定肝腦塗地、竭盡心力,就算是少主下令,要我去放火燒了錢家的樓,我也會照辦!”

  “倒也不必肝腦塗地,更用不著去燒錢家的樓。”他緩緩拾起書桌上,她先前遺忘的紅紗絨扇,握在掌中隨意把玩。“我只要你去對付錢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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