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認錯（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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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杖刑，就是用荊條或大竹板拷打腿部，既會讓她受到深刻的教訓，也不會真要了她的命。
「來人，將黃氏押下去，杖刑二十。」
她不悔改也沒關係，只要她為自己出了氣就好。
蘇婉才不管她是不是委屈，該怎麼懲罰就怎麼懲罰，不打疼她，她就不知道教訓，更不會真心悔改。
她都這麼誠懇了，皇貴妃為什麼還要責罰他？她肯定是對她之前勾引皇上一事，懷恨在心。但此時此刻，她還是得恭敬地叩頭道：「娘娘，臣女沒有異議，臣女願意領罰，」
黃媛香怎麼敢有異議？雖然她心裡還是有些不甘，覺得十分委屈——
蘇婉想要了解的東西，差不多都已經知道的了，也不想再看到她了，便說道：「黃氏，你雖然向本宮承認了錯誤，但錯了就是錯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這點你沒有異議吧？」
黃媛香似乎也感到了不妥，臉上又露出慌張懊惱之色。
蘇婉一聽這話就知道，黃媛香根本就沒有記住她親伯父伯母的忌日，心裡對她的感觀更差了。
黃媛香想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地道：「大概還有幾個月。」
蘇婉頓了頓又問道：「你堂姐還有多久才除服？」
黃媛香低著頭不敢說話。
果然，只聽皇貴妃又都：「在未進京之前，本宮也頂著克父克母的名頭呢！如今還不是好好的，也沒見本宮克了誰，所謂」命硬「，簡直是無稽之談。」
黃媛香心裡一個咯噔，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命硬？」蘇婉聽到這裡，不由嗤笑一聲，似乎頗不以為然。
黃媛香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蘇婉也沒有催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黃媛香到底還是忍不下去了，猶豫著說道：「堂姐如今已經快十九歲了，父母相繼離世，如今還在孝中。家中長輩擔心她命硬，又在孝中，怕她衝撞了宮裡的貴人，所以不敢讓堂姐進宮。」
「是嗎？」蘇婉有些感興趣，「你堂姐今年多大了？怎麼上次宮宴沒有來呢？」
黃媛香雖然不抬高黃媛鳳，免得她入了皇貴妃的眼，壓過自己，但此時此刻卻不能隱瞞，還是咬了咬牙，說道：「是，臣女的堂姐，從小練習梅花篆字，至今已經有十多年了，比臣女強多了。」
「這麼說，你之前是臨摹你堂姐的字了？」蘇婉問道。
所以，她只能忍。
黃媛香才停了下來，只是此時，她已經開始暈頭轉向了，頭腦漲得厲害，額頭上也腫了一大片，卻不敢喊疼。否則，她以後就是連喊疼的機會都沒有了。
等蘇婉覺得她磕夠了，才放下茶盞，悠悠說道：「行了，別磕了。」
而且，蘇婉覺得，她也未必是真心悔過，而是走投無路了，知道心裡害怕了，權衡利弊之後，才開始向她坦白，但凡她有一絲後路，她恐怕都要一路錯到底，絕不會向她承認錯誤的。
何況，方磚傷害鋪著地毯呢！磕不死她。
蘇婉也沒有阻止她，因為她做的這些事，的確該受到教訓。
說著，就砰砰砰地再次磕起頭來，連額頭都磕腫了都不自知。
說完之後，她再次叩首道：「娘娘，都怪臣女糊塗，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和才藝，就異想天開，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以為這次宮宴便是臣女的機會，野心驅使之下，就想要用堂姐的梅花篆字掙得滿堂彩，好吸引……陛下的注意力，卻不知，自己在娘娘和陛下眼裡，臣女也只是一個跳樑小丑而已。娘娘，臣女真的知錯了，臣女以後再也不敢了。」
黃媛香不敢再隱瞞，擦乾了眼淚，原原本本地將這件事說了一遍。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婉見狀，不由微微一笑，倒也不算太蠢，可惜，還是承認地太晚了。
剛才之所以會做那些無謂的掙扎，也是因為她心裡還存有一絲僥倖，現在這絲僥倖沒了，她自然不敢再隱瞞了。
再隱瞞下去，絕對是死路一條。
現在，事情幾乎已經被揭穿，她哪裡還有隱瞞的勇氣？
黃媛香不傻，相反她還是比較聰明的，只是被野心蒙蔽了心智，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娘娘，臣女……有罪……」黃媛香終於還是說了實話，愧疚無比，淚流滿面地說道。
若是她肯坦白，還算是有救，若是不肯的話，那就真得無可救藥了，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她只是想要給她一個坦白的機會而已。
蘇婉見狀也不逼迫，無論她說不說，她都會知道結果的。
黃媛香心裡劇烈地掙扎著，雙手緊緊攥成拳頭，額頭上的汗珠一顆一顆地落在了盤金線紅毯上，又很快被吸收，形成了一個個小水漬。
「我勸你最好說實話。」蘇婉打斷了她說道，「否則，等本宮查出來……你應該知道後果。」
黃媛香聞言，渾身一個哆嗦，她沒有去看眼前的那兩幅字，臉色蒼白，「娘娘，我……臣女……」
蘇婉卻沒有立即讓她起來，而是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好幾遍，直到黃媛香因為緊張不安，而冒出了一頭冷汗，才將兩幅字扔到她面前，說道：「這兩幅字你怎麼解釋？你可不要告訴本宮，你是一時失手，就算是失手，水準也不可能相差那麼大，簡直就像是兩個人寫的。」
「臣女拜見皇貴妃。」
因此，她向蘇婉行禮的時候，也比前兩次都要恭敬和虔誠，再也不是之前那種表面的恭敬，私底下暗暗較勁了。
當她走進正殿，見到皇貴妃時，才忍不住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心中的敬畏和懼怕，比任何一次都要強烈。此刻，她才看明白，她向來引以為傲的東西，在皇貴妃面前什麼都不是，她一句話，都將將她打入深淵地獄，永遠無法法神。
直到彩月來喊她，她都沒有做好決定，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是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還是想辦法遮掩過去？
之後，便是焦慮而漫長的等待，心裡飽受煎熬，不知自己如何辦才好。
彩月拿著她的字離開的時候，她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整個人都攤在椅子上。
但是，她已經沒有精力和時間再寫第二幅字了。
因為心慌和擔憂，她完全沒有心思再寫字，寫出來的字甚至還不如平時的水準。
至少也能有個後路，不會跌得這麼慘。
早知如此，她就不這麼莽撞了。
她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將這件事告訴皇貴妃，如果皇貴妃知道了，又會怎麼對付她？
她原本膨脹的野心，好像被人用針扎了一個窟窿，瞬間就漏了氣，癟了下來，只殘留著那麼一絲不甘，一絲屈辱，一絲惶恐。
若是皇貴妃這樣對她，她還能理直氣壯地告訴自己，皇貴妃這是在嫉妒她，想要打擊她，但偏偏這麼做的人是皇上，她就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了。
只要一想起這些，她就忍不住渾身發抖。
若非她及時說出自己是皇貴妃的客人，怕是早就被人拖下去受刑了。
她是見到了皇帝，可是還沒沒靠近聖上，就被人給攔住了，皇上根本沒有正眼看她，她對自己一向自信，容貌就算比不上皇貴妃，也差不了太多，哪裡想到，陛下竟然真對她無動於衷，不但無動於衷，甚至還有些嫌惡。
因為她發現，事情好像偏離了她之前的預想。
西配殿裡，黃媛香有些坐立不安。
彩月躬身退下，去配殿請黃媛香了。
在東次間的羅漢榻上坐定，蘇婉說道：「去請黃姑娘過來。」
隨後，蘇婉就命人給自己更衣，拿著兩幅字去了前院。
「不必了，我自己問。」蘇婉輕哼一聲，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她的臉皮有多厚，能狡辯到什麼程度。」
「婉兒，要不要朕派人去查查？」顯德帝說道。
但同時，蘇婉也對真正寫那幅字的人有了幾分好奇。
虧她當初還很喜歡她，覺得她人很不錯，沒想到，她本性竟是如此卑劣。
蘇婉臉色有些難看，沽名釣譽之人不少，但是敢作假作到皇室頭上來的，卻寥寥無幾，沒想到今天她就碰到了一個，往嚴重了說，這就是欺君之罪。
顯德帝看了看，隨手將兩幅字扔到炕桌上，笑著說道：「這說明婉兒沒有看錯人，之前那幅字根本就不能算她寫的，肯定另有其人。」
「水準差太多了。」蘇婉緩和了一下臉色說道，「今天寫得字跡雖然華麗，每一個字都宛若一朵梅花，可惜，卻只是徒具其型而已，沒有一絲風骨，倒像是在模仿別人。」
蘇婉將黃媛香寫的字遞給顯德帝，又讓人將黃媛香前幾天寫的字也找了出來，兩廂對比了一下。
「怎麼了，婉兒？」顯德帝讓人將兩個小傢伙帶下去玩，問蘇婉道。
彩月點了點頭道：「是的，娘娘，奴婢親眼看著她寫的。」
「這真是她寫的？」蘇婉淡淡問道。
蘇婉接過來，剛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臉色頓時由晴轉陰。
說著，便呈送了上來。
差不多快申時的時候，彩月忽然走了過來，說道：「娘娘，您讓黃姑娘寫的梅花小篆已經寫好了。」
偷得浮生半日閒。
午睡過後，顯德帝也沒有去處理政務，反而留下來陪著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