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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出於上述心態,吳克剛等人在美國主張聘請一些學者,設法把巴金的《選集》或者近年在國內出版的《全集》,設法譯成英文。吳克剛等人都非常清楚,凡是諾貝爾文學獎評獎入圍的作品,無論哪個國家的作家,首先他的作品必須要有英文譯本。否則東方文學作品連諾貝爾文學獎的門檻也休想進去。

  吳克剛那時還不能親自到上海來和巴金當面談這個問題,所以就在北京通過老同學的後人馬小彌給巴金間接傳遞信息。吳克剛的用意是他們這些遠在美國的友人們的好意,至少要得到巴金的首懇和支持才行。否則他們即便能把巴金的著作譯成外國文字,也是與事無補的。

  巴金把馬小彌這封信反覆看了又看。最後老人漠然地搖了搖頭,他唇邊又出現了那種淺淺的笑意。這是一種看慣世間冷暖榮辱,對任何事情都泰然處之的哲人之笑。對於吳克剛和馬小彌的善意,老人思考了多時,最後還是謝絕了。他在給馬小彌的覆信中這樣說道:“我不贊成什麼獎金。因為,一,辦不到,沒有這樣方便的獎金;二,我的小說是寫給中國人看的,從來不想騙外國人的錢;三,我的作品譯成外文出版的也已不少。……”其實,巴金在寫給馬小彌的信中,已經對吳克剛的好意給予了全面謝絕。可是沒想到,吳克剛來上海探望生病的巴金時,竟然又舊話重提,當然巴金會感到幾分不解。他說:“對於諾貝爾文學獎,我連一點興趣也沒有,還是不要再操這個心了!……”

  “對諾貝爾文學獎我不感興趣!”(3)

  巴金之所以這樣評價諾貝爾文學獎,原因在於這個獎項多年來始終疏遠於最早產生古代文明的中華泱泱大國,甚至有人在敵視中國的文學。又要把它們每年的文學獎毫無道理地投給那些與世界多數讀者毫不相關的作者與作品。因此,巴金和吳克剛的談話,很快就轉向他們共同感興趣的話題上去。

  巴金特別欣賞吳克剛給他帶到病室里的兩本書。一本是法文版的赫爾岑所著的《往事與隨想》,另一本則是專門研究如何醫治“帕金森氏症”的醫療讀本。當然這本書也是英文資料。巴金對吳克剛在闊別多年以後,給他送來這樣的禮物感到振奮和欣慰,卻再也不想多談在老人眼裡毫無意義的獎項。

  諾貝爾文學獎莫非當真要光顧中國文壇上的宿將巴金嗎?對此,巴金最終是以沉默作出了有力的回答:我不需要!

  98隻千紙鶴與最後的彌留(1)

  又一個難忘的冬天來到了。

  華東醫院的病室靜悄悄。今年是巴金的98歲壽辰!

  老人仍然住在醫院裡,1998年巴金最後一次從杭州回來,從此老人便再也沒有離開過醫院。他的體質明顯變得孱弱起來,這次他回到醫院,身體越加瘦弱,在治病期間還不時發生病危。每一次病危都經過醫護人員的全力搶救而脫險。進入這一年的冬天以後,巴金甚至連起床的氣力也沒有了。他有時說話也很勉強,現在當巴金生日到來的時候,他所在的病區醫生和護士們,都開始了緊張的忙碌。

  大家早在11月初,就開始在為老人的祝壽作準備了。特別是女護士們,她們都好象在為自己的老人準備壽慶。大家主動掏出錢來,上街買來五彩繽紛的彩紙,然後利用工作之餘,在精心地摺疊著彩色的紙鶴。在姑娘們看來,這一隻只由醫生和護士們精心折成的紙鶴,是她們對病人好轉的寄託,也是對巴金的祝福。因為在大家眼裡,這些形態各異的千紙鶴,就是吉祥鳥兒的象徵。女護士們的心愿都凝結在那些五顏六色的紙鶴上!

  巴金雖然已在這家醫院病房住了幾年時間,可是,所有為巴金治過病的醫生和參加護理的護士,都為自己能夠擔任巴金的護理工作而感到榮幸。姑娘們早晨上班後就會抽出時間來摺紙鶴,午間休息時也不停的折,值夜班的護士在深夜本該休息,可是她們都自發地去爭取多摺疊一些這樣寄託感情與祝福的紙鶴。在11月25日那天獻到巴金的床前去。

  護士們這樣愛戴一位患者,確實是絕無僅有的。她們這發自內心的行動,當然來自對巴金人格魅力的感染。幾個寒暑過去了,她們親眼看見巴金這位文學泰斗在治病期間所表現出來的毅力與對護士們的尊重。她們發現巴金是大家護理過的最好的病人,他從不以自己的社會影響和威望來表現自己。在這間普通病室里,巴金永遠是一個最聽話的患者,特別是護士們最有體會,每次護士為巴金打吊針,由於他的血管幹癟,都要在老人那枯瘦的手上接連扎過幾次才行,有時就連身邊的護士也不忍了。可是巴金卻連眉毛也不蹙一蹙。他左手扎不進,就主動換了右手,從沒有任何埋怨,甚至在最痛苦的時候也不肯哼一聲。

  由於帕金森氏症的折磨,巴金老人在發病的時候,就會把他不斷哆嗦的手緊緊攥在一起。每當護士們發現巴金被病痛折磨到無法忍受的時候,大家都主動用白紗布縫製許多小白球,關切地放在老人的手心裡。讓他緊緊的攥住,藉此緩解痛苦和鍛鍊肌肉的張力。醫護小組人員換過了幾批,可是所有醫護人員誰都沒有把這份工作當任務來做,而是當成了一種榮譽,大家都希望用神聖的摯愛去溫暖巴金和回報巴金!

  巴金的神志依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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