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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麼證明?”

  “你知道,沐曦靈島已經不在了。只剩下你和我。”我忽而皺眉,“我就是證明。”

  “那我父母是誰?”嘉漠顯然不信。

  “你胸口的吊墜和隨身攜帶的那隻金環就是線索,其他,我知道的也不多……”

  嘉漠顯然不願意接受事實,轉身就走,我打算去追,卻被楚晏楓拉住:“讓他靜靜。”

  我開始著手研究紫鸞暗玉,希望能參研出玄妙之處。可石頭就是石頭,終究不能開口說話。

  楚晏楓面上雖不在意,裝成渾若無事的模樣讓我寬心,但夜裡我每每醒來,就見到他坐起身,在愁眉苦思,紫鸞暗玉被他握在手裡——他依舊不肯放棄。

  白天的胸有成竹、淡定自若不過是為了不令我擔心。我沒有戳破他,只同樣假裝不害怕。

  這日,我正坐在石桌旁看書。楚晏楓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他悠悠地道:“敢不敢跟我打個賭,賭輸了的今日便去做飯。”

  我眼也未抬,說:“我寧願相信小乖會做飯,也不敢相信你會做。”

  他沒有理會我的抗議,只自顧自地說:“清悠來了,她說要去找嘉漠,你說她找不找得到?”

  我索性將書放下,擔憂地說:“我怕清悠會被他打回來。”

  林中果然傳來刀劍之聲。楚晏楓笑道:“你猜是清悠贏,還是嘉漠贏?”

  “一定是嘉漠贏,他現在需要冷靜,清悠只怕會被打回來。”

  “那我賭清悠贏。”

  不一會兒,清悠收了劍從林子裡走了出來。楚晏楓笑問:“誰贏了?”

  清悠說坐了下來,喝了口茶:“他不願與我比,處處避讓,因為怕輸。這樣算,是我贏?”

  楚晏楓附在我耳邊說:“一個男人輸給女人,只有兩種情況。第一,心甘情願地輸;第二,技不如人地輸。我看嘉漠已經屬於第一種了。”他又說:“那你知道我輸給你是為什麼嗎?我也屬於第一種。所以,輸了也不是真正的輸了。飯還是你去做吧。”

  雖然,對於楚晏楓的霸王邏輯我不敢苟同。但我依舊不敢慫恿他去做飯——我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為這一家子人的性命負責的。我放下書,表示知照,去了廚房。

  楚晏楓也跟了進來,他很自然地幫我撩起了馬上就要掉到水裡的袖子,雲淡風輕地說:“銅板,我昨天無意中倒是發現了紫鸞暗玉的秘密。”

  我沒有去看他手握著的那兩塊石頭,只是看著他。他的眼睛裡還有隱隱的血絲。他這個無意還真的是很無意啊。好吧,我承認我是有些心疼楚公子了,但我又不忍心戳穿他的謊言。故而只是點點頭,“哦”了一下。

  他看準了我沒有得空的手來還擊他,故而在我的額頭上狠狠地彈了一記,說:“鳳凰磐涅,浴火重生。此言非虛。”

  虧他狠得下心將這兩塊寶貝扔到火里。怪老頭所說的得失得失,有失才有得便是這個道理吧。原來,這兩塊石頭當中另有河山,只是上面刻著的不是什麼心法,只是兩句詩:人生百年,恍然如夢。肆意隨心,方能不負。

  我們仍舊沒能勘破字裡行間的訊息。我想:這或許僅僅就是一句簡單的禪詩而已。傳說中的蘊藏神力的石頭,只是因為人們的口耳相傳,才會變得隱秘而奇幻。

  這世上,並沒有什麼萬能的武功和玄機。

  第46章 局中之局

  三日之期眨眼過去,等到真的要去赴約之時,我倒不那麼害怕了。

  傳聞中的山抹微雲,無人知其所在。我們按圖索驥,終於找到入口。在谷口等候著的人是無暇,她依舊是一襲清麗的衣裙,見到我時,倏然一笑。她似乎對楚晏楓的出現並不驚訝,只靜默地在前面引路,腳步猶疑,心事重重。

  林中盤根錯蔓,周遭霧氣瀰漫,灰灰濛濛、危機暗隱,似乎有無數窺探的眼睛,躲在暗處,伺機而動。走了一段之後,一方渡口逐漸顯現。水面霧氣濃重,拖沓杳然的白霧讓我們所乘的扁舟無所適從,水面上白鳥嘶啞的叫聲也無法破開這肆意瀰漫的霧氣。無暇緩慢地劃著名槳,濃霧漸次後退,船前掛著的孤燈似乎是這大霧之中唯一的火光。

  楚晏楓握住我的手,說:“別害怕,我在這。”

  “我並不害怕。”我沖他笑笑,“至少不會表現出來讓你平白擔心。”

  扁舟划過濃霧,駛入一方狹窄的山洞,船一駛入,驚動了滿洞的蝙蝠。它們撲閃著翅膀,擦著我的頭頂、耳邊而去。水面之下,似乎有蟄伏的水獸,陷入睡眠,只在水紋波動下,逕自翻身。越往裡走,水面越是平靜,山洞低垂,空間逼仄,我仿若被黑暗漸漸蠶食了意志。

  楚晏楓將手按在刀鞘之上,我知道他害怕突如其來的變故。此番我們深入虎穴,警醒小心才是保全之策。

  “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勸君莫作獨行人,爛醉花間應有數。”黑暗之中,我聽到有人在低低吟唱,是悔的吧,不然不會唱這首詞,萬人皆醉他獨醒,可是偏偏醉不了。

  眼前豁然開朗,我們已經出了山洞,猝不及防的光亮教我不能適應,迷濛之中,我倒是見到了傳聞之中山抹微雲宗主,白山。他穿著一襲青衣,眸光淡然如山似霧,料峭入鬢的眉,卻又泄露出他偏執強硬的心。看上去儒雅文質如書生,卻又是個嗜血黑心的魔頭。

  他將落在棋盤上的目光,緩緩地轉向我:“洛旖?”

  此時船已經靠岸,我踏上堅實的地面,倏然抬頭,對上他的眸光:“是我。”

  他端坐在亭子裡,捏著一顆棋子:“你的眼睛很像她。”

  “我並沒有見過她。”

  “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了。”他悵然嘆息。

  “可你仍舊記得她,可見,她是你的刻骨銘心。”

  “算是吧。”他在棋盤之上落下一子,“浮生若夢的詛咒,並不是那麼好消受。我越想忘記,偏偏記得越清晰。每一個睡不著的夜晚,我都可以清晰地回顧,自己是怎樣一步步辜負她,一步步遠離她,一步步失去她。人呢,偏偏是不知足的,擁有的時候不珍惜,拿不到的卻拼命想要。”

  “你,為何毀去沐曦靈島?”雖然時過境遷,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境依舊不能平復。

  “仇恨。”他微微笑了起來,令人膽寒的微笑似乎穿透我的眼睛,滲入骨髓,“沐曦靈島是她的庇佑、她的退路,而我希望,她的退路只有我,毀去沐曦靈島是為解咒也是為了解恨。”

  “你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是我不想悟,也悟不了。事情總是說得輕巧,真正落到你身上的時候,你便不會如此想了。他們可以一死解脫,為何我連忘記都不可以。日日夜夜受其煎熬。每天只要我一閉上眼,我將抹微推下高樓的場景便會重現。她流出來的血是真的刺目,她被眼淚侵染的眼眸亦是真的絕望。我想救她,想改變這場景,偏偏每一次都無可奈何,幾千個日夜,都重複著這份絕望和無奈,深入骨髓,久久不能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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