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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想要那絕世神功嗎?”

  他淡然一笑,道:“我並不想要。只是,也不想讓他得到。”他看著我的眼睛,目光深邃,良久,緩緩地說,“我也有我想要守護的東西——已經被他毀過一次了,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雲淼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陡然一驚。仿若他所說的東西同我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我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換了個話題:“你知道嗎?那日……我把白雲焱當做了你……”我從袖帶里摸出個寶貝,藏在手裡,吞吞吐吐地說,“你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我得做個標記,省得以後再認錯了……”

  雲淼很少笑,即使是笑,那笑也只入眼,浸不進心裡。此時此刻,他好笑地看著我,眼裡的寒冰漸漸融化,道:“哦?什麼標記?”

  我攤開手,一枚純白的耳釘安安靜靜地躺在手心。他冰涼的指尖觸過我的,將耳釘拿在手上細細察看。我不安地說:“這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何況還是在陳州用你的銀子買的……我只是覺得,你戴上的話,會很好看……若是不喜歡,可以還給我……”

  他沒有說話,只是嘴邊的笑容凝了起來。似是渴盼、似是壓制。眼神糾結,情緒難言。最後還是將那枚耳釘收在手裡細細端詳。用很淡很緩的聲音說:“我很喜歡。”他皺了眉頭,“你能送東西給我,我自然高興。”

  他將那枚耳釘握在手裡:“出來很久,大家該著急了。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說完,往馬車停著的方向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真心喜歡,還是假意附和。總之,他能收下,我已經很滿足了。我將這些念頭拋開,快步跟上他的腳步。

  我們都沒有發現:身後,一縷暗藍的影子從樹上跳了下來,望著我和雲淼並肩而行的背影,久久怔忪。

  他將手中的髮簪扔在了地上,大步走了幾步。終覺不妥,又折了回了,將它撿了起來,擦掉灰塵。

  我們都有各自的卑微心事,一遍一遍地小心翼翼地揣摩回味,希望從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句問候、一個動作之中剝析出愛情的答案。可是有時候答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愛一個人的心情:可以飛上雲端,又可以跌到泥里。

  我不知道我對雲淼的情緒究竟是怎樣,但我似乎有了這種情愫。它可能並不對,又可能本就無所謂對錯。卻是很真切的一種煎熬。無論對誰來說。

  我們回到馬車上的時候,楚晏楓還在生我的氣,他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一個人懶洋洋地窩在車角里,用大氅蓋住臉,倒頭睡覺。

  我並不想生他的氣!但是,他竟然不過去追我!我心裡不舒服,覺得堵得慌,卻又不知道為什麼不舒服。

  清悠同我說,楚晏楓同我一樣擔心雲淼的病情,我不該去責怪他:我被敲昏的那段時間裡,楚晏楓請了有“關中老醫”之稱的竇神醫替雲淼解毒。那神醫說,這世上能解這毒、又肯出手的怕只有楚晏楓的師父——怪老頭了,可惜的是他居無定所,沒人知道他在哪裡。

  為了打聽怪老頭的所在,楚晏楓獨自一人馬不停蹄地連夜趕到距陳州百里的西華縣,請他的故友南宮軌舊占了一卦,這才斷定怪老頭人在青鸞峰。清悠說,楚晏楓雖然不說,但是看得出來,他很在意我,連帶我在意的事情,他也一併在意了去。是真心對我好。不過是嘴巴硬了些。

  我們趕路的這幾天,難保怪老頭不挪地方。所以楚晏楓才說他並不清楚怪老頭的確切位置。

  我為了這個生氣著實沒有必要。

  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同楚晏楓和好,可他卻一點也不領情。醒了之後就主動替了清悠,去外頭駕車了;我死皮賴臉地坐了出去,剛要開口,他便道:“啊?你說什麼,風太大,我聽不清……”我再不做無謂地努力了,逕自去馬車裡頭睡覺了。

  雲淼的毒有一遭沒一遭地發作,他咳出血一日比一日多,顏色一日比一日暗,我知道我們時間不多了。好在,青鸞峰已經近在眼前了。

  第四日的傍晚,我們終於到了青鸞峰下。怪老頭在這兒有幾間草屋,楚晏楓輕車熟路地招呼我們進去。

  屋裡一個人也沒有,我們都有些失望。

  第21章 桃花迷瘴

  楚晏楓逕自去了廚房,眼也不抬,悠悠地道:“師父,別躲了,出來罷!”

  房樑上忽然蹦下一個人,白頭髮白眉毛白鬍子,正是怪老頭兒。他皺著眉頭,叉著腰,一副惱怒的樣子,道:“麻煩精!你如何就發現為師了?”

  “師父,勞煩您下次換個地方躲,房梁已經沒有新鮮感了。那裡也不適合您這歲數,若是閃著了老胳膊老腿兒的,徒弟我可擔待不起。”他頓了頓,慢條斯理地說,“還有,我剛剛並沒有看到你,只是猜測罷了!”

  怪老頭兒氣得原地跺腳,道:“我一生光明磊落,怎地就教出你這麼個奸詐狡猾的徒兒來了。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他跺腳的時候,很不幸地踩到了我的。於是,他抬眼瞧了一下受害腳主人的臉,道:“女娃兒,我怎麼覺得你好生面熟啊?”

  我笑嘻嘻地跟他打了個招呼,道:“怪老頭兒,小乖呢?”

  “紅苑老姑婆將小乖給討了回去了……”他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地說,“哦……我想起你來了,你是城東的豆腐西施!小乖最愛吃你做的豆腐啦!”

  “……”

  楚晏楓悶聲一笑,道:“她只怕是城西的東施豆腐。”

  我惡狠狠地瞪了楚晏楓一眼,淋漓盡致地表達完我的憎惡之情之後,頓時領悟到:楚晏楓肯取笑我了,哦耶,冷戰結束!

  經過一番提點,怪老頭兒終於記起了我這隻“蜘蛛精”。他感慨道,如今這世道真是雌雄莫辯、人妖橫行啊!真真是一個悲哀且沉痛的世道!世風日下啊世風那個日下……

  他的感慨猶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又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我喊了一聲“咔”,示意楚晏楓趕緊說明此行的來意。怪老頭兒聽完之後,當即表示願意一試,他同我說:“我解毒的本事就跟我接骨正位的本事一樣厲害!”當時我就震驚了!蒼天啊,這真是一個以訛傳訛的世道啊!

  怪老頭兒讓雲淼單獨留在屋子裡,將我們都趕了出來。他道:“我施針的時候最不喜歡有人在旁邊偷學了,走遠些、走遠些……好徒兒,你去給為師沽壺酒來;至於你們兩個丫頭,給我做飯去,快去!”

  我頗感擔憂地問楚晏楓:“他真的會解毒?”

  楚晏楓頗感擔憂地問我:“你真的會做飯?”

  於是,我們相互擔憂著地分頭行動了。他去了市集、我和清悠去了廚房。臨走前,楚晏楓嘆氣說:“你們倆倒是悠閒,師父他竟然要我去沽酒?你們知道最近的酒肆距這裡有幾百里嗎?整整三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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