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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宇的眼睛快成一條線了,微微笑著說:“那是什麼事呀?”

  李越抱頭:“就是……就是能被判刑的……那種事……”

  趙宇眼睛微開:“搶劫?你看上他的簪子了?”

  李越急得抓了趙宇的胳膊,快哭了,極低地聲地說:“強……那什麼……性*犯罪!趙宇!我嚇死了!我怎麼成罪犯了?!我還有救嗎?咱們不能跟他一起走了,你給他錢,到了下一個港口就讓他自己走吧!”

  趙宇側目:“如果他真的無依無靠,他那個樣子,讓他一個人走,你不擔心?”

  李越哀聲:“人家不是壞人,可我成了個壞人怎麼辦呀!”

  葉銘咳嗽起來,趙宇側臉道:“你離開,我們要好好討論些哲學問題。”

  葉銘馬上嚴肅地說道:“我也有興趣聆聽。”

  趙宇道:“這不是你應該涉及的領域!”

  葉銘湊過來對李越說:“你是不是從來沒有過房*事?”

  李越叫起來:“你能不能不這麼直接?!這是隱私!隱私好不好!”

  趙宇一把把葉銘推開,對李越說:“你現在倒說起隱私了?你以前怎麼沒有這麼敏感?現在讓我們從理論的角度探討一下……”

  李越緊抱住了趙宇的胳膊,帶著哭腔說:“大哥,這個時候您可一定說人話!我現在非常軟弱!”

  趙宇有些不耐煩地說:“知道知道,我肯定會使用淺顯易懂的語言。首先!只要對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你在你的那個木頭腦袋裡怎麼想怎麼幹,都跟對方沒有關係。人們的品格是由他們的行為來界定的,而不是他們的胡思亂想。所以你的所作所為根本構不成犯罪,你不必使勁把自己往那個頭銜上掛,當然,這種亂給自己找麻煩的行徑十分符合你往日稀里糊塗的思維特點……”

  李越扭動趙宇的胳膊:“你這還叫人話?我真的……真的想了好多……那個……特別不好的……那個……真的沒關係嗎?”

  趙宇嘆氣:“第二,人的想像其實是符號,你不必用道德的準則來評判自己,而是應該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清自己的願望是源於何種情感。征服欲?自卑感?莫名產生的喜愛?害怕對方拒絕自己的不安全感?嫉妒感?等等,等等。”

  李越感到一股從心底透出的涼意,他對何容產生的意圖,難道是自己看到了那樣的美麗而產生的征服欲?那自己不就成了這個世界對美好進行摧殘的一個分子了嗎?難道是因為自己感到不如他而產生的嫉妒感?覺得他不會回應自己就想訴諸極端手段?……那是一個陌生人,僅憑著一面之緣,自己就背叛往日的情感,淪落成了一個無理智的野人……李越驚慌地看著趙宇說:“我喜歡的是陸敏,會一直喜歡他的。”

  趙宇點頭道:“我知道,但是我記得你說過,人要愛一生,有機會,你還會再行動,理論上,你比我勇敢,現在我要看你實踐你的豪言壯語。”

  李越絕望地說:“可那是陸敏,如果有機會……”

  趙宇打斷道:“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李越扭動肩膀:“我怎麼覺得渾身不對勁?”

  趙宇說道:“那是因為你為自己設了界限,不容許自己擁抱沒有過去的現在,這種束縛表現在你的身體上,就造成了窒息和錯位等等一系列幻覺似的非正常……”

  李越要抓狂了:“趙宇!你現在真不能這麼說話!我腦袋裡一盆漿糊,你不要再攪合了成嗎?”

  趙宇解釋道:“我的意思就是,過去的,無論是多麼美好,都是過去了。未來還沒有到來,你只有好好在現在中生活,無論是否與過去有關,都要珍視你此時此刻的想法,理解自己的欲望和期待。當然,你應該還從中領會到我對你的耐心啟發:別背著我向別人八卦我的過去!”

  李越一把抱了趙宇,把腦袋搭在趙宇肩上,悲切地說:“對不起,我再也不幹了,你一定要原諒我。我現在真的需要你……”

  葉銘在一邊皺眉道:“不就是你貪圖了美色嗎?用得著這麼哭哭啼啼的?大丈夫誰沒有個……”

  趙宇一橫眼,葉銘馬上整肅了神情,認真向趙宇道:“我只對一人怎麼看也看不夠,實在無暇旁顧!”

  李越緊緊抱住趙宇,“他就知道對你獻殷勤,根本無法理解我!請你繼續安慰我!我依然在為發現了我自己的黑暗而傷心……”

  趙宇不屑:“你那叫什麼黑暗?一邊呆著去,有空好好讀讀《性的啟蒙》之類的書。”

  葉銘問道:“那是什麼書?”

  趙宇道:“是理解常人脆弱的身體和更加脆弱的意志力的書,當然,常人不包括我。”

  船板上,何容輕嗯了一聲,李越心尖兒一顫,渾身發熱,更緊抱了趙宇,在趙宇耳邊小聲說:“趙宇,真的,我現在很危險了……”

  趙宇翻手把李越推開,眼睛眯著笑道:“我覺得你過度緊張,聽風就是雨,你坐在那裡練練呼吸什麼的就行了。我們講究說話算數,既然你要求讓他同行,就由你來關照他。我得去看看江上風景。”說完轉身,出艙了。李越也想走,葉銘擋在他身前道:“這個人來歷不明,你要多留意,莫被美色蒙蔽了。我們的東西都在這裡,你還是守在這兒吧。”然後自己追趙宇去了。

  李越回頭看何容,見他在睡夢裡還皺著秀眉,這麼個落難之人,自己還起了不良之心,李越更覺得自己禽獸。他在何容的腳邊船板上坐下,靠著船艙,這樣就不必對著何容。他閉眼做了幾次腹部呼吸,可耳朵總去聆聽何容的呼吸,還時不常地扭頭看看何容的睡貌,隱約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可這樣的容顏,如果以前見過,肯定是不會忘記的,一定自己是在給自己的失態找藉口。李越十分慚愧自己意志力的薄弱,就翻出行李,拿出一包幹果,想借著吃零食緩解下壓力。他邊吃邊想起當初他對陸敏一見傾心,馬上流露,結果讓陸敏對他十分不屑……等到他把一包幹果都吃了,他已經決定了自己的行動準則:這次可不能讓人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居心,一定要十分十隱蔽,表面堅決正人君子,舉止有度,最好還表現得冷酷點兒。有什麼解不開的就去煩趙宇,不能讓他安生。

  想明白了,李越安定了心神,正準備再來幾次腹部呼吸,何容動了一下,李越轉頭看,見何容睜開了眼睛。李越正經八百地輕咳了一下,何容支起手肘,半抬起上身。他散落的頭髮一半搭在肩上,衣領半開,露出一邊鎖骨。他看向趙宇,神情茫然,嘴唇微啟,欲語還休……李越心裡亂跳,可儘量繃著臉對他點了下頭,鄭重地說:“你昏倒了,我……我們把你……那個,抱……抬進來的。給了你一顆藥,什麼都沒幹……你……你感覺如何?”說完,他覺得右邊臉頰一陣痙攣,嘴都歪了,他只好舉手一下子拍在右臉上!“啪”地一聲,何容一驚,忙坐了起來,手裡還握著他的寶貝簪子,放在了胸前,像是充滿了戒備和驚恐。李越揉了一下臉,嚴肅地說:“有蚊子!”

  何容眨了下眼睛,那雙晶瑩的眸子裡平添了一層透亮水光,他低聲說:“時近冬日,竟然還有蚊子……”口齒清晰,嗓音動人。

  李越用盡了自己的意志力,看著他,沉重地點了下頭,可接著沒忍住,哈哈大笑,彎腰捂著肚子。笑過了,抬頭見何容怔怔地盯著自己,雖是頭髮散亂,可容光四溢,李越馬上整肅臉色,恢復了莊重的神情,對何容點了下頭說:“那個,你,想吃點什麼嗎?”

  何容大概對李越這種迅速變臉很不習慣,無措地看李越一會兒,對著李越點了下頭,李越因何容這麼輕易地同意了自己的建議喜出望外,脫口道:“我才把乾果都吃了,有些風乾的肉乾,你吃嗎?” 何容似乎在猶豫,李越怕他嫌肉乾腥臊,就勸說他:“這些肉是北邊的特產呢,是把豬肉或者牛肉去掉邊筋板韌,用鹹味香料浸漬,用力反覆揉搓,使肉質疏鬆,再加香入缸,密封醃製。出缸後,用特製的百糙香料粉末抹於肉表,大火煮熟。很好吃的,你嘗嘗?”他小心翼翼地看何容,當初對陸敏,他費了多大勁兒才說服陸敏接受他給的東西。

  何容對李越微微一笑,說了聲好。李越只覺得兩耳嗡地一響,頭暈目眩,四周船壁都飄動起來。他趕快低頭,一把扯過來行李包,胡亂翻看,等到自己平靜了些,才抓著一包肉乾再面向何容。這次他不看何容的臉了,把小包遞過去。可何容遲遲不接,李越不解,最後只能抬眼看何容。卻見何容也沒有看他,正看著手裡的簪子,臉色悲傷,眼中盈盈欲淚。李越猜測他肯定是因為現在飄零失所而想起了他的亡母,忙打開了小包,雙手捧了遞到何容的手邊,微笑著說:“快來吃點東西,吃了就會高興些。”

  何容抬眼,一副傷心樣子看著李越,幾乎要哭地問:“真的?”

  李越忙點頭:“真的真的,我難過的時候就喜歡吃東西,趙……大哥也是。”他什麼都拉上趙宇,表示有理有據。

  何容看入李越的眼睛,低聲問:“你為何難過?”他目中含淚,神情慘然,眉頭微微蹙著,李越心裡馬上把他歸入了走失的孩子流浪的少年無依無靠的孤兒之流,放緩了聲音說:“我也遠離了父母,沒有了家。”說完,真的有些難過,忙振作道:“可是沒關係!人間還有朋友和伴侶,能建立起自己的家,還能幹許多有趣的事。別擔心,來,先吃點。”

  何容沒有移開目光,李越為了表示真誠,就又笑了,何容一手從包中拿起一小片肉,舉起放在唇間,慢慢地咬下了一塊。李越看著那隱約露出的雪白牙齒和淡粉色的雙唇,咽了口吐沫,何容嘴角極微地上翹了一下,李越才意識到自己身體對著何容傾斜了過去,他馬上坐直了身體,低頭想把肉乾放回行李,耳聽何容輕輕說:“的確好吃……”

  李越抬頭嘿嘿傻笑,說道:“太好了,你喜歡的話再拿些。”馬上又把小包打開捧了過去,何容從包里又拿出了兩條,李越看何容的手指修長白皙,指甲都修得整潔,又愣了片刻才收回了手。

  想到自己的要當正人君子的決心,李越再次整頓表情,嚴肅了。何容停下來,放下手,有些擔心地看李越,低聲問道:“你……不喜歡我吃?”

  李越忙搖頭:“怎麼會?”

  何容看著他,眼中還是淚汪汪的,問道:“那你,為何面色不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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