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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恪之淡淡望著她:“她無父無母,亦無親戚朋友可以依靠,去春華樓是最好的歸宿。”
“大丫不是你的女兒,你當然這麼說,春華樓是什麼樣的地方,我女兒怎能去那樣的腌臢之地?”
邵恪之嗤笑:“她是你的女兒,你卻拋棄了她,又有什麼資格管別人如何發派大丫?”
婦人怔怔地坐在地上,恍惚間似乎回過什麼味兒來。
邵恪之卻沒再看她,默默轉身出了營帳。
趙源在他後面跟著,只覺得自家主子似乎對這件事的反應有些過了:“大人想救那婦人,多勸說幾句想必她也是能聽進去的,又何必搞這麼一出呢?”
“有些勸解之言聽得進一時卻聽不進一世,讓她看清楚自己死後大丫的命運,她才知道自己真正該怎麼做。”邵恪之站在草地上,抬頭仰望著碧藍的天空,神色複雜,整個人不知在想什麼。
趙源道:“大人想安福郡主了吧?”
邵恪之緘默。
看到大丫,的確會讓他想到小時候的漪寧。
還記得她初入宮時,每每想到爹娘便獨自縮在角落裡流眼淚,天天兒地盼著有一日爹娘能夠回來,接她出宮。
後來長大了,他便很少再聽她提起爹娘了。
他知道,蕭國公夫人自盡一事早已深刻埋在她心底,成為揮之不去的烙印。
他想,如果阿寧此刻在這裡,也一定會拼盡全力地勸說那婦人吧。
這時,大丫拉著她娘小跑著過來:“大人!大人!”
邵恪之聞聲回頭,靜望著她們。
大丫跑過來扯著邵恪之的衣擺:“大人,你救救我娘好不好,她不想尋死了,可是她已經喝了毒酒怎麼辦?”
邵恪之笑著撫了撫大丫的頭:“酒里沒毒,你娘不會死的。”
“真的嗎?”小姑娘眼睛驟然間晶晶亮亮的,好似聽到了什麼最好的消息一般。
婦人過來跪在了邵恪之跟前:“感謝大人救命之恩,民婦沒齒難忘。”
邵恪之淡淡看她一眼:“想通了便好。”他淡淡說罷,再沒在此停留,轉身向著遠處而去。
——
因為知道了邵恪之無礙,漪寧和邵稀臉上的愁容都消散了。
這日下午,三人在校場練習騎射,後來覺得累了便席地坐在草坪上休息。
邵稀帶來了李氏做的瓊花軟糖糕,就著香噴噴的茶水,和漪寧兩個人吃的津津有味。穆妧不愛吃甜,便只是坐在那兒喝著茶水,倒也十分愜意。
就在這時,突然不知什麼自天而降,落在了三人跟前,嚇得三位姑娘花容失色。
好一會兒,漪寧定睛一看,竟是一隻大雁不知被誰給射了下來。
大雁被一箭封喉,此時跌落在地上,氣息全無。
邵稀眨巴幾下眼睛,目光里露出幾分驚嘆:“哇,誰的箭法這樣好,一箭封喉啊。”
後面傳來陣陣腳步聲,三人齊齊向後看去,卻見岑璋身著玄色騎裝,手執彎弓向這邊走來。
有侍衛過來拎起地上的大雁交付上去:“太子殿下好箭法,這雁已經沒命了。”
岑璋卻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臉上並無什麼變化,只目光緩緩落在漪寧身上,一語未發。
這校場是皇子公主們練習騎射之地,但因為岑璋是太子,事務繁忙,平日裡很少到這裡來。聽說他的東宮就有一片可以練習騎馬射箭的場地,即便得了空閒也都是在東宮練習。
可今兒個不知怎的,他竟是來了此處。
邵稀和穆妧忙起身對著他屈膝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漪寧愣神了好一會兒,也站起身來,猶豫片刻對他施了禮,卻沒開口。
岑璋緩緩朝她走近:“聽聞你最近跟著霍先生學習射箭,可有什麼進展?”他對她的態度一入往常那般,溫和的仿佛兩人從未發生過什麼,他還是以前那個處處維護她的太子哥哥。
兩人已經好幾日沒見過面了,如今瞧見太子的態度,倒讓漪寧有了些許狐疑,莫非他這是想通了?
他不提那晚的事,漪寧索性也刻意忽略掉,只笑著搖了搖頭:“許是我太笨了,還沒什麼進展。”
岑璋聞此倒是不意外:“姑娘家學習這個的確不容易,霍先生要教習那麼多人,怕也未必全都顧得過來。倒不如,我來教你?”
漪寧詫異抬頭,對上他望過來的目光時又垂下眸子,想了想搖頭:“太子哥哥政務繁忙,還是不麻煩了,我有霍先生教習便好。”
他走近她幾分,垂眸看著她:“阿寧,你可是還為慶茹的事與我生氣?”
漪寧微驚,又有些摸不著頭腦:“太子哥哥何出此言,我怎會因為慶茹生氣。”她雖然因為慶昭訓的事拒絕了太子哥哥對她的情意,可若說生氣卻是犯不著的,頂多就是通過太子哥哥和慶昭訓的事突然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岑璋張了張口,正欲再說什麼,卻聽後面有女子柔軟的嗓音傳來:“太子殿下。”
漪寧和岑璋循聲而望,卻是一名身著宮裝的少婦在丫鬟的跟隨下向這邊走來,面色雖不算絕色,卻也是上乘之姿,又姿態婀娜,步伐端莊,為她平添幾分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