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然而這番折騰下來,饒得是只用二成內力,但卻絲毫不能中斷,對於原來內力修為就欠缺的寧望舒來說卻也頗為吃力。她雖看不見他的臉上,但見聽他呼吸漸緩,知道如此有用,不由精神大振,顧不得自己內息衰竭,猶自強撐著為他調理。

  薛大夫抹了抹腦門上的汗珠,看著已陷入昏睡的南宮若虛,長嘆口氣,抬頭對寧望舒道:“姑娘辛苦,大少爺已無大礙。”

  寧望舒點點頭,貼在他後腰的手卻不敢稍離,道:“他心脈太弱,自己調息艱難,我且再助他一助。”

  薛大夫微怔,身為大夫,他又怎麼會看不出她已十分吃力,欲開口相勸,卻止於她目光中的堅持……面前這位姑娘對大少爺倒是真心相待,他隱下嘆息,站起身來,拍拍南宮禮平的肩膀,示意他外間說話。

  “薛大夫!大哥這次的模樣……似乎又重了幾分?”

  兩人剛步出房門,南宮禮平緊盯著薛大夫,憂慮道。

  無語以對,薛大夫只是垂下頭輕輕嘆了口氣,南宮若虛的身體一日一日往深淵滑去,他自是再清楚不過。這八、九年來的苦苦治療,只不過是延長他的痛苦罷了,自己這神醫的名頭自是沒臉再叫了。

  “這……如何是好?”南宮禮平扶著廊上的柱子,手指幾乎要嵌入其中。自小父親忙於經營生意,他由大哥教養長大,南宮若虛對他而言亦兄亦父,感情自比尋常兄弟要更加親厚。

  “二少爺,七葉槐花還是沒有消息麼?”

  南宮禮平搖搖頭:“派了那麼多人出去大理,始終沒有消息回來。若不是知道三年前大理曾進貢此物給朝廷,我真是要懷疑世間是否真有此花。”

  “若能尋到此花,說不定大少爺還可以有一線希望。”薛大夫搖頭嘆息,難道大少爺是命該如此。

  “我再加派人手……”南宮禮平咬咬牙,“其實我倒想自己走一趟,但又怕家裡事情都堆到大哥身上,反而累著他。”

  一陣急風捲起地上蕭條的竹葉,兩人呆立,心中皆是冰涼。

  第十八章

  寧望舒從屋裡出來時,天邊已露出魚肚白。屋內,下人輕手輕腳地為南宮若虛換過汗濕的衣衫,他睡顏寧靜,卻氣息微弱。

  一陣暈眩襲來,她晃晃身子,扶住護欄坐下。她經過與王仁湘一番惡鬥,功力本尚未復原,經過這番折騰,內力衰竭,身體只覺得有千斤般重。

  不管怎麼說,他總算是熬過來了!

  她靠著欄杆,眼前掠過的一幕又一幕,都是他在病中的模樣……以南宮世家的財力,竟治不好他的病,難道真的是無力回天嗎?

  狠狠地咬咬嘴唇,她心中沒有別的念頭,只想到:不管怎麼說,也要想個法子讓他好起來!

  晨霧迷離飄忽,在她周身飄蕩,她眼皮漸重,微閉了雙目養神調息,卻不由自主地倚欄睡去。進出下人也不敢驚動她,待睜開眼時,已是日上三竿,身後屋內一片靜悄悄,想來南宮若虛應該還沒有醒。

  輕輕地舒展下僵硬的四肢,她終是不放心,又返到屋內,輕輕攏起紗帳,注視著他蒼白憔悴的睡顏。他的身子微微起伏著,呼吸已復均勻,只是眉宇微顰,仿佛睡夢中還在抵禦著痛苦。

  遲疑地伸出手,悄若清風地撫過他的眉心髮際,見他輪廓分明,寧望舒心中一動:原來他生得這般好看,自己以前怎麼沒有發覺。又依稀記起昨日他也曾這般替自己掠起濕發,臉一紅,忙收回手,替他重新攏好紗帳,悄悄離開。

  剛剛跨出墨離園,迎面正碰上匆匆而來的鄒總管,看見她略住了住腳步,猶豫了一下。

  “他還在睡。”寧望舒不等他問,即開口道。

  鄒總管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得是誰,頓時面露難色,道:“外廳有位王教頭,說要見姑娘、還有大少爺。”來人說話雖然謙和,面上卻偌大一道傷口,瞧得人心驚膽顫,鄒總管本不欲讓他進來,卻礙於南宮若虛之前的吩咐,只好將他引至外廳。

  王仁湘!他果然來了。

  寧望舒深吸口氣,道:“這位王教頭是昨日我們在席上見過,我知道他所為何來。”她朝鄒總管微微一笑,“我去向他解釋。”

  “那就勞煩姑娘了。”

  寧望舒見鄒總管口中客氣,臉上卻面無表情,心中暗嘆,只怕這老總管認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都是她惹了來的。

  她回房將以前畫的圖紙全都卷好,方來到外廳,一見到王仁湘便拱手道:“小妹以前魯莽,不知那墓竟是王教頭先人,還請大哥包涵。不過那墓應是息氏,怎麼教頭姓王?”

  王仁湘一怔,他原以為今日來必與她起爭端,但看在恩公面上,他已暗下決心,只要這姑娘答應不再侵犯陵墓,自己便饒她一次。只是……他沒料到寧望舒會如此乾脆利落。

  “先祖不幸,慘遭滅門,倖存之人為求偷生,不得不改名易姓。”

  寧望舒點點頭:“我猜想也是這樣。……這是我這些日子以來畫的圖紙,現在我就當著教頭的面毀去。”她請下人端來火盆,當著王仁湘的面,一張張焚去。

  “姑娘……”王仁湘看著她自行毀去圖紙,卻不知她心中究竟是做何想法,擔心她只是在面上敷衍自己,卻不知該如何出口,只道:“不知恩公是否還在怪罪在下,不願見我?”

  “不是……”寧望舒低道,“他昨夜裡發病,幾乎去了半條命,現下還在歇息。”

  “我曾聽宋掌柜提過恩公惡疾纏身,故從不見外人,便是我以前想來謝恩,也被擋在門外。”王仁湘聽說南宮若虛發病,語氣間也是擔憂非常,“不知有什麼法子可以治,或是在下能幫上忙的地方?”

  “我若知道有法子就好了。”寧望舒輕輕地嘆了口氣,一想到他,心中一團絮亂,又是傷痛又是著急,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看著火盆里的火光發了一會愣。

  王仁湘望著最後一張紙也化為灰燼,低低道:“在下遺命在身,昨日冒犯姑娘,實在情非得已。若然姑娘言出必踐,在下自當銘感在心。”

  “王教頭千萬別這麼說,是我錯在先。”寧望舒忙道,“我原以為那是沒主的墳,沒料到……教頭武功超群,為忠孝隱於鄉野之中,小妹很是佩服。西林外那地方,小妹絕不再擾,便是我飛龍一門,我也可一併保下。”

  王仁湘聽她語氣誠懇,不似虛假,道:“姑娘體諒,在下先行謝過。不過有一事,在下很想知道,不知姑娘是否方便回答。”

  “王教頭但問無妨。”

  “這古墓位置甚是隱蔽,所知之人便只有本宗寥寥幾人罷了。姑娘是如何知曉這古墓位置?莫不是有人告訴你?”

  寧望舒微微一笑:“王教頭說得外行話。那墓雖然說荒沒已久,周遭也可見後人為了遮掩故意堆砌的痕跡,但終是有跡可尋,又怎麼逃得過有心人的雙目呢。”

  王仁湘微怔片刻,目光銳利道:“姑娘又是所為何來呢?”

  “這個……”寧望舒有點尷尬,“您自家的寶貝您應該心裡有數的吧。”

  “先祖高潔,又因憤恨皇家誣陷,自縊而死。為示清白,故墓中隨葬物品金玉之器一律棄用,不過都是絲帛粗瓷,又何來寶貝之說。”王仁湘搖頭道。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良久不語,隨即呵呵一笑,道:“王教頭莫非還是不信小妹,故意這麼說。”

  “在下正是因為相信姑娘才這麼說,不希望姑娘做無妄之事。”

  “可是據我考據,息家確是監造金縷玉衣,不會有錯。”

  王仁湘微微吃驚:“難道姑娘就是為了金縷玉衣而來?”

  “不錯!”寧望舒點點頭,反正這金縷玉衣本來就非息家之物,倒也不必難堪。

  “金縷玉衣雖是息家監造,但絕無私吞之舉。那墓室在下進去不下數十次,對墓中情形可以說是瞭若指掌,如果有,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寧望舒見他一味隱瞞,心中隱隱不快:“小妹既已答應不會再冒犯,自然言出必行,您實在不必如此。若果真空無一物,王教頭又何必如此費心護陵呢?”

  王仁湘起身怒道:“遺命在身,便是一糙一木,在下也會捨命相護,更何況是先祖安息之地。”

  “在下失言,還請多包涵。”她將信將疑,看他行為模樣,倒是死心眼的人,不像妄言。

  “希望姑娘信守承諾,在下告辭!”微一拱手,王仁湘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看來果真是生氣了,寧望舒目送他離去,心中思量:若如他所說,金縷玉衣並不在墓中,那麼究竟又會在何處?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