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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渝不敢開口,只怕一開口就要吐出來,只能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莫研撫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地替她順著,朝耶律洪基道:「殿下有所不知,公主來捺缽之時得知此地有五彩神龜,又知前些年殿下曾特地派人來此,欲抓此神龜敬獻皇上,卻不可得。公主說殿下是一片孝心,說什麼也得替殿下抓到神龜。故而,公主來此之後,日日往水澤旁垂釣。而且公主還說神龜既是神獸,必不可輕得,須得誠感動天,還不讓我等插手,她自己風雪無阻地守著。這段日子下來,人也瘦了一大圈,身子也落下病來。……公主說她是為了替殿下抓到神龜,讓殿下可盡孝道罷了,故而也不讓我們亂說。可今日,我看著公主這番模樣,殿下若還不知,豈非是白白辜負了公主的一番苦心。」

  這話說來半真半假,之前趙渝日日垂釣之事耶律洪基也曾有所聞,卻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是為了自己,此時聽來,再看見她柔弱之軀伏在案上,不由的大為憐惜:「我竟不知公主這般為我……」

  「那神龜到現在都未可得,殿下莫再說這話,豈不叫我羞愧。再說,我們大禮在即,在我心中,早就不分什麼你我。既是殿下想辦的事,我自是盡心盡力,這原就是自然而然之事。」趙渝勉力撐起身子柔柔道。

  這話更是聽得耶律洪基感動異常,索性起身至趙渝旁邊,將她扶起:「眼下你最要緊的就是養好身子,你還是快回去歇著吧。來,我扶你回去。」

  說罷,他便扶著趙渝往外走。莫研愣了下,忙快步隨出去。

  在莫研引領下,耶律洪基半扶半抱地將趙渝送回寢帳之中,一路上的侍衛侍女施禮之際亦紛紛側目。

  一直扶著趙渝在軟榻上靠好,耶律洪基才在她身畔坐下,拉的她的手柔聲道:「往日是我疏忽了,我竟不知道你的心意這般……」他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總之咱們來日方長,你養好身子才是。」

  「好。」

  趙渝點點頭。

  「那你歇著吧,我明日再來看你。」

  「殿下公事繁忙,不必掛心於我,」趙渝溫柔笑著,「閒時再來便是。」

  耶律洪基笑著點點頭,又取過被衾替她蓋上,這才不舍地離去。

  帳中寂靜了片刻,莫研眼看著耶律洪基走遠,這才掩好帳簾,繞到屏風後。趙渝正雙目怔怔看著帳頂……

  「公主,我瞧著他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莫研輕聲道。

  趙渝回過神來,長嘆口氣:「他這不過是一時感動罷了,過個幾日也就拋諸腦後了。所以,我一定得想個法子,讓他永遠都記著我的好。」

  「永遠都記著?」莫研撓撓耳根,不在意道,「這可不容易,除非是有人為了他缺胳膊斷腿送了性命,那他說不定會記著呢。」

  「說的也是。」

  「公主,來日方長這句話倒沒說錯,咱們眼下替他抓了烏龜,也夠他感動好一陣子的了,以後再慢慢想別的事便是了。」

  「……來日方長……」趙渝慢慢咀嚼著這四字,似笑非笑。

  莫研瞧著她有些不對勁,不由喚道:「公主,你想什麼呢?」

  趙渝淡然一笑:「沒事,酒有些上頭。你喚她們進來給我梳洗,我想早點歇著了。」

  「哦。」

  看她模樣可憐,為了讓她早些睡下,莫研應聲出來,又喚了侍女進去。

  此時正好帳廳那邊宴席散了,莫研遠遠地看著寧晉送耶律洪基出來,展昭也在一旁,似乎在話別。

  似乎感覺到她的存在,展昭的目光往這邊不著痕跡地掃了眼,莫研半隱在一根廊柱後面,周遭並無燈火。她明知他大概根本看不見自己,卻還是怔怔地站著,百般眷戀地看著他,仿佛在與他對視一般。

  她分明知道趙渝心中的那個人是耶律菩薩奴。

  可那個耶律菩薩奴卻死了,趙渝傷心的模樣她亦是看在眼中的。

  故而,再看著趙渝對耶律洪基的曲意奉承,想著趙渝內心的痛苦,著實令她不舒服。

  眼前的這一切一切都讓她覺得厭倦煩悶,只想和展昭兩人靜靜的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這夜,她比任何時候都想見展昭,想和他說說話。可她卻不能,她不能因自己的任性而將展昭置身在危險之中。說來也怪,不知道耶律菩薩奴就是展昭之前,若說夜探營帳而要不被人覺察,她未必不行。可知道他就是大哥之後,她便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試。

  待看著他們都已出營去,展昭的身影任是自己再望也望不見了。莫研才怏怏收回目光,因一直陪著趙渝,她自己尚未用飯,便到灶帳,自行尋了些吃食,拎在漆盒之中,欲回帳再吃。

  走到一半,又覺得帳中憋悶,不欲回去,索性拎著食盒漫步到營外,心中想見的人是展昭,卻不能去尋他,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尋常與趙渝垂釣之處。此時天色已黑,此處再無別人,她尋了塊石頭,頹然坐下,長舒口氣。

  正想翻東西吃,突聽見身後不遠似乎有人咳了一聲,駭得她跳起身來,定睛望去,果然有個黑乎乎的人影背靠樹。

  「你……是人是鬼?」她不由地有些慌。

  那人笑道:「膽子這么小,大晚上的就別出來。」

  是蘇醉,莫研這才鬆了口氣,拎著食盒踱過去,看見蘇醉手中拿著一酒囊,正靠坐在樹上慢慢地飲著,看上去他的心境似乎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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