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當真是命該如此麼?

  自己雖然勸了莫研,可另一層道理卻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莫研現下雖然是失去了展昭,可畢竟她並不曾認命。而自己……

  在遼國的這三年,她與耶律洪基並不常見面,便是見了面也不過都是禮節上的往來,她已經可以想見,即便是行過大禮,自己與他真成了夫妻,也不過爾爾。按眼下蕭氏一族在遼國的權勢,且蕭氏在遼代代為後,耶律洪基定然還要娶蕭氏女子。便是再往深處想,即便自己不爭什麼,那麼將來生下兒女,女兒倒也罷了,若是兒子,難道也讓他什麼都不爭,庸庸碌碌仰人鼻息地過一輩子麼?

  自己嫁來固然是父皇為了宋遼兩國的和睦,只是這份誠意究竟能持續多久?或者在自己到達遼國之時,遼人便已經收到,接納。而現在的自己,只不過是一份被丟棄在旁的禮物,還能做些什麼?

  她也曾讀過漢書,漢代時與匈奴交戰,每每匈奴人失利,單于便回營鞭笞遠嫁而來的閼氏出氣。雖想到時自己大不了還有一死,可又不甘心地要去思考,難道自己真的只有作為一份禮物的價值麼?

  燭淚成行,夜漸深沉,外間的枝椏被風吹得東搖西擺,一下一下一下打在窗戶上映出的孤獨人影。

  次日清晨,寧晉剛醒,便隱隱聽見有刀劍破空之音,心中暗自抱怨:「那個沒眼力勁的小子,不知道我寧王還未起麼?」

  他懶懶起身梳洗,餘光瞥見吳子楚進來,便問道:「外頭是哪個兔崽子在折騰?好不容易能睡踏實些,倒叫它給吵醒了。」

  「是莫捕頭在練劍。」吳子楚回道,「這大同館地方小,比不得在京里。這裡又是後廂房,就挨著後花園,所以沒法子。」

  聽見是莫研,寧晉低低罵了句:「這丫頭,起得倒早。」說話時,他臉上帶著三分笑,全不見有惱意,連靴子都未套上,披了狐裘便邁步出門去。

  後花園中,莫研僅著束腰單衣,一把銀劍在她手中,蛇般靈動。

  寧晉也不出聲喚她,在旁靜靜站著,對於功夫他是門外漢,也不懂她究竟使得好不好,不過是看個熱鬧罷了。

  「她耍得如何?」他側頭低低問旁邊的吳子楚。

  「這個……」吳子楚笑了笑,評價不高,「還能看吧。」

  話音剛落,莫研就停了劍,朝他們這邊望來,白了吳子楚一眼:「我自然比不上你,不過又不是街頭賣藝,什麼叫『還能看吧』?」

  「你別不服氣,子楚眼界高,一般街頭賣藝的,還入不了他的眼。」寧晉笑道,看她練得滿臉通紅,氣喘噓噓,與昨日比起來自是有生氣多了。「你這一大早的,就在這裡折騰,還讓不讓人睡覺?」

  「習武之人,自須日日勤練不輟,一日不練,便會倒退數日,這個道理說了你也不懂。」莫研抹抹額頭上的汗,拾起旁邊衣袍披起來,不在意道。

  寧晉冷哼一聲:「說得倒好聽,在途中那幾日,我也沒見你拿過劍。」

  莫研理直氣壯道:「正因為如此,所以現在才要加緊補回來。」

  「你還真是什麼都有理。」

  知她向來如此慣了,寧晉自然不會多費唇舌與她爭辯。

  兩人正說著,前邊有個侍女轉過假山朝寧晉走來,施禮稟道:「耶律大人差人來問,說是三日後便與殿下啟程往廣平淀,問公主可否一起前往,他才好準備車馬。」

  寧晉想都不想,便回道:「公主當然與我們一同前往。」

  「殿下,」吳子楚小聲道,「是不是要問下公主自己的意思?」

  「不必了,我的話小渝兒還不至於不聽。」寧晉擺擺手,自顧走開,口中嘀咕著:「還真有些餓了,也不知這裡的早食和京里比起來怎麼樣。」

  他身後的莫研吳子楚對望片刻,心中皆有些奇怪:寧晉平素雖然也會端端架子,不過象今日如此這般霸道地替人做決定,倒是很少見,何況那人還是公主。

  寧晉何嘗不知道他們所想,自在中京見到趙渝獨自一人,而耶律洪基等皇族都在廣平淀,他心中便有些不快。故而他做此決定的其中原因,卻是不便與子楚等人明說。

  「小皇叔說我也得同去?!」

  趙渝聽了果然一臉遲疑,思量片刻,才道:「我病還未好,還是不去較好,待在這裡養病怎麼說也比在廣平淀好些。」

  「恐怕眼下耶律大人就已經備下你的馬車。」莫研撓撓耳根,「我想,寧王殿下這麼做也許有他的用意。」

  後半句話趙渝幾乎是沒聽見,僅僅聽了前半句她就怔住了:「耶律大人?這麼說,這次是他去接的歲貢?」

  莫研點頭。

  「那他……」趙渝其實自己也不知道想問什麼,話說了一半便卡在口中

  「嗯?」

  自春天頭魚宴之後,算來自己已有大半年未見過他了,趙渝悵悵然想著。自三年前她自展昭口中得知耶律菩薩奴身份特殊,因怕引人懷疑,給他帶來危險,有旁人時她從不與他多談。大概是出於同樣的原因,耶律菩薩奴亦是如此,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模樣。即便是在極偶然的情形,只有他二人時,他也是仍是那樣。他在替她療傷那段日子裡,看她的眼神,她再也未看過。

  有時趙渝會有個錯覺,她禁不住會去想,那個在雁歇鎮替自己療傷的男人也許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她現在再也找不到的人。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