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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好你的屬下,少給我惹麻煩。」

  莫研清清楚楚地聽到那人對展昭厲聲道,語氣中的森寒任是誰都聽得出來,更別提那人看向展昭的眼神——透著明顯的厭惡和鄙夷。

  展昭靜靜而立,並不因那人的語氣和眼神而產生絲毫的惶恐,不卑不亢地與他對視,淡淡道:「副使大人多慮了。」

  那人聞言,用眼狠狠橫了展昭一眼,未再多言,轉身走開。

  「大哥,那人是誰?怎得弄得好像我們欠了他幾萬兩銀子一般?」待展昭回來,莫研迎上前,好奇問道。

  「遼國南院樞密副使耶律觀音奴。」展昭回首望了眼那人背影,道,「是南院大王耶律重光的屬下,據說功夫十分了得。」

  「耶律觀音奴?」莫研笑道,「這個名字有趣,只是這人長得凶得狠,一點都沒有觀音慈眉善目的樣子。」

  「耶律重光向來對大宋頗有微詞,又與耶律洪基不合,所以此人你一定要當心,萬不可有把柄讓他抓住。」展昭低低叮囑她道,「我們畢竟在他人地方,須得謹慎,萬不可生事。」

  「我明白。」莫研點頭,雙手環胸,皺眉道,「不過這觀音奴好像和我們宋人有仇一樣,凶神惡煞的。既是來迎親,和和氣氣的才好,怎麼會讓這麼個人來呢?」

  展昭微笑著,這丫頭聰明是聰明,卻是單純如冰雪,始終不太懂得人心的算計。耶律觀音奴多半是耶律重光派來的,而耶律洪基亦不會反對。一方面耶律洪基不願與叔叔鬧得太僵,另一方面他來扮好人,讓叔叔扮黑臉,對宋人亦起到鎮懾之用,實則兩全其美。

  也該鍛鍊鍛鍊她了,展昭想,否則今後要面對的人與事皆是複雜陰沉,她不學著揣摩人心,又該如何應對。

  「你細想想,」他道,「若當真想不出來,三日後我再告訴你。」

  「……」

  「可不許去問別人。」他微笑著補充道。

  「哦。」

  心知展昭是存心想考她,莫研晃晃腦袋,只覺得到了遼國,事情都愈發有趣起來。

  「對了,大哥,晚上的酒席你可去?」

  「嗯。」

  送嫁公主一行人中以展昭的官階最高,耶律洪基既然設宴,他自是必須列席。說起來是御前帶刀護衛,而到了這裡,他所要做的實際上就是個總管,除了公主的安危,還得與遼人調停溝通,安排事宜。

  莫研歡喜拍手道:「那我和你一道,我早就想見識一下遼人的酒席,肯定和我們大宋不一樣。聽說肉都是大塊大塊端到桌上,用手撕著吃,有趣得很。」

  「你得陪著公主。」

  「可公主也要出席酒宴啊。」

  「所以你得站她後面。」

  「……你是說,有得看,沒得吃。」她懊惱道。

  展昭點頭笑道:「也可以這麼說。」

  他考慮到趙渝是第一次出席遼人酒宴,而遼人素來民風粗獷,不知席間會出現那些突發狀況,故而讓莫研扮作侍女陪在趙渝身邊較為方便。莫研不拘小節聰明機變,應該可以替趙渝擋些風波。

  「待會酒席上,我自當盡力護著她,但我護不之處就得靠你。若公主失了面子,便是大宋失了臉面,所以你……」

  「明白明白,」不待他說完,莫研就連連點頭,「總之,就是寧可我自己丟臉,也不能讓公主丟臉。因為公主丟臉,就是丟我們大家的臉面。」

  展昭微笑著點頭。

  其實就算展昭不多說,莫研也會極力保護趙渝,在她看來,公主是姐姐姐夫的救命恩人,自己對她好原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酒席開始,眾人落座。

  耶律洪基與趙渝分別落坐南北上座,耶律洪基下首是耶律菩薩奴,趙渝下首是展昭,以下遼人宋人各分南北依次落座。趙渝第一次見到耶律洪基,目光短短接觸,便略帶羞澀地低下頭去,亦不敢細看。

  銀執壺、銀盞托、銀匙、琥珀柄銀刀、玉柄銀刀、玻璃瓶、瑪瑙盞……莫研扶趙渝坐下後,便靜立在趙渝身後,目光所及,心中暗想,大宋每年的三十萬兩遼國還真是物盡其用。

  而趙渝雖然面上不動神色,目光卻在玻璃瓶上多停留了一瞬。玻璃瓶在大宋也極為名貴,是罕見之物,因大宋尚無製作玻璃器皿的工藝,此物應是來自西域再往西的極遙遠之地。

  再看耶律洪基的模樣,用這些昂貴器皿顯然已十分習慣,並非為了在趙渝面前撐面子,趙渝不由心中感嘆,雖說蠻荒之地,王族的所穿所用倒絲毫不遜於大宋。

  侍女端著盤子魚貫上前,待看清盤中之物,莫研是結結實實地倒吸口氣,同情地望向展昭,暗自慶幸自己不用列席。

  大盤上,熊肪、羊豚、雉兔之肉為濡肉,牛鹿、雁騖、熊駱之肉為臘肉,皆割得方方正正的,一塊塊地堆在盤子上。不知道他人有何感覺,反正莫研只單看著,就已是食慾全無。

  「上酒!」耶律洪基洪亮道。

  又有一壇壇美酒被端到各人案旁,壇大如肚,而酒器亦不是中原慣用的杯子,而是大如海碗的鏨花銀溫碗。莫研瞪大眼睛,連連吸氣,可謂是大開眼界,突然發覺吃酒原是件極辛苦的事情。

  暫且還顧不得酒,趙渝猶在呆看著面前如山般的肉,她之前也知道契丹人慣常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但怎麼也想不到這大塊的肉會大到如此地步,便是要用刀切,也不知從何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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