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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晝晦重傷之下,靈均為了救他,也為了救自己,不得已向蚌嬤嬤求助。蚌嬤嬤有數千年的修為,若肯渡一些修為給晝晦,大概就能救回晝晦,也算是救了自己一條命。但他萬萬沒有料到,晝晦竟然趁機殺了蚌嬤嬤,將她數千年修為占為己有。

  在靈犀房中,晝晦離開靈均的一小會兒,靈均再次嘗到了死亡瀕臨的恐懼,那時他只知曉他想活下去,他不想死,他是東海太子,他不能就這樣死去……而事情一步步走到今日這個地步,是靈均所始料未及的,眼睜睜看著蚌嬤嬤死去,再看見上百條逆戟鯨死去,再到得知晝晦要向玄股國開戰,他才意識到,晝晦的**遠不止控制東海,恐怕還有更多,而且都要以無數生靈為代價。

  眼下,靈均已然控制不住晝晦,甚至他也完全不明白晝晦突然要對玄股用兵究竟是為了什麼。

  難道只是因為瀾南上仙離世,所以晝晦想要殺人泄憤?

  儘管晝晦從不提及瀾南,但靈均隱隱能感覺到,之所以從來不提,不是不在意,更像是一種避忌。畢竟晝晦與瀾南曾朝夕相處數千年,卻始終未能如願操縱她,這數千年的日日夜夜,對他而言,究竟是怎樣的時光?

  雪蘭河緩緩睜開雙眼,望著頭頂灰濛濛的房梁,怔怔出了一會兒神,仿佛一時間不知身在何時何地,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情從腦海中喧囂席捲而過,他倦然收回目光,支起身子,伸手就推開身側的窗子——涼意捲入屋內,外間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他定定地看著。

  「你醒了。」東里長朝他道,「過來喝碗熱粥吧。」

  意識到自己之前大概是失態了,雪蘭河翻身下榻,理了理衣袍,歉然道:「我怎得了?是不是嚇著你們了?」

  「可不是……」夏侯風剛開口就被東里長瞪了回去。

  東里長用木勺舀了碗熱乎乎的米粥,端上桌,簡潔道:「眼下諸事未定,還請雪右使節哀才是。」

  被他一提醒,雪蘭河一楞,忙問道:「靈犀還沒醒?」

  東里長搖搖頭:「我方才替她探了脈,又查看過她的雙目,情況不明,恐怕要用追魂術才知曉她究竟出了何事。」

  雪蘭河一聽便要起身去看,被東里長攔住:「不差這一會兒,先把粥喝了吧,特地給你熬的。」

  「不要緊,我先去看看靈犀。」

  雪蘭河說著便撩開布簾,進了裡屋,見靈犀依然靜靜躺在床上,墨瓏守著她,聶季憂心忡忡地靠牆而立。

  「從她服下丹藥,到現下有多久了?」雪蘭河因自己暈過去一陣子,故而無法確定。

  墨瓏低低道:「一個時辰左右。」

  這麼久了,丹藥肯定已經起了效驗,為何還未有起色?雪蘭河凝神為她探脈,脈象仍是微弱而絮亂……

  「她瞳仁無光,恐怕魂魄有損,老爺子說要用追魂術才行。」墨瓏看向他,「你可有別的法子?」

  雪蘭河沉吟片刻,朝墨瓏道:「我來試試追魂術,其間不可受到打擾,你們且都避一避。」

  他的修為自是比東里長高出許多,他肯用追魂術再好不過。墨瓏自然無異議,多看了靈犀兩眼,便與聶季退出裡屋,在外間等候。

  深吸口氣,雪蘭河明知自己此刻身體虛弱,但為了靈犀,還是願意勉力一試。當下他屏息靜氣,捏訣念咒,一縷神思從他額間逸出,鑽入靈犀體內……

  屋外,雪停了,倒也一點不冷,只是涼涼的。白曦饒有興趣地看著小肉球使勁朝晾得高高的鹹魚干蹦躂:「……再高點,若是你能夠著,我就賞你一整條鹹魚!」

  小肉球也不知聽沒聽見,四條小短腿倒是蹦躂得更起勁了,雪地裡頭到處都是它的小腳印。

  白曦有心將一條鹹魚干弄低點,正解麻繩,眼角餘光似瞥見了什麼,怔了怔,然後轉頭望去,頓時驚呆。下一瞬,他顧不得鹹魚干,也顧不得小肉球,衝進屋內朝眾人大嚷:「快!快逃命!」

  「小聲點!」墨瓏皺緊眉頭,疑心他驚擾到裡屋的雪蘭河,壓根不問什麼事,返身就進裡屋去。

  「怎麼了?」聶季與夏侯風同時問道。

  白曦這輩子都未見過那麼高的海水,緊張地直結巴:「水、水……海水朝這兒撲過來了!」

  聶季一把撥開他,大步行到屋外,饒得是他,也立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高達十幾丈的海水,像是一堵厚厚的高牆,鋪天蓋地,正朝這兒推進!

  隨後出來的是夏侯風與東里長,目瞪口呆,完全無法言語。

  「快走、快走、快走!」東里長連聲道。

  夏侯風完全被這景象駭住了,感覺像是整個東海正朝他倒扣下來,喃喃道:「怎麼走?怎麼走得掉?」

  裡屋,因為被白曦的那一嗓子所驚擾,雪蘭河匆忙收回那一縷神思,卻已然有些不及,頓時間頭疼欲裂,耳邊是山呼海嘯般的喧囂聲,眼前黑一陣白一陣,模模糊糊。他知曉魂魄激盪,很可能會受重傷,踉蹌到桌邊去拿小玉葫蘆,想服一枚安神定魂的丹藥。

  因眼前模糊,手一抖,丹藥倒出數枚,徑直落到了地上。墨瓏在旁見他面色不對,看出他的意圖,連忙搶上前將丹藥拾起放到他手中,雪蘭河顧不得許多,仰頭先將手中丹藥服下,就地盤膝而坐,調勻氣息。

  片刻之後,耳邊的喧囂聲漸漸減退,眼前也漸漸清晰起來,他看向墨瓏:「靈犀她……魂魄恐怕有所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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