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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少遷稍稍鬆開了她的手臂:“陵城,如果不想以後追悔莫及,就先別回去,至少要先見到夜珩再說,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陵澄遲疑著看他,他也在看她,眼神認真,全然沒有了以前的吊兒郎當。

  “宋陵澄。”秦少遷音量拔高了一些,“你真走了,說不定你真的一輩子再也見不到那個叫夜珩的男人。”

  “她不走也見不到了。”一道蒼老的嗓音在這時不緊不慢地插了進來。

  宋陵澄循聲抬頭,看到眼前立著的老人時有些驚喜:“楚太師。”

  楚太師既是夜珩的師父,也是雲丘前任太師,對五行八卦奇門遁甲術數卜算深有研究,通經史曉天文精兵法,名聞天下。

  他原是隱居鄉野,後被夜珩父親請出山,官拜太師,夜珩也自小跟在他身邊學習。

  楚妤是他唯一的孫女。

  楚太師雖一大把年紀,卻是頑童心性,宋陵澄當年跟在夜珩身邊時,沒少找她抬槓,簡直以嗆她為樂。

  雖是如此,胡鬧玩耍沒少找宋陵澄,宋陵澄有好吃好玩的也喜歡偷偷找他一起,夜珩性子淡漠一板一眼的,一般不會理她,她在他身邊無聊,也就只有找楚太師抬槓排解。

  楚太師看到她似乎並不意外,捋著下頷的白須,將宋陵澄從頭打量了圈:“果然還是老樣子沒變。”

  秦少遷不認得楚太師,但他的名號他是聽過的,一看到他頓時像見到了救命稻糙,作揖行了個禮後就問起夜珩的情況來。

  “這不正在裡頭嗎?”楚太師往夜珩的太子府一指,“忙著成親呢。”

  楚太傅當年教授夜珩的前提條件是不住宮裡,夜珩父親也就另外在宮外撥了座府用作太子府,用於夜珩學習和習武用,夜珩平時多住在太子府里。

  秦少遷一聽就揮了下手:“別鬧,我說的是真的夜珩。”

  “難道還有假的不成。”楚太師沒好氣說完,笑眯眯看向宋陵澄,“小丫頭既然賀禮都準備了不喝完喜酒再走?”

  秦少遷推著宋陵澄:“自然是要的。”

  半強迫地逼著宋陵澄與他一道住了進去。

  ☆、077.晉江獨發

  宋陵澄和秦少遷住下來後楚太師就沒了人影,夜珩也見不到。

  太子府里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一看就是要辦喜事的架勢,而且是辦得盛大。

  宋陵澄曾經在這邊住了三年,對這裡的一磚一瓦熟得幾乎都能叫出名字來,一切都沒變,只是有些物是人非了。

  到底不再是當年的太子府。

  宋陵澄在這裡待得有些難受,住了半天還是依禮制搬到了驛館住。

  宋陵澄有些想回去的,但又因為秦少遷那天的話躊躇,這麼一耽擱就等到了夜珩娶楚妤的日子。

  這幾天裡她沒能見著夜珩,夜珩也沒來看過她。

  她和秦少遷以貴客身份住了進來,他不可能不知情,沒出現只怕是不想見。

  那三年的左右相伴,以及過去半年多的恩愛到底真成了過眼煙雲。

  夜珩大婚時宋陵澄和秦少遷坐在客座上,遠遠地看著,夜珩穿著大紅蟒袍,滿面春風。

  臉還是那張臉,眉眼也是那樣的眉眼,連眉眼間的神色也是清清冷冷的,只是清冷中隱約帶著一絲柔意,這種溫柔是在看到楚妤時才隱隱浮現的,眉眼裡的溫柔暖得幾乎能擠出水來。

  宋陵澄看著他溫柔地牽過楚妤的手,視線不經意地從她臉上掠過後,又柔柔地落在了楚妤身上,眼神里的專注讓她胸口突然間就悶疼得難受,頭頂上的明晃晃的太陽灑下,照得她頭暈乎乎的,宋陵澄只是勉強堅持到了禮畢,新郎新娘送入洞房時,她因生產還虛弱著的身體抵不住明晃晃的太陽,昏了過去。

  宋陵澄再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秦少遷正擔心地守在床榻前,消失了幾日的楚太師也在。

  宋陵澄有些不好意思,是她先要來看夜珩和楚妤的婚禮的,如今卻在他們的婚禮上昏了過去,估摸著還造成了轟動,打擾了新人的婚禮。

  宋陵澄開口道歉,楚太師搖著頭:“幾年不見你這丫頭倒變得客氣起來了。”

  “這不是做錯事了嘛。”宋陵澄不太自在地道,“要是沒心虛,我現在早理直氣壯地指著你的鼻子罵了,把我扔這兒晾了這麼多天楚老頭你是不是不厚道了點。”

  楚太師捋著白須:“你這幾日不是過得挺逍遙自在的嘛,和這小子恩恩愛愛的羨煞多少人。”

  秦少遷早急白了頭髮,這麼多天沒能見上夜珩。他這幾天大概是真的忙著籌備婚禮的事沒空搭理他們,這麼多天竟然幾乎從沒露過臉,婚典上夜珩也是沒怎麼出來敬酒,泰半時間都花在洞房裡陪新娘子了。

  秦少遷心裡急,找不著正主兒,只好揪著正主兒的老師問夜珩到底是不是原裝的,也顧不得這話聽著是否大逆不道了。

  楚太師只是捋著白須,長長地嘆了口氣,秦少遷以為他終於要說時,楚太師又是長長一聲嘆:“天機不可泄露。”

  噎得秦少遷差點沒背過氣去,也顧不得敬不敬,出口便道:“楚老頭,你倒是說清楚,今天成婚的到底是不是你家太子,臉瞧著挺像的,但隔那麼遠又沒打過招呼也說不準啊。”

  楚太師瞥他一眼:“不是真的難道還是假的?”

  秦少遷看著宋陵澄黯然斂下的眼瞼,心急:“楚老頭你說這話可得負責的啊,要是你徒弟……”

  “秦少遷。”宋陵澄打斷他,“他是真的假的還有那麼重要嗎?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最終還不都是為了楚妤。”

  楚太師又是一聲長嘆,拉過她的手,手掌有些戀愛地拍了拍:“小丫頭想開了就好,我就愛你這不鑽牛角尖的勁兒。”

  秦少遷快急壞了:“不是啊,她腦子有病,現在和以前完全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得找夜珩問個清楚,這真得出人命的。”

  楚太師嘆著氣看他一眼,指尖突然一點,宋陵澄昏睡了過去。

  秦少遷不解地看向他。

  “秦二公子。”楚太師看向他,“這就是命,你也別掙扎了,活該你該和陵城白頭偕老。夜珩抗爭了兩回,到底還是爭不過天。陵城記不得了是好事,你也別再去提醒她了,該是怎麼樣,你們還是得怎麼樣。”

  秦少遷眉心一擰:“什麼意思?夜珩呢?”

  楚太師搖了搖頭:“你們是因緣際會,他不是。你們能安然無恙,他不行。”

  秦少遷想起了回來前沈司珩和他一起喝酒時模稜兩可的話,心裡掠過不安,楚太師已經嘆了口氣:“帶她回去吧。這次她是真的心甘情願嫁你,你們會是一段好姻緣,琴瑟和諧,鸞鳳和鳴。這是他耗盡生命都求不來的。”

  ***

  宋陵澄在半個月後正式嫁給秦少遷。

  她心情很平靜,就像楚老頭說的,她是看得開的人,嫁得心甘情願心平氣和,一早起來梳妝打扮,鳳冠霞帔,女人一生最美的時刻盡在於此了。

  宋陵澄盯著鏡中的自己,明明是出嫁,卻隱隱有種再披嫁衣的錯覺。

  秦少遷也早已換上了大紅喜服,心裡卻沒有半分喜意。自從雲丘一趟行他的心情就一直開朗不起來,許多在旁人看著不可思議的東西,秦少遷總覺得,楚老頭是知道的,只是他不肯透露更多,他也回不去。

  這半個月來他查遍了幾乎所有的古籍,找不到一點和穿越有關的東西,他回不去,宋陵澄也回不去。

  他幾乎認命地接受了這樁喜事,穿著大紅喜服,牽著喜帶的另一頭,看著喜帶另一頭神色平靜的宋陵澄,神色複雜地與她一步步走向喜堂。

  只是他們沒能走過去,外面突然響起的騷亂讓兩人不自覺停下腳步,下意識回頭,一把凌空飛出的匕首以著勢不可擋的力道,直直地飛向兩人牽著的喜帶,“哧”地一聲脆響,硬生生將兩人牽著的喜帶割裂成了兩半,一道白綾破空而出,像長了眼睛般朝宋陵澄飛去,勾纏住了她的腰,人就被帶著轉了出去。

  當秦少遷看到白綾另一端、從屋檐下輕盈飄落地的沈司珩時,秦少遷簡直喜極而泣,也不管沈司珩為什麼會突然出現,看到宋陵澄被沈司珩收入懷中時,趕緊出聲提醒他:“你悠著點兒,她和回來之前有點不一樣,腦子像缺了一塊。”

  ☆、078.晉江獨發

  宋陵澄被白綾帶著在空中旋了幾個身才落進了沈司珩的臂彎間,她的頭有些暈,卻還是知道來的人是沈司珩,本能地有些抗拒,手掌下意識地抵住了他的胸膛,想推開,但沒能推動。

  沈司珩不動如山,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很用力,宋陵澄撼動不了半分。

  宋陵澄微惱,抬頭看他。

  沈司珩也在看著她,眼眸深沉,眼神很安靜,甚至隱隱帶著些寵溺的味道,他對她說,別鬧。

  語氣溫柔,有些低啞,甚至是虛弱。

  宋陵澄不知道是不是陽光的緣故,沈司珩臉色看著很蒼白,近乎透明像是隨時消失般的透明。

  “你……”宋陵澄想問點什麼,發現一張嘴嗓音有些嘶啞,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宮裡的侍衛早已因為這突然的變化蜂擁而來,秦少遷手忙腳亂地擺手,扯著嗓子喊“自己人,自己人”。

  西齊帝已經龍顏大怒,讓人把沈司珩拿下。

  宋陵澄推擠著沈司珩:“你到底在幹嘛啊,你趕緊走啊。”

  “宋陵澄。”沈司珩看著她,“你果然還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宋陵澄記得秦少遷和她說過類似的話,卻不知道到底是不記得什麼了。

  她記得她穿越了五年多,記得自己一個人在那個世界生活了五年多,然後在最落魄無助的時候遇到了沈司珩,同居、懷孕,猜疑,爭吵,因為楚凝爭吵,因為秦少遷爭吵,之後冷戰,他和楚凝出雙入對,她莫名遭遇車禍,孩子也沒了,她也回來了,親眼看著他迎娶楚妤……

  一整串的記憶都是完整的,只是再去回想時胸口還在悶疼著難受。

  她斂下眼眸,掙著想從他的禁錮中出來。

  他壓著她:“別亂動。”

  “你別影響我嫁人,誤了吉辰不好。”宋陵澄覺得她應該冷著臉呵斥他,至少要擺出她公主的樣子,而不是這樣軟綿綿的一點氣勢也沒有,只是原應理直氣壯的話一出口就變得軟綿綿起來了,她甚至看到了沈司珩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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