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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蛟皺眉,“教主,從這裡到風迷谷快馬加鞭至少也得兩天,如今天啟帝眼看著已經熬不下去,隨時可能倒下,這個節骨眼上,大業為重啊。

  這個時候的楚沐風該先前往西澤皇宮,而不是迷宮,精心籌謀了十幾年,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功虧一簣。

  “我知道,我自有安排。”楚沐風淡淡應著,人已來到了門外,騎上馬便快馬加鞭離去。

  如今天啟帝已是風中殘燭,能熬得過半個月已是奢侈,君天暘和君天毓兩虎相爭之勢已完全由私底下變成了檯面上,如今君天暘依著太子的優勢占據京畿之地,重兵重重把守,君天毓的兵力則都集中在西部重鎮,形勢上於君天毓不利。

  儘管前些日子天啟帝突然病重,君天毓設計栽贓了有君天暘左膀之稱的顧丞相,製造顧丞相欲謀反的假象,而後打著平亂的旗號,將手中的精銳部隊從邊疆撤回,不料還未得進城,天啟帝突然清醒,下令毓王爺兵力需在京城四十里外守候,沒他的命令,不得進城,否則以謀反之罪論處。

  因天啟帝的這一死令,君天毓只能暫時按兵不動,從明著來看,君天暘暫時占據著天時地利人和,若是君天毓不能在天啟帝駕崩之時順利登基,屆時必定免不了一場混戰。

  楚沐風早在十幾年前便開始籌謀,勢力一點點地滲透進皇家禁衛隊中,如今整個皇家禁衛隊基本已是他的人馬,加之一年多前借著剿匪之際慢慢占據東部幾大重鎮,如今他的勢力明里暗裡間已幾乎形成一個大網,遍布整個西澤。

  現在由沐非塵統籌著整個大局,一旦天啟帝有任何不測,一直躲在暗處的三皇子君天澈的勢力亦會伺機而動。

  整個迷宮已經投奔君天毓,而天下人並不知道楚沐風即當年的三黃子君天澈,對楚沐風的認識,僅停留在他是太子君天暘的人上。

  楚沐風此番前往迷宮,依著君天暘與君天毓此時的勢不兩立,是斷不能光明正大地進出迷宮的。

  況若是顏依依真的蕭雲飛手上,蕭雲飛更絕無可能讓顏依依出來與他相見。

  因無法肯定顏依依人就在迷宮內,也可能在慕府,楚沐風讓司馬蛟回慕府查探,自己前往迷宮。

  入夜,楚沐風換上一襲夜行衣,趁夜潛入了風迷谷,小心翼翼避開巡夜的守衛,往顏依依以前居住的庭院而去。

  顏依依的房間一片靜謐,空蕩蕩的無絲毫人氣,屋裡的擺設都是顏依依當時隨她離開時的模樣,床上的被子也整整齊齊地疊在那裡,看著已許久沒有人回來過。

  她不在這?還是她根本就不是隨蕭雲飛離開的?

  黑眸在房間裡掃了一圈,楚沐風默默地從房間退了出來。

  “誰?”剛將房門輕輕掩上,一聲重喝在迴廊盡頭響起。

  楚沐風面色平靜地望向迴廊盡頭的拔劍的人,黑眸微微眯起,這個人……

  若是他沒記錯,當日顏依依進入宮中的密道深受重傷,一起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最近因為局勢緊張,不久前又發現曾經服侍顏依依的碧玉是外邊派來的jian細,整個風迷谷加強了戒備,以往只是安排固定的人馬守夜,如今卻增派了一對人馬在整個風迷谷來回巡夜,由蕭雲飛信得過的幾名手下輪流帶隊值夜。

  今晚正好輪到江延平,剛帶著人巡邏到此處,卻發現顏依依原來的房間有人闖了進來。

  楚沐風定定站在原地,看著江延平及手下持劍逼近,一側唇角微微勾起,手掌利落地一揮,江延平身後的守衛瞬間便定在了原地,楚沐風持劍與江延平虛晃了幾招,故意將他引到屋檐上,而後一把將臉上的黑巾扯下,沉聲便道,“顏依依在哪?”

  江延平原本要刺出的長劍在看清拉下黑巾的楚沐風后硬生生地打住。

  握劍的手往後一繞,江延平收回劍,眼底掠過一絲掙扎後,終是垂下眼瞼,平靜開口,“跟我來!”

  他是發誓誓死效忠蕭雲飛和媚姨,也只答應蕭雲飛不會替顏依依把消息帶給楚沐風,也不會把楚沐風還活著的消息告訴她,卻沒說不能把楚沐風帶到顏依依面前。

  當日在皇宮密道,顏依依以命相護,若不是她,這世界上早已沒有江延平這個人。她對他有救命之恩,無論如何,他都該報答她。

  沒一會兒,楚沐風便隨著江延平來到了東南隅的一處幽靜庭院中。從外邊看著比其他處要豪華許多,環境卻也更為清幽。

  “這是谷主的院落,姑娘也被安排住在此處,右邊第二個,有嬰兒哭聲的房間是姑娘的房間。”

  帶著楚沐風在院落外站定,江延平低聲指道,“谷主就住在隔壁,你自己小心點。”

  話完,不待楚沐風道謝江延平人已隱身離去。

  楚沐風轉身望向那間猶亮著燭火的房間,屋內隱約有微弱的嬰兒啼哭聲傳出,一道被燭影拉長的影子倒映在窗前,微低著頭,那隨著燭火搖曳的影子單薄瘦弱得仿似隨時會隨著那燭影滅去,揪得他整顆心一抽一抽地疼得厲害。

  心臟“撲通撲通”地劇跳著,這半年多來,從未有一刻如此時般,心臟的跳動是如此的鮮活有力,仿佛重新活了過來般。

  ***

  顏依依正坐在床邊,抱著啼哭個不停的女兒,不斷地低聲哄著。

  今夜也不知怎麼回事,這時候本該已熟睡的孩子啼哭了一晚上,無論怎麼哄,愣是不肯停。

  不久前才吃過東西,蕭雲飛也來給他把過脈,也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卻一個晚上不停地哭,哄也哄不了。

  這孩子愛哭她是知道的,在那樣的情況下出生,身子本就孱弱無力,她自己身子也虛弱得根本沒有奶水餵她,自出生後又是不舒服又總是挨凍還總是餓著肚子的,整天哭也是難免的事,可是自從回到這裡,蕭雲飛給她請了奶媽,又親自下藥為她調理,人已變得乖巧許多,已沒有以往那麼愛哭,今夜卻是反常得很,一直扯著小嗓子哭個不停。

  顏依依看著她瘦小蒼白的小臉哭得整張都皺了起來,整顆心也揪疼得難受。

  以前在山上時孩子也是一天到晚這麼哭,難受的時候,冷的時候,肚子餓的時候,每一次都哭得聲嘶力竭,直到把嗓子哭啞,抽噎著再也哭不出聲來,她卻只能無能為力地側著頭看著她,那時的她連起身都起不了,更遑論要把她抱在懷裡輕哄。

  有好幾次,救她的啞巴婆婆出去給她和孩子採藥時,冷得幾乎結冰的屋子裡只剩下母女倆,望著身側凍得臉蛋發紫哭得抽噎著再也發不出聲音的女兒,她卻只能艱難地用手將她小小的身子環在身側,無計可施,絕望的時候,甚至覺得,若是她沒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她的女兒會不會少受些苦。

  懷裡哭得聲嘶力竭的小人兒終於哭累了,在她臂彎里慢慢睡了過去,哭得通紅的臉蛋上還殘存著淚水,即使睡了過去,卻還是一抽一抽地抽噎著。

  顏依依看著她漸漸安靜下來的小臉,低頭在她臉蛋上親了親,這才將她緩緩放在已經捂暖的被窩中。

  窗戶有輕微的聲音傳來,似是被風吹過,顏依依本%能地抬頭,臉上的神情凝住,整個人似是被點了穴道般,定在了當場。

  窗邊,一襲黑色夜行衣的楚沐風正靜靜地立在那裡,熟悉的輪廓,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眼神,唯一不熟悉的,只是那好看的臉上的清瘦。

  那雙魂牽夢繞了半年的黑眸此時正膠結在她身上,深邃黑幽的眸心,蘊藏著太多說不清不明的情緒,狂喜、疼惜、難以置信,所有的情緒揉雜在一起,凝成了熟悉的深情,他的喉結上下來回滾動著,清峻的臉上面色卻還是平靜的。

  顏依依想要走過去,以確定此時站在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每次午夜夢回時看到的幻影,雙腳卻似是生了根,無法移動半分,喉嚨也似是被什麼緊緊堵住,發不出聲音來。

  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逸出唇的卻是來不及收回的哽咽,視線被一片水霧模糊了一半,大滴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從眼眶滑落,在臉上劃開一道道水痕。

  沒一會兒,顏依依已哭得難以自抑,手緊緊捂著唇,卻怎麼也壓抑不住逸唇而出的哽咽,輕搖著頭想要將眼淚甩去,眼淚卻流得愈發兇狠,兩鬢垂下的髮絲都被眼淚打濕,緊緊地貼在濕黏黏的臉上。

  楚沐風已經走了過來。

  “依依!”異常沙啞的嗓音,隱約帶著哽咽,卻裹挾著濃濃的深情,帶著種塵埃落定的釋然。

  在夢裡喚了無數次的名字,想了千百回,每一次想得整顆心都在揪疼著的人,此時真的,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了。

  那一聲久違的“依依”讓她哭得更加難以自抑,原本緊緊壓抑的低泣幾乎變成了嚎啕大哭。

  她雙手交疊著緊捂著唇,拼命想要將那哭聲壓下,卻只是枉然,只能無意識地搖著頭,哭得幾乎要斷了氣。

  在這半年裡,不是沒有哭過,每次絕望得撐不下去時,只能藉由這種眼淚的宣洩逼著自己撐下去,卻從未有一次,像此刻般,哭得如此傷心。是因為他還活著,還是因為終於見到了他,或是為這半年幾近絕望的煎熬而哭,她已不知道,此時滿心滿腦都只有一個念頭,他就在身邊。

  緊捂著唇的雙手被那隻熟悉而溫暖的手輕輕拉下,他將她拉起,一隻手繞過她的後背,另一隻手捧著她的後腦,堅定而用力地將她整個人緊緊地攬入懷中。似是要將她瘦小的身子整個揉入骨血中般,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不斷地收攏、收攏,硌得她的後背一陣陣地發疼,她卻仿似沒有所覺,只是縮著身子,任由他將她整個身子緊緊地箍揉在懷中。

  熟悉的氣息在周身瀰漫開來,卻讓她的眼淚流得更凶,雙手交叉著環過他的腰,將臉緊緊埋在他胸前,任由不斷滾落的淚水將他胸前的衣衫打濕。

  “別哭,我來了。”胸前的濕意灼得他整顆心似是被什麼攫住般揪疼得難受,此時,除了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他只能啞著嗓子柔聲安慰。

  095.完結章001...

  顏依依沒應,只是收緊了環著他腰的手,哭得愈發的傷心,整張臉幾乎都埋在了他胸前。

  “為什麼不來找我,那麼久,為什麼不來找我?我以為你已經……”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胸前悶悶響起,破碎而凌亂,顏依依此時的情緒有些失控,緊緊拽著他的衣衫邊哭著邊壓抑著宣洩,此時只想將這半年來的委屈絕望發泄出來,卻不得不擔心動靜太大驚動住在隔壁的蕭雲飛,不得不壓抑著聲音。

  “對不起!”壓抑低沉的嗓音從喉間逸出,楚沐風只能緊緊地將她揉在懷中,任由她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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