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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依,你現在身子骨太弱了,我先帶你和孩子回谷里療養,等你身體恢復一點再去看他好不好?”

  扶著她似是隨時會倒下的身子,蕭雲飛啞聲道,看著她滿臉的絕望,心底卻似是被針扎似的疼著。

  “我……我想先去看他。”

  “好。”

  蕭雲飛答應著,隨她回去接了孩子,以及照顧她的老婆婆,卻沒有依言送她去找楚沐風,只是帶著她回到了風迷谷。

  093第九十三章

  顏依依那日帶蕭雲飛回去接了孩子後在馬車上便因體力不支暈了過去,那幾天暈暈沉沉,時醒時睡,除了身邊孩子偶爾微弱的哭聲以及蕭雲飛不時擔憂的呢喃,整個意識忽飛忽散,一會兒是楚沐風那雙盈滿驚懼絕望的黑眸,一會兒是他冷冰冰的墳墓,重傷未愈的身子忽冷忽熱,每每想要清醒過來時便再次將零落的意識擊碎。^//^

  她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在意識未明時將蕭雲飛當成楚沐風了,偶爾在被體內的不適折騰得流著淚痛苦地叫著他的名字醒來時,他那張黑沉得陌生的臉讓人心驚。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神色,不該屬於她熟悉了十幾年的蕭雲飛。或許,自半年多前她選擇隨著楚沐風一道離開之時,一切都已經改變,包括他們之間那種如同親人般的關係,以及蕭雲飛這個人。

  隨他回了谷里後,顏依依很認真地依著他開的方子熬的藥調養身體。在經過半年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奈日子後,她比誰都更深刻地知道,一副健康的體魄是如何的重要。

  蕭雲飛師承她的外公,雖不是學了十成十,但卻也是學得一手精妙的醫術,有他的精心調養,她的身體恢復得很快。

  原本走了沒幾步就不得不停下來歇息的虛弱身子在經過半個月的調養後已經能自如行走,不再如以往那般連遠路都走不了。

  只是畢竟是受過重創的身子,五臟六腑都受損過,又是在那樣的情境下生下的孩子,身體已沒辦法再恢復成半年多前。每天看著蕭雲飛替她把脈後緊擰著的眉峰,她便知她的身子並不如自己想的那般樂觀,能活下來已經不易,能活多久卻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被蕭雲飛帶迴風迷谷這半個多月來,所幸蕭雲飛並未因孩子是楚沐風的而冷落他,反而每日花上許多時間為他診脈開藥調理,孩子那張無絲毫血色的臉蛋上總算是有了一點點生氣。

  楚沐風是否真如蕭雲飛所言已經不在了,她沒辦法知道確切的答案,風迷谷上下都是蕭雲飛的人,若是他下了封口令,沒有人敢對她吐真情。當日服侍她的碧玉已經不在谷中,音訊全無。

  在這個曾經如家般的地方,現在留給她的只剩下陌生。

  她試著找江延平兄弟旁敲側擊過,這個谷里若說誰還信得過,也唯有她曾為他受過傷的江延平了。

  江延平沒有確定表明楚沐風是否還活著,只是答應替她帶信出去。從回到這裡她意識完全清醒的第一天,她便讓他給楚沐風帶了信,只是半月有餘,楚沐風那邊卻依然音訊全無。

  那般焦急的等待,越是沒有消息,越是擔心楚沐風真的已經不在了。

  楚沐風是君天澈且中了蝕心散的事沒有幾人知道,尤其是那是他最後一次毒發,除了身邊人更沒有人知情,但是蕭雲飛卻對這一切了如指掌,這讓她無法一如既往地堅信他真的撐過來了。

  心底的恐慌幾乎因這一可能的猜測而瀰漫整個心間。

  低頭輕吻了下孩子細瘦蒼白的小臉蛋,顏依依微顫抖著手把孩子放回床上。

  坐在床邊失神了好一會兒,才找來紙和筆,寫了個小紙條,趁人不備,喚來谷里養著的信鴿,將字條系在它腿上,而後不動聲色地放飛,看著它漸漸自眼前消失時,這才轉身回屋。

  就在她房門被關上的瞬間,“嗖”的一聲細向,原本該飛向別處的信鴿被細箭she了下來。

  顏依依住的院外,江延平捏著抖索著慢慢斷了氣的信鴿,將信鴿手中綁著的字條取出,交給在一側的蕭雲飛。

  蕭雲飛打開,望了眼,眸色一寒,五指收攏,再張開手時,那張小紙片已經變成了粉末。

  江延平在一邊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猶豫了一下,終是開了口,“谷主,這都是第十五隻信鴿了,一天一隻,想來姑娘對楚公子也是……為什麼不乾脆讓姑娘回去,她這樣看著也怪可憐的……”

  “啪!”話音剛落,蕭雲飛倏地一個轉身,一個巴掌便狠狠甩在了他臉上,將他整個身子給甩飛出去。

  “別再讓我聽到她與楚沐風有任何相關的話。”冷聲說完,蕭雲飛已冷著臉甩袖而去。

  江延廷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清朗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直到蕭雲飛的身影慢慢消失,才走過去扶起江延平,無奈地開口,“你明知谷主對姑娘是什麼心思,又何必再說這樣的話來刺激他。”

  “是我辜負了姑娘所託。”將唇角溢出的血絲緩緩拭去,江延平低聲道。

  江延廷看著他,眉峰微微蹙起,畢竟是雙胞胎兄弟,他心底想什麼他多少有些感應,聲音微微沉了下來,“別做傻事,媚姨和谷主對我們有恩,我們發過誓不會背叛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姑娘和楚公子若是真有緣,他們必然會再相見。”

  “姑娘也對我有救命之恩。”江延平緩緩扯開一個笑,“別擔心我,我有分寸的,我承諾過谷主和媚姨什麼我不會忘了的。”

  話完人已推開江延廷,腳步有些蹣跚地往外而去。

  ***

  歸魘教內議事大廳內

  “教主,方圓百里都調查過了,沒有嫂子的蹤影。”

  議完事,待其他人都退去後,司馬蛟向坐在主座上的楚沐風匯報導。

  “都查過了?”楚沐風皺眉,“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嗎?”

  “沒找到人。但是,”司馬蛟應著,從寬袖中拿出一塊鵝黃色的綢布做成的嬰兒衣裳,“我們在附近的一座深山的茅屋裡發現了這個。”當日顏依依墜崖時身上穿的便是這麼一件鵝黃色綢布裁剪成的長裙,搭配一件小外襖。

  這種綢布是御賜的布料,除了皇室之人,民間基本不會出現這樣的綢布,因而司馬蛟一眼便認得這綢布,將它帶了回來。

  楚沐風往他手中拿著的絹紗望了眼,黑眸眯起,手一揚,那絹紗便已隨著內力帶起的勁風飛到手中,微微一番,楚沐風倏地將那嬰兒衣裳緊緊攥在了手中,望向司馬蛟,低沉的嗓音有些急迫,“你們去的時候那裡就沒人了嗎?是不是外出了?”

  “屬下原本也以為是外出了,但是在那守了兩天也沒看到有人回來。屬下檢查過那屋子的床榻和灶台,明顯是前些日子還有人長住的,所以屬下以為,有人先我們一步把嫂子接走了。”

  “被誰接走的,有線索嗎?”緊握著尿布的手微微地顫抖,楚沐風低沉的嗓音隱約也有一絲顫意。

  司馬蛟搖了搖頭,“沒有任何線索,屋裡沒有任何打鬥過的痕跡,應該不是被人挾持或是遭遇什麼不測,看著像是自己離開的。”

  “那處茅屋在哪,帶我過去。”楚沐風起身,快步往外而去。

  “可是教主,現在外面的天色……”司馬蛟為難地往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天色望了眼。

  “沒關係。”淡淡留下一句話,楚沐風人影已消失在門口。

  司馬蛟無奈跟上。

  兩個多時辰後,楚沐風與司馬蛟已身在深山中孤零零的茅屋中。

  茅屋很破舊,只能勉強遮些風雨,卻擋不住絲毫的寒意。即便現在已是春末,在屋裡,也依然能感到陣陣料峭的寒意。

  剛推開門,濃濃的藥味便撲面而來,屋子裡房樑上懸滿了各種各樣的糙藥。

  屋子很小,臥房與廚房相通。裡邊的擺設很簡陋破舊,一張木板搭起的小床和一張滿是補丁的破舊薄被搭成了一張簡易的床,床底下有個木板訂成的衣櫃。

  楚沐風借著火摺子燃起的微弱燈光,緩緩蹲下來,拉出那個陳舊的衣櫃,裡面沒有幾件衣服,除了兩三件灰色的粗麻衣便是用滿是補丁的破布fèng制而成的尿布以及嬰兒的衣裳,唯一算得好看的只有那件與司馬蛟帶回的同色系的嬰兒衣服。

  她把她的衣服都剪了給孩子做衣服。

  握著那些細小的嬰兒衣服的手顫抖得厲害,楚沐風看著手中小的異常的衣服,心底一陣陣的酸澀,黑沉的眸底有些隱隱的濕意,喉嚨似是被什麼哽著般,喉結上下滾動著。

  司馬蛟看著楚沐風此時的神情,心頭也跟著泛酸,眼睛往四周掃了眼,暗暗嘆了口氣,住在這種地方,怎麼熬過來的,受著重傷,帶著個孩子,又剛經歷了一個大寒冬天,什麼都沒有,難怪那日看著那背影是如此的孱弱瘦小。

  “教主,你也別擔心,這至少能證明嫂子和孩子都沒事。只要人還活著,總能找到人的。”

  看著楚沐風手中的嬰兒衣服幾乎被捏成碎布,司馬蛟猶豫了下,低聲安慰道。

  楚沐風抿了抿唇,拿著那件衣衫緩緩起身,黑眸往四周掃視了一圈,苦笑,“是啊,總能找到,只是需要再花多少時間?幾個月?幾年?還是幾十年?”

  好不容易有了一點消息,卻就這麼擦肩而過了。

  這一屋子揮之不去的藥味,她到底在床上躺了多長時間?這就是她沒辦法去找他的原因嗎?還是她根本不記得他了?

  如今她已不在這裡,是自己離開了還是被人帶走了?

  視線在灶台上擺著的藥鍋上停了停,楚沐風走了過去,掀起蓋子,鍋里的藥渣還沒盜,看著已有幾天,因天氣冷的緣故,並未起霉,楚沐風彎腰拾起一根木棍,將藥渣撥開,辨了辨那幾味藥,都是一些調養身體的簡單糙藥而已。

  她若是傷到了腦子必是會加一些其他寧神有助恢復記憶的藥,她應該是還記得他的吧?

  既是記得,為何離開了這裡卻不是回去找他?還是說,她是被人帶走的?能讓她心甘情願跟著走的人……

  望著那些已經泛黑的藥渣的黑眸緩緩眯起,那日在景成鎮中途截下他的人是迷宮的人,想來也是去那裡尋慕傾煙的。

  迷宮的人會在那裡,蕭雲飛會不會那天也湊巧出現在了景成鎮?

  “啪”一聲細細的脆響,楚沐風手中捏著的小木棍已斷成了兩截。

  將手中的木棍隨手一扔,楚沐風轉身往外而去,“我們去一趟風迷谷。”

  094.再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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