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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是死了,我肯定不會為你守寡,你的兒子要叫誰為爹你也管不著了。”

  ……

  相識七年多,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情,每一個眼神,或哭或笑,或怒或嗔,從未入此時般明晰,只是再回首時,人卻已不在。

  ****

  “楚沐風,我想和你一起天長地久下去。”握著玉佩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握起,楚沐風輕喃著她昔日曾說過的話,“依依,你的天長地久呢?”

  低沉的聲音隱約有些哽咽,半年了,卻依然音訊全無,當日的絕望,再次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一點一滴地蠶食著心臟,所有人都知道,從那樣的地方落下,活下來的機率幾乎等於零,可是她讓沐非塵轉告他,等她回來!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她會回來的,一次次地受傷,一次次地挺了過來,她有著異於常人的生命力,所以她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只是這半年來的搜尋和等待,慢慢地由希望再次轉為絕望,卻依然等不到她的回來,哪怕是差人捎來的一個音訊。

  若是那夜他也如以往的強勢,硬是逼著她多留一日,那麼結局是否便會完全不同?

  或者,若是他在察覺柳寒煙對顏依依生了嫌隙時,便能不留情面地將她囚禁,是否便不會有後來的風波?

  答案是無解。

  碎裂的玉佩鋒銳的稜角刺入掌心,血絲沁出,楚沐風卻恍似未覺,只是不斷地收緊,心臟撕疼得似是被人用刀子硬生生地剜著,卻已分不清是因為顏依依的不在才如此,還是蝕心散再一次發作了。

  自兩月前那次二十年大限之後,這兩月來,蝕心散發作的頻率由以前的半年一次銳減為半月一次,每一次疼到極致想要就此放棄時,“楚沐風,記得等我回來!”恍惚中她似乎就站在身邊,一次次地在他耳邊溫柔地重複著這句話。

  高大的身形在心臟驟疼的瞬間往旁邊的桌上倒去,大掌用力地將桌上的東西掃落,整顆心臟似是被毒蛇一寸一寸地啃噬著般,劇烈地絞疼著,握著玉佩的手早已蜷緊成一團,玉佩劃開掌心,部分因那緊握的力道嵌進了肉里,大滴鮮紅的液體從指fèng間溢出,染得整隻手觸目驚心。

  “教主!”

  在外面守護的司馬蛟聽到裡面的動靜也顧不得禮數,急急地推開門便見楚沐風神色痛苦地趴伏在桌上,大掌無意識地將桌上的東西掃落,一隻手掌鮮血淋淋。

  “教主,你沒事吧。”司馬蛟疾步上前,扶著他的肩。

  疼得恍惚間肩上似是有一隻手落下,幾乎想也沒想,楚沐風已倏地轉身,“依依!”

  沙啞的二字已跟著喚了出來,卻在看清眼前人時再次落空,眸中的神采瞬間寂滅,不是她!

  089.依依外公...

  “教主,您沒事吧?”

  看著他轉身瞬間眸中掠過的神采直至寂滅,那種重燃起的希望卻再次被掐滅的絕望,連他素來冷硬的心都不覺心酸起來,好好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我沒事!”手掌撐在桌上,楚沐風強撐著站起身,望向他,“你先出去。”

  一個小小的動作下來,額上早已是冷汗涔涔,手臂上的青筋也隱隱浮現,肌肉糾結成一塊塊。

  司馬蛟看著他此時的神色,放心不下,“可是……”

  “我不會有事,出去!”楚沐風咬著牙,強撐著道。

  “……是!”司馬蛟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後,終是領命退下。

  聽著身後的門被輕輕掩上,強撐在桌上的手臂一軟,大掌用力一掃,“哐啷”幾聲脆響,桌上的杯盤瞬間被掃落在地。

  “楚沐風,你沒事吧?”擔憂而熟悉的嗓音。

  痛苦地趴伏在桌上的高大身影急急地起身,黑眸重新燃起神采,急切地往屋裡掃視一圈,神采寂去,沒有,什麼也沒有。

  “這瓶藥能令人陷入昏睡中,雖不能解毒,但於你或許也會有些用處,你服下兩粒試試吧。”

  “楚沐風你就硬撐吧,疼死活該,我是吃飽了撐的才來管你的閒事,反正你早點死我早點解脫,免得整日提心弔膽地待在你身邊。”

  ……

  “碰”桌椅被驟然掀翻的巨響,楚沐風一手緊捂著絞疼的胸口,另一手不斷地將屋裡的東西掀翻,整個人幾乎陷入癲狂中,只是本%能地將觸手可及的東西摧毀,卻不知是在藉此緩解心口的疼,還是藉此將不斷在耳邊縈繞的嬌柔嗓音揮去。

  將屋裡能摧毀的東西都摧毀完之後,楚沐風疲憊地捂緊疼得刺骨的胸口,微弓著腰,痛苦地伏在一張被幾乎被毀成廢墟的桌上,緩緩張開鮮血淋淋的手,掌心中的玉佩早已緊緊嵌入肉中,碧潤的綠色被鮮艷的紅色染成妖冶的綠,大滴的血沿著玉佩一滴一滴地滴下,楚沐風卻恍若未覺,只是緊緊地盯著掌心中的玉佩,另一隻手拳頭不斷蜷起,青筋一突一突的跳動著。

  “還很疼嗎?”

  熟悉得仿似深烙在心底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卻飄忽得不真切。

  不是她,不是她,她已經不在了,已經不在了……

  緊盯著那塊玉佩的黑眸波瀾驟起,另一隻手用力將玉佩拔出,轉身便將那玉佩往牆角一摔,本就有裂痕的玉佩頓時被摔成了碎片。

  沐非塵剛進門便看到這一幕,目光滯了滯,他盯著他望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向他,“沐風。”

  “如果不是她的消息,滾出去!”

  楚沐風沒有回頭,只是緊捂著胸口冷聲道,低沉的嗓音因為那一陣蝕心噬骨的疼而顫抖著。

  沐非塵抿了抿唇,並未因他話語中的冷意而離去,只是道,“外面有一位自稱是大夫的凌墨子求見。”

  “不見!”想也沒想,楚沐風便冷聲拒絕。

  “他說是他外孫女修書讓他過來替他孫女婿治病的。看那老人已是耄耋之年,身子骨卻還是很硬朗,一副仙風道骨的味道,看著不像坑蒙拐騙的江湖騙子。”沐非塵皺著眉道。

  楚沐風微微皺眉,而後道,“請他到大廳,好好招待,我馬上過去。”

  “可是你的身體……”沐非塵遲疑地看著他額上大滴滾落的汗,知道他體內的蝕心散又發作了,不放心地道。

  “我沒事,馬上去。”

  “好!”沐非塵領命出去。

  楚沐風拿藥稍微包紮了一下受傷的手,深吸一口氣,強壓著心底的疼,身體有些搖晃地往大廳而去。

  “你就是楚沐風?”

  楚沐風剛進門,正端著杯熱茶慢品的白鬍子老人已慢悠悠地道。

  “正是晚輩,請問前輩是?”

  楚沐風本想拱手作揖,卻應胸口的遽疼而不得不作罷。

  凌墨子往他被汗水打濕的額上望了眼,“過來!”

  楚沐風微微皺眉,卻還是上前一步,凌墨子突然出手,楚沐風險險地出手將他的招式化解。

  “想好受些就對老人家尊敬點!”凌墨子冷哼,收回手。

  “抱歉,冒犯前輩了。”

  凌墨子望他一眼,突然出手,楚沐風這次沒有阻止,只是任由他疾手在胸前連點了幾處大穴。

  錐心的痛楚瞬間減輕許多。

  楚沐風誠心道謝。

  “不用謝我!我只是不想對著只病貓子說話而已。”凌墨子端起熱茶,輕啜了一口,這才慢悠悠地道,“我只是暫時替你壓制你體內的毒而已,一個時辰後它還是會發作,而且會比此時還劇烈三分。

  “無論如何,還是謝謝前輩!”楚沐風應著,在凌墨子隔壁桌邊坐下,還未來得及開口,凌墨子已先開口,“我寶貝外孫女呢?”

  楚沐風端著茶的手一頓,聲音低了下來,“是依依嗎?”

  再說出“依依”二字時聲音隱有一絲苦澀之意。

  “不是她我今日便不在這了。”凌墨子冷哼著道,往屋外掃了眼,“那丫頭十萬火急地把我從深山裡挖出來,這會兒怎麼不見影兒了?人呢?”

  楚沐風倏地望向她,眸中神采掠過,“她什麼時候修書給你的?”

  依依失蹤已半年,若是她半年前便修書給他,沒道理他現在才出現,會不會,她在這半年內也給他修過書信?

  凌墨子地望他一眼,“自是半年前。”

  楚沐風眸中的神采寂去,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中有著掩藏不住的苦澀。

  “她人呢?”凌墨子看他的神色,倏地一拍桌子,厲聲吼道。

  “她……已經在半年前意外墜入了懸崖,至今……音訊全無。”

  花了極大的力氣,楚沐風才艱難地將這句話道出。

  “什麼?”凌墨子倏地拍桌子而起,手指著楚沐風,“她墜崖了,你竟然讓她墜崖了?你是怎麼保護她的?”

  “我很抱歉,是我沒能保護好她,前輩要責要罰敬請隨意,我絕不還手。”

  “我責你罰你有何用,我便是殺了你她也回不來了。”凌墨子顫抖著手道。

  楚沐風抿了抿唇,“若是她真的再也回不來了,我會親自下去陪她。”

  “你……”凌墨子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氣,“她便是回不回得來,你也逃不過一死了。”

  楚沐風平靜地望向他。

  “看我沒用,蝕心散沒有解藥。”凌墨子捋了捋鬍子,淡淡道,“我今天下山,只是想把我外孫女帶走,省得她留在這當寡婦。”

  090.擦肩而過(上)

  楚沐風微微一笑,笑容很快隱去,“前輩多想了,我並不是貪生怕死,我只是擔心依依哪天千辛萬苦地回來了,等待她的卻只剩下一副枯骨,我不想再讓她傷心難過,有解藥也好,沒解藥也罷,我都會撐下去。”

  凌墨子捋著鬍子的動作微微頓住,望向他,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嘆了口氣,“解藥是沒有,但是我可以暫時替你續命,不過也續不了多久,運氣好點能再助你撐個一年半載,運氣不好,頂多也就只能再撐三個月。蝕心散是當年老毒物周邪獨家研製的,還沒把解藥研製出來他就去了,沒人知道蝕心散的配方,也沒人敢去嘗試蝕心散分辨成分,因而也無從下手去研製解藥。你若能給我弄到一味蝕心散來,我倒是可以試上一試。”

  “好!我差人去尋尋看。”楚沐風應承道,“有勞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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