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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什麼也沒有,除了回頭那一瞬間他臉上划過的失望之色,便只剩下淡得幾乎沒有痕跡的神色,以及幾許飄渺的恍惚之色,平靜得如同一灘死水,連最基本的生氣都已全無。

  終是再也回不到那一夜去,就如同,那一夜突然闖過來的身影再也不會出現般,

  半年前懸崖那處的對決,所有人都以為沒事了,卻沒想到柳寒煙卻暗中留了一手,不僅給沐非晴下了銷魂散,還下了以她的心頭血染制的心蠱,對她的話惟命是從。

  早在過來之時,她已給顏依依布下了一個死局,即便她失守被擒,顏依依依然逃不過她的魔爪。

  她利用了他對沐非晴的重視,也利用了所有人對沐非晴的不防備,出發前已給沐非晴下了死令,殺了顏依依,因而在她那聲如同鑰匙般的厲喝“沐非晴”響起之時,本無害的沐非晴成了柳寒煙殺顏依依的利刃,狠厲,迅猛,借著她本身的高強武藝以及銷魂散的發作,殺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他看著他似是瘋了般地將聯手阻止他的柳寒煙和沐非晴一掌重重地擊飛在尖銳凸起的岩石上,而後不管不顧地隨著她的腳步,縱身跳入懸崖。

  認識十七年來,他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如此癲狂失控的神色,前所未有的恐懼驚慟瀰漫著那張清峻的臉,以及如深潭般的眸子。

  “沐公子,你已經在把他往思路上推了,若是我和孩子出了意外,他會瘋的,尤其是,是他親手將我們送上了這條路。”

  那日在馬車上,她的話猶言在耳,他親自將他逼瘋,然後看著他那日的瘋狂,但終是遲了些,沐非晴和柳寒煙的合力阻擋,武藝再強的人也需時間去解決,而這花費的時間讓他錯過了將她救回的最佳時機。

  他縱身跳入懸崖,身上被嶙峋的峭壁割得傷痕累累,墜入的卻只是一道湍急的河流,從高聳的山谷飛流而下的水流將懸崖下沖刷成一道水流湍急的河流,而那道幾乎深不見底的長河,幾乎將所有的希望吞噬。

  除了他墜落河中掀起的水花,什麼也沒有,包括她的身影,她的衣衫、她的鞋襪,哪怕是一滴血跡,都沒有,與她有關的一切,已徹底被那湍流吞噬,不留絲毫痕跡。

  他帶著人繞路下到懸崖找到他之時,只看到渾身濕透的他發瘋般在空曠的山谷嘶啞地呼喊著她的名字,拖著虛弱得近乎虛脫的身子不斷潛入湍流的河流中,搜尋她的身影,身上的傷口不斷地滲出血來,又不斷地被水洗去,那一日的他,是前所未有的狼狽,與絕望。

  那張被枝椏岩石刮割出一道道細口子的臉上細細密密地滲著血,混著眼角滑落的淚,絕望得近乎崩潰。

  相識十七年來,即便是在常人無法忍受的蝕心散發作之時,他也從未看過他滴下過半滴眼淚,哪怕是眼眶稍稍的濕潤。

  但那一天,他清楚地看到了那雙素來平靜的眸底的濕潤,以及漫天的絕望、崩潰,是他這半年來揮之不去的噩夢。

  從未想過,有一日他會為一個女人絕望至此。

  而他的絕望,卻是他親手釀成的。

  若是時間重回到那天,他是不是會放棄救沐非晴,安全地將顏依依送離歸魘教?

  他無解,在親眼目睹了他周身籠罩的濃濃的絕望之後,他竟對那日的選擇產生了懷疑。

  是他親手摧毀了他對他的信任,甚至是親手摧毀了他所有的求生意志,若非那日他將顏依依臨去前的話轉告於他,他不知道他是否會絕望得隨他而去。

  “嫂子在車上就察覺到了今日的危險,她讓我帶句話給你,若是……她不慎有什麼意外,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等她回來!”

  那日,看著他了無生氣的臉,他哽咽著將她這句話轉告他,然後看著他絕望的臉上慢慢注入一絲生氣,或許是守著最後一份微弱的希望,這半年來,除了差人不停歇地沿著那河流兩岸打撈搜尋,他的心思也回到了正事上來,而本應熬不過最後一次蝕心散發作的他,再次硬生生地挺了過來。

  前兩個月他體內的蝕心散再次發作,毒性是前所未有的強烈,所有人都以為他熬不過來了,可是在打開房門之時,除了虛弱一些外,他挺過來了。

  “我要等她回來。”看著他臉上掠過的不可思議,他平靜地應著。

  要等她回來,等她回來……

  可是,半年過去了,除了尋回來的那塊斷了線也碎裂的碧玉佩,卻什麼也沒找到,沒有屍體,也沒有任何的消息,若是還活著,依她對他的眷戀,又怎麼會捨得讓他獨自一人傷心絕望?

  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這話也不過是自我安慰的話罷了,挺著那麼大個肚子,又是受了傷毫無防備地被人從這麼高的懸崖擊落,便是武功高強如楚沐風,這麼縱身跳下去,亦是落得一身傷,更何況是她。

  是他和沐非晴親手殺了顏依依,楚沐風沒有殺他,卻也沒留他,只是昔日的兄弟,卻再也回不去從前。

  他本無臉繼續留在歸魘教中,只是看著那樣的他,他卻無法這麼離去,贖罪也好,尋求心安也罷,在他親子開口請他離開之前,他只能厚著臉皮留下來,盡心地助他,若是有幸等到她的回來,那便再好不過。

  因顏依依那日將毒引到柳寒煙身上,逼得柳寒煙不得不交出解藥,沐非晴身上的毒已解,醒來時也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也沒臉請求楚沐風的原諒,只是默默地沿著那河道,去尋顏依依的蹤跡,半年來也依然無任何消息帶回。

  柳寒煙雖是拿解藥解了沐非晴的毒,自己卻無法服上解藥,楚沐風親手繳了她所有的解藥,將身中銷魂散之毒的她扔到了乞丐堆中三日三夜,受盡□之後才命人帶回,親自餵她解藥,而後軟禁在水牢里,看著她日夜因那三日三夜的□生不如死,卻沒有讓她求死成功。

  他親自看著他做這一切,他將對顏依依的痛化作了對柳寒煙的恨,他不知道他親自毀了這個從小呵護著長大的異姓妹妹時會不會心疼,甚至會有一絲的心軟,但知道,他只能藉由此來緩解心底的絕望。

  他本就心狠手辣之人,素來無憐香惜玉之心,顏依依大概算得是唯一喚起他那絲柔情的人,柳寒煙卻親手徹底摧毀了。他在她的身上,將心狠手辣的本性發揮到了極致,那般的冷血,無情,叫所有人心驚膽戰,視他如魔魅,不敢靠近半分。

  柳香兒早已不敢再靠近楚沐風,在柳寒煙被拋入乞丐堆他勒令任何人不得救時,便已對他產生了巨大恐懼,她的求情差點讓她步上柳寒煙的後塵,她親眼看著自己自小尊重的姐姐怎麼與那群饑渴骯髒的乞丐□作一團,之後又是如何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時,只能默默地收回所有的眼淚,獨自離開了這個從出生起便住下的地方,好好的一個家,早已因柳寒煙的偏執而毀得徹底。

  柳易天在柳寒煙對顏依依的所作所為及楚沐風對柳寒煙的寒心之舉之後,怒火攻心,本就如風燭般的身體瞬間似是被抽空了般,撐了不到三個月便撒手人寰。

  好好一個家,雖算不得溫馨無比,卻也曾是楚沐風在那一連串近乎毀滅的打擊後覺得溫暖過的地方,就這麼被毀得一絲不剩。

  昔日的溫暖與歡樂,早已不復存在,此時的他,仿佛又回到了五歲那年,從雲端墜入地獄,家破人亡,孑然一人,兜了那麼一大圈,卻終是逃不過命運的捉弄,最後一絲溫暖,終是被無情剝奪。

  如今的局面,說不清是誰中的因誰受的果,他,楚沐風,柳易天,柳寒煙,柳香兒,沐非晴,甚至是顏依依,對今日的局面,都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

  “你出去吧!”許是沐非塵盯著他失神的時間過長,楚沐風收回恍惚的神色,望向他,淡淡道,神色依然淡漠得猶如隔著曾紗,飄渺死寂。

  沐非塵默默收回視線,低聲應了聲“是”後退了出去,將門輕輕掩上,隔絕了他望向門外的視線。

  楚沐風的視線慢慢落回掌心捏著的玉佩之上,看著原本碧潤無暇的玉佩上那一道道彌補不了的裂痕,神情又開始恍惚開來。

  “等等,你為什麼要救我?”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救我一命,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我叫顏依依,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別輕易向人承諾什麼,我今日救你只是順手,沒想著要你報答什麼,即便有心要,你也報答不起!”

  “我能!你救我一條命,我欠你一個承諾,無論你要什麼報答,我日後一定會還你,我顏依依說到做到。”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日後我怎麼報答你?”

  “我只是取個證物而已,日後你若是後悔了想要索取我的報答,你只要告訴了我這玉佩是什麼樣子背面刻有什麼字我就知道是不是你了。”

  “楚沐風,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的新娘子……”

  “我以為……你是他。”

  “唔……楚沐風你只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楚沐風,你個瘋子!”

  “楚沐風,我現在栽在你手中,你要對我怎麼樣我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你要怎樣我隨你便是,但是,請別在裡面,我不想孕育你的孩子。”

  “若是迷宮有任何不測,我不介意毀了你的孩子!”“楚沐風,你怎麼就那麼篤定我懷的是你的孩子了?”

  “楚沐風,你別以為每次一聲對不起就算了事了,每次自己心裡開心就把人當珍當寶地哄著,心情一個不好就把人棄若敝履,隨便晾在一邊,等你心情好了再來哄回去,我顏依依沒這麼下¥賤。”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楚沐風,還是君天澈?這麼耍著我很好玩嗎?或者,你要防我防得如此重?既是如此,你還非得帶我回你們楚府幹嘛?給你生孩子,替你們楚家延續香火嗎?楚沐風我告訴你,我就是把孩子生下來了我也不會把他留在楚家。”

  “這個,也還給你,你的東西統統還給你。”

  “楚沐風,從今以後,你我一刀兩斷,你要做你的西澤三皇子還是做你的魔教教主與我無關。”

  “當年我無知,奪了你的玉佩,現在,我將它物歸原主。”

  “楚沐風,我要離開!”

  “楚沐風,我想和你一起天長地久下去。”

  “楚沐風,我們別再鬧了好不好?以前都是你主動放下架子來找我,這次換我放下架子主動來找你了,你能不能也給我點面子?好歹,我還是個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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