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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門外的戶外早在聽到屋子的動靜時便已行動迅捷地拔劍圍攏進來,顏依依左手攀著上門框,借著門框使力,腳下用力一掃,將圍攏過來的侍衛掃倒一片,身子跟著輕巧往下一番,倒懸在門邊,手中的銀針瞬間飛出,趁著侍衛避開銀針之際已施力朝王府西北方向的城牆飛去。

  君天毓追了出來,顏依依輕功雖遠在君天毓之上,但此刻右臂受著傷,幾乎不能用,輕功慢了下來,眼看著就要被君天毓追上,顏依依乾脆停了下來,立在一處瓦楞上,轉身望向君天毓,也不與他兜圈子,直言道,“毓王爺何以認為慕傾煙沒有死?”

  君天毓似是沒料到顏依依會突然停下來,人也跟著停了下來,沉聲道,“那個女人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生命。”

  顏依依冷笑,“一個萬念俱灰的女人早已生無可戀,有什麼輕易不輕易的。”

  “本王停下來不是聽你廢話的。”君天毓不耐,“本王說她沒死她就一定還活著,你到底把她藏哪去了?”

  “王爺何以認為是我把慕傾煙藏起來了?”

  “慕傾煙出事前,唯一見過也是見得最頻繁的便是慕大少爺,若不是慕少爺將慕傾煙藏了起來,本王還真想不起來還有誰有這能耐。”

  “王爺太抬舉我了。”

  “慕傾塵,少在那與我廢話,莫非真要我親自拿下你,她開肯現身?”

  “王爺這麼急著找慕傾煙,是愛她還是為了她身上的東西?”顏依依看君天毓動了怒,也不與他拐彎抹角,直言道,楚沐風既已知道慕傾煙身上有密旨,太子也知道,沒道理君天毓不知道。

  望著她的黑眸緩緩眯起,“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王爺若只是因為她身上的東西才急著找她,王爺還是死心吧。”

  話落,針出,顏依依趁著君天毓心神凝在她話中之時,再次出手,而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沒有了那房梁遮擋,要離去便容易許多,且因她方才停下來,追出來的侍衛都聽毓王爺之命退了下去。

  她絲毫不用懷疑,即便她現在逃回了家中,君天毓一樣會差人將她給逮來。因而顏依依直接改了道,在街區了繞了幾圈,混入人群中,擺脫君天毓的追蹤,逕自回了迷宮,在迷宮住了下來。

  迷宮總部位於西京東郊的竹林中,除了迷宮內部之人,外人並不知道迷宮的真正所在。竹林深處有天然的迷霧做屏障,迷宮先輩借著這迷霧設了五行八卦陣,因而即使外人誤闖,也未必能尋到迷宮的真正位置。

  顏依依因著君天毓當時的手勁,脖子上烙上了一圈烏黑的掐痕,聲帶受了損傷,右臂雖未被折斷,卻也還是被扭傷筋骨,蕭雲飛替她上了藥,用東西將手臂固定住,拿白綾綁著掛在胸前,警告她在七日內不能隨意亂動,否則會留下後遺症。

  蕭雲飛的話顏依依不敢不聽,畢竟是承繼了她外祖父的醫術的,他說有問題就必是問題不小。這大半年來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自一年前被楚沐風追殺身上就大傷小傷沒斷過,先是挨了楚沐風一掌險些喪命,之後便是替君天毓擋了一劍,後來又是中箭,傷還沒得痊癒,這會兒又險些斷了手臂,身上儘是大傷小傷留下的傷痕,雖說有些已隨著時間淡化,但是總還在身上。這般多災多難,改日她是不是該多往廟裡奔,多燒燒香拜拜佛才是。

  不知君天毓是否在外面布置了天羅地網等著她,顏依依手上的傷沒好,在迷宮中的日子雖是無聊至極,卻也沒敢出去晃悠,好在君天毓沒有為難府里的其他人,這也讓她在這裡待著安心了些。

  依她與楚沐風約好的歸期,半月前她本應已動身啟程去東都,但因著一樁糧糙生意延誤了三天,之後又是媚姨帶來了楚沐風截殺慕傾煙的消息,雖然真假未定,心底卻對回去有了抗拒之心。

  之後兩日後便是被君天毓帶回了毓王府,而後逃回在此地住了六日。前兩日她派去慕府留意慕府動靜的江延平帶回消息,楚沐風已來到了西京,似是在尋她。許是被媚姨的話影響極深,雖明知他在尋她,卻不願見他。

  他以為楚沐風尋不到她時會離開西京,卻沒想到楚沐風竟會尋到了迷宮來,而且是趁夜孤身一人闖入了迷宮,闖入了她居住的廂房。

  楚沐風進來時她正欲熄燈上床休息,一身修身的黑衣讓他整個人添了股神秘氣息,也將他頎長的身軀勾勒得愈發的挺拔,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他穿黑衣,因而他悄無聲息地自窗前飛入時,她將她誤認為誤闖的宵小,在他出聲之時左手已利落地拔下床前掛著的長劍,飛身朝他刺去。

  長劍被他身子一閃輕巧避過,劍刃被兩指利落夾住,顏依依手中的劍似是被黏住般,動彈不得。

  “是我!”看顏依依棄了劍似是要借用別的武器,楚沐風出了聲,低沉的嗓音在暗夜裡有股異樣的沙啞。

  顏依依認得他聲音,心底掠過一絲詫異,乾脆棄了劍,問道,“你怎麼查到這裡來的?怎麼進來的?”

  楚沐風反手將劍收起,“你的令牌很好用。”

  而後將劍交還給她,“為什麼突然躲我?”說好半月前便應回去了的。

  還劍之時目光觸及她以白綾掛在脖子上的右臂及脖子處那圈淤青,黑眸陡然眯起,聲音陡然沉了下來,“怎麼回事?”

  顏依依單手接過那劍,將劍插回劍柄中,卻並未回答他。

  “依依!”楚沐風抬手扣住她的細肩,將她輕輕掰轉過來,迫使她望著他,嗓音愈加沉,隱約有些焦躁之色,“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會受傷?為什麼沒有依約回去?為什麼突然要躲著我?”

  顏依依平靜地等他說完,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平靜問道,“楚沐風,在送傾煙離開的第二日,你去了哪裡?”

  楚沐風微微皺起眉,望著她平靜得過分的臉蛋,眸底有探究之色。

  “我要知道,你那天究竟去了哪裡。”顏依依重複道,聲音很堅持。

  “昭陵帝託了些事要辦,自是去辦事去。”

  “辦事?”顏依依笑了笑,眸中倏然一冷,雙眸如兩道利箭,直直地刺向楚沐風,“是中途截殺慕傾煙嗎?楚沐風,你是不是殺了慕傾煙?”

  069.緣盡於此...

  她看著楚沐風臉上的笑慢慢凝住,看著他慢慢地抿起唇,直至幾乎抿成一條直線,鋒銳而凌厲,心直往下沉,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不敢去探究他的答案。

  “慕傾煙不能留!”低沉的嗓音、緩慢卻清晰的語速打破了她的幻想,那一字一句,如石子般狠狠砸在心底,心底某個角落似是瞬間坍塌,最後一絲期待消失,剩下的只是濃濃的悲哀。

  媚姨沒有騙她,她沒有騙她,她竟然為了楚沐風懷疑自小將她養大成人的媚姨!

  “所以你就親手殺了她?”她失控地朝他怒聲吼道,“她擋了你的道你就不留情地將她置之死地,以後哪天我也擋了你的道呢,你是不是也會一劍了結了我?”

  “不會有那一天。”楚沐風聲音有些沉,“依依,慕傾煙留下只會是西澤的禍患。”

  “她一無依無靠的弱女子還能禍國殃民不成?你們男人就只有那麼點本事嗎?有功自己扛,有過就推到女人身上去。既然你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殺她,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一開始設計我成婚,後來又千里迢迢地追到西京來,陪著我入宮陪著我救慕傾煙,這一切都不過你利用我接近慕傾煙的手段而已,什麼喜歡我在乎我,枉我竟還傻傻地當了真,竟還親自將自己的親姐妹送到你刀口下。你要殺我的親人,卻把我變成了你殺人的那把刀。”

  吼著吼著眼淚卻流了下來,顏依依抬起手狠狠地將眼淚擦去。

  楚沐風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臉上斑駁的淚痕,抬起手想要替她拭去,顏依依卻像是被燙著般後退了一步,避開他伸過來的手,目光冰冷地望著他。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楚沐風抿了抿唇,默默地收回了手,只是望著她平靜道,“依依,我承認我是存了利用你接近慕傾煙的心思,但是我對你的感情沒有絲毫的摻假,我會來西京與慕傾煙完全無關。”

  “楚沐風。”顏依依緩緩勾起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你是在試圖說服自己還是想繼續把我當傻子耍?這麼耍我讓你很有成就感嗎?你借我的手殺了我最親的人,當你的劍刺向她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依依,是有輕重緩急之分。我愛你,但這絕不能成為我在任何事上無條件妥協的前提。如果做任何事都需得先照顧你的感受再去權衡它的利弊,這可能會因此造成多大的後果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因此而殞命?一個男人愛不愛一個女人不是完完全全單純地以這個男人是否顧及那個女人的感受來衡量的。紂王寵妲己,為她設酒池肉林日夜貪歡,幽王為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這就是真的愛嗎?這背後得多少枯骨才堆砌得起這份愛?若是我也那樣做你會樂意看到嗎?”

  黑眸緊緊盯著她,楚沐風頓了頓,繼續道,“我知道你不會,我看上的女人不會這般膚淺無知。我在殺慕傾煙之前,我得先考慮她若留著會對這個社稷造成多大的危害,我才能考慮我這麼做會對你產生多大的傷害,我的劍揮向她時我也有我的掙扎我的猶豫,但是,我不能心軟,一朝手軟便有可能禍患無窮,所以我寧願瞞著你一輩子也不能留下她。”

  低沉的聲音勻速有力,語速緩慢清晰,楚沐風以著從未有過的肅嚴將這段話說完。

  顏依依望著他,靜靜地聽著他說完,垂下眼瞼,許久,才緩緩抬起頭,原本有些迷亂的眼眸已恢復清明,因哭泣而沙啞的音色也慢慢恢復一絲清亮,“楚沐風,我只要一句話,慕傾煙現在是死是活?”

  末了,又追加一句,“我要聽實話!”

  “我不知道。”楚沐風抿了抿唇,緩緩開口,“她墜下了懸崖。”

  顏依依身子晃了晃,楚沐風疾手扶住了她,顏依依抬手將他揮開,後退兩步,借著床杆穩住了虛晃的身子,深吸一口氣,才抬起頭望向他,平靜開口,“楚沐風,我很感謝你願意對我說這番話,謝謝你的看重,也謝謝你……在傾煙的事情上沒有對我撒謊。但是,”

  顏依依頓了下,楚沐風黑眸緩緩眯起,隱約猜到她接下來的話,厲聲打斷了她,“顏依依,我與你說這些不是給你理由與我撇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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