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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澤牙根一咬,在她後腦勺劈了記手刀,她身體軟軟倒下。

  “路渺。”他急急抱住了她。

  昏睡過去的她沒了方才的凌厲,閉著的眉眼裡還是她柔和的樣子。

  喬澤不知道第二天睜眼時,他看到的是他熟悉的路渺,還是那個占據她驅殼的人。

  他守了她一夜沒敢睡,心下一片蒼涼。

  她第二天很晚才醒,睜開眼時喬澤幾乎是屏息的。

  路渺只覺得渾身骨頭酸疼,像被什麼碾壓過一般,尤其是後腦勺,隱隱作疼。

  她皺眉揉著發疼的後腦勺,一抬眼便看到喬澤正緊緊盯著她,盯得她有些毛骨悚然,動作不自覺停了下來。

  “怎……怎麼了?”她問,連聲音都不自覺顫了起來。

  “呆渺?”他突然開口,嗓音很嘶啞,像在確定什麼。

  她“嗯”了聲,以為他還在擔心昨晚她崩潰哭的事,不覺抿了抿嘴角,低低向他道歉,“昨晚對不起,我沒……”

  “事”字沒說完,人卻突然被他緊緊摟入懷中。

  他手臂箍得很緊,幾乎將她整個臉箍埋進了她胸膛里,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悶聲掙扎:“你松點,我快喘不了氣了。”

  喬澤手臂鬆了些,人卻是突然低頭,不由分說便吻住了她,幾乎要將她吞噬。

  路渺完全懵逼。

  人被放開時整個人還愣愣的,睜著被茫然的眼睛看他。

  “你沒事吧?”她擔心問。

  喬澤搖了搖頭,人回來了,心裡卻踏實不下來,尤其在她可能捲入整個案子時。

  中午趁她休息,他重新拿出那個存儲卡,重看了那段視頻,試圖找出她與案子無關的證據,但沒有,那一聲“霍總”確實沖她喊的。

  一高一矮出現在門口的身影,只有她自己進了裡屋,那道高個的身影只是一個剪影,從身形推斷,是徐迦沿,也可能是任雨。

  沈橋給他找到了任雨的照片,任雨體型和徐迦沿極其相似。

  他瘋了一樣地找各類法律解讀,試圖找出,如果路渺另一重人格真參與了販毒,法律上該怎麼量刑。

  他想帶她去帶心理醫生,想找出她人格完全融合的辦法,又擔心她察覺自己另一重人格的真相會崩潰。

  他想找一個兩全的辦法,在她沒察覺到問題前便將體內的人格完全融合。

  他抱著電腦坐在沙發前,思緒紛亂,連路渺走近也沒察覺,直到她出聲,問他在看什麼方驚醒。

  喬澤不動聲色地壓下了筆記本,順手拔了筆記本上的存儲卡,收進了大衣口袋。

  路渺察覺到了他神色的異樣,那種異樣里隱約夾著慌亂,那是從沒出現過的情況。

  路渺不覺看了眼他口袋。

  喬澤將筆記本擱桌上,站起身,問她:“要出去走走嗎?”

  路渺搖搖頭:“我沒事的。”

  問起他案子的進展,他沒法告訴她,案子調查的重點移到了她身上。

  他中午趁她休息時翻了她的行李,所有的行李全翻了一遍,沒找出任何可疑的線索。

  “喬澤?”路渺擔心的嗓音將他從紛亂中喚回,一抬眸便見她正睜著眼睛,奇怪地看他。

  他臉上的恍惚泄露了他的情緒。

  喬澤輕吁了口氣,愣是逼自己恢復成往日的冷靜,沖她微微彎唇:“在想案子的事。”

  他手臂搭上了她肩:“出去走走吧。”

  路渺沒有異議,挽著他左臂出了門。

  他大衣的左側口袋,有他剛塞進來的存儲卡。

  沒經他同意,路渺不想去碰他的東西,但一天下來,他的異樣讓她總沒辦法踏實下來,她心裡掙扎了一番後,手掌還是不動聲色地伸入了他大衣口袋。

  大冬日的天氣,她也沒戴手套,平日一起走她便喜歡將手插入他口袋取暖,喬澤也沒多想,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怎麼不動聲色地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一時間忘了存儲卡的事。

  他以了解周珉珉情況為由順路帶她去了心理醫生那兒,借著關心周珉珉,卻是將她的症狀,通過模糊化的處理,說與心理醫生,諮詢人格融合的辦法。

  從心理醫生那兒回來時,刑隊給他來了電話,約他過去談案子進展。

  喬澤出門前叮囑路渺,在他回來前,讓她別睡覺,他擔心她睡著後,給了另一重人格甦醒的機會。

  因著這種擔心,他在刑隊那兒時,整個人也都是心神不寧的,不時地看錶盤,連刑隊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怎麼了?”他擱下卷宗,問喬澤。

  從喬澤從黃佳吟那兒拿到的名單以及那天晚上出現的路小成及捕獲的霍總身邊人來看,在所有人都指認路小成是霍總,所有相關人陸續被抓捕後,整個案子似乎已經進入尾聲,但路小成不可能在身為“線人”的同時又是霍總,這本身就矛盾,也因為這個矛盾點,案子不能結。

  路小成也好,商奇吳曼曼也好,或者是黃常黃佳吟,都是霍總集團核心成員,但又沒逼近到真正的核心,他們甚至連霍總集團的大本營都沒摸到。

  從剛才和喬澤討論的情況看,以及喬澤今天的反常,刑隊直覺喬澤另有隱情。

  喬澤也沒想要瞞刑隊,案子走到這一步,不可能因為他個人私情糙糙結案。

  “是有別的情況。”喬澤點點頭,手探向大衣口袋,“抓捕行動那天我在黃家別墅找到了一段視頻,高遠死前的……”

  話音驟斷。

  刑隊看他面色丕變,當下也斂了臉色,站直身:“怎麼了?”

  喬澤蒼白著臉,手在口袋裡里里外外掏了遍,沒有,什麼也沒有。

  他幾乎第一時間想到了下午,和路渺出去時,她伸向口袋的手。

  喬澤很快站起身:“我現在必須回家一趟。”

  “路渺可能也捲入了這個案子,她患了嚴重的人格分裂。”

  “她的另一重人格卷進了這個案子裡,和霍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我建議看住徐迦沿。”

  快聲解釋完情況,不顧刑隊微變的臉色,喬澤已轉身出門。

  喬澤家裡

  路渺臉色蒼白地癱坐在了電腦椅前。

  電腦屏幕前定格的畫面里,是她,又不是她。

  明明是鏡子裡的自己,卻又像個陌生人一般,那樣的眼神,那樣的冷笑。

  “霍總”兩個字讓她通體發寒,大腦里仿佛有兩個聲音,反覆爭執。

  她想到了火光中的周珉珉,想到了喬澤這一陣的反常,想到了他對她不動聲色的調查,想到了路小成出事前,死也不肯交代的霍總。

  桌上的手機不停在震動,她渾身顫抖,想去接,又不敢去接。

  她無意識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抖得厲害,她不知道這雙手,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到底沾染了多少罪惡,甚至是多少人的血。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子,她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以為她就是她,可是這個世界上,卻還有另一個她存在,和她一起共享著這具軀體。

  路渺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她想起了她小時候,還在徐家的小時候,每天下午在幼兒園門口等陳琪來接她,她一個人站在鏽跡斑斑的鐵門裡,看著對面的公交站牌上,風雨磨損過的舊白色背景板里,那一行大紅色的小字。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誰……”

  那樣一行字,在她等不到陳琪接她的無數個天色漸漸暗下來的下午,曾被她一遍一遍地重複。她沒想到,那曾經陪伴她走過無數個惶恐害怕的下午的一句話,會像宿命一般,悄然流入她的生命中。

  她一直以為她就是路渺,她就是她自己,可是原來不是。

  路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她一邊做著自認有意義的事,又一邊摧毀著這一切。

  她大腦里另一個聲音不斷在響,嘲笑她的軟弱無能,嘲笑她的虛偽,不斷告訴她,她的雙手是怎樣的鮮血淋淋,告訴她,她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顫著手,緩緩拉開了抽屜,她防身的配槍就安靜地躺在裡面。

  她像被蠱惑了般,顫抖著拿出了那支槍。

  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體內的另一個她…

  她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自己是怎樣的罪惡滔天,製造了多少毒品,殘害了多少無辜的人和家庭。

  如果她不在了,她體內的另一個她是不是就再也沒機會出來禍害別人了?

  她拿過震動的手機,哽咽著對電話里的喬澤說了聲,“對不起。”

  手臂顫抖著緩緩將槍眼對準了太陽穴,眼淚大滴大滴地從眼眶滾落,哽咽聲從喉嚨深處滾出,路渺渾身顫抖著,扣著扳機的食指,緩緩地,緩緩地往下壓……

  第125章 125

  喬澤一推開房門便被眼前一幕驚得魂飛魄散,下意識拎起玄關的花瓶,狠力朝路渺握槍的手甩去。

  花瓶撞上路渺手腕,受力一軟,手槍落地,她怔怔回頭。

  陰影逼近,肩膀別人死死掐住,死命搖著。

  “你瘋了你?”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要是再晚回來一秒你……”

  顫抖的厲吼幾乎撞碎她耳膜,人沒回神,已被緊緊箍入他胸膛。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手臂也在顫抖,整個人陷入一種失控的驚懼狂亂中,手臂箍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試著動了動,他手臂驀地收緊,恨不得將她揉碎般。

  路渺鼻子發酸,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從看到視頻里的路渺開始,她就很慌,六神無主地慌。

  “喬澤。”她低低叫他,嗓音破碎嘶啞,“我不是她。”

  “我不想變成她。”

  “我不想害人,可是我阻止不了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從他懷裡抬起頭,“我不知道為什麼裡面會有一個人,我不敢怨恨過任何人,可是為什麼她還是會在……”

  她沒有哭,極力忍著眼淚,整個人看著慌亂茫然。

  這樣的她讓他很心疼,她一直在努力地活好,可是童年的陰影還是埋下了隱患。

  第一次,喬澤恨起了一個人,陳琪。

  她對襁褓中的路渺的一時興起,毀掉的不只是她整個童年,甚至是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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