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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沉看向她:“什麼夢?”

  夏言搖搖頭,不是很想多談:“就一些平時想得到但得不到的東西,都在夢裡實現了。”

  紀沉:“包括沈靳嗎?”

  夏言遲疑了下,點點頭:“包括沈靳。”

  “夢到和他重新談了場戀愛,一起創造了個品牌。我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夢想,還有愛情。”她笑了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好像除了依附他,什麼也沒有。”

  “你什麼時候依附過他了,胡說八道。”紀沉笑罵,看著她眉眼裡的生氣又忍不住放緩了聲線,“你這次手術很成功,會康復的。等你把身體養好了,工作、事業、愛情,什麼都會有的,以後……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夏言眉眼也跟著展出笑意:“好啊,我要自己開個工藝品公司,就叫‘遇鑒’。”

  紀沉也笑笑:“好。”

  好一會兒才回答她一開始的問題:“沈靳他……似乎不太好,你還活著的消息除了你爸媽和曉曉,我瞞了所有人。你出事那天堂奶奶也走了,他誤把她的墳當成你的,差點把墳給刨了。”

  夏言怔住,想起清醒前,沈靳抱著她,告訴她的,他也像做夢一樣,夢到她走了,他整天關在屋子裡,渾渾噩噩,不吃不喝,也不管童童,還刨了她的墳。

  心尖顫了下,她看向紀沉。

  “我送你上飛機那天,他突然也趕來了機場,找我要你,我還以為他知道了你還活著的事。”紀沉長吐了口氣,“那個時候他整個人看著憔悴了很多,狀態也不太穩,這件事對他似乎打擊也挺大的。之後我一直在美國陪你,沒再見過他,不太清楚他的近況。”

  他瞥了眼她床頭柜上的手機:“你不放心的話,就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不過我聽曉曉說,你剛走那幾天,那個林什麼雨的還去了他家。”紀沉將手機遞給她,“如果他和你以為的不太一樣,可別又犯病了,你這條命我撿回來不容易。現在還在康復期,還是不能有大的情緒波動。”

  夏言眼眸遲疑看向他遞過來的手機,沒有伸手去接。

  她不敢給他打電話。

  她怕他再一次向她證實,她只是做了個一廂情願的美夢。

  也怕她還沒恢復過來的心臟又陷入衰竭,就像紀沉說的,她這條命撿回來不容易,她不敢隨便糟蹋。

  夏言最終沒給沈靳打電話,也沒有再問過沈靳的情況,但還是在一個人時會不自覺地想起那個漫長的夢,以及夢裡那個時而溫柔、時而痛苦的沈靳,兩相對比的殘酷,還是會難受得想哭。

  好在她清醒後的身體恢復能力驚人,第三個月時已能出院。

  夏言出院當天就定了回國的機票,登機的時候,夏曉在微信聊天裡給她帶來了個好消息,喬時和沈遇要結婚了,婚禮就剛好在她出院這天。

  也帶了個不太好的消息,沈靳不肯把童童給她。無論她怎麼去找沈靳要,沈靳始終只有一句話,只有夏言有權利把童童帶走,他要夏言親自去找他。

  夏言沒去想夏曉帶來的那個不太好的消息,但喬時的婚禮她是趕不上了,她人剛登機,還有十多個小時的飛行旅程,到北京再轉機,整個耽擱下來又是一天,因此在關機前她給喬時發了條祝福簡訊:

  “喬時,新婚快樂!”

  她沒想到她這條簡訊在喬時那邊掀起了驚天巨浪。

  收到簡訊時喬時和沈遇剛完成婚禮儀式,從伴娘馮瓊瓊手上拿過了手機,在滿屏的祝福簡訊里翻到了她這條簡訊,看到發信人“夏言”兩個字時,喬時手一下捂住了口鼻,眼淚也一下涌了出來。

  一邊的沈遇留意到她的異樣,擔心轉向她,問她怎麼了。

  喬時只是搖著頭,眼淚止不住,也沒法說話,她把手機屏幕轉向了沈遇。

  沈遇看過後,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對面的沈靳,試著回撥了那個電話,關機狀態。

  沈靳正在給童童夾菜,一隻手摸著她的小腦袋,看沈遇看過來,也抬頭看他,問他:“怎麼了?”

  沈遇搖搖頭:“沒事。”

  沒敢讓沈靳知道簡訊的事。他還記得兩個多月前沈靳突然就瘋了一樣,滿世界地找紀沉,找夏言家人,找他們逼問夏言下落。

  他從沒見過那樣低聲下氣的沈靳,抓著夏言父親細瘦的雙肩,赤紅著雙眼,近乎乞求地讓他告訴他,夏言是不是還活著。

  也從沒見過那樣狠戾的沈靳,一次次的失望後,近乎發狠地箍著夏言父親的肩膀,逼問他夏言的下落。

  但威逼也好,苦求也好,夏言走了就是走了,沒有第二個答案。

  沈靳在這種反覆的希望和失望中越發地沉默了,後來慢慢地也沒再去找夏言家人,也沒再像夏言剛走時那般頹靡不振,似乎正在慢慢從失去夏言的陰影中走出來,又似乎不是,沈遇說不上沈靳哪裡變了,只是整個人都不對勁,常常一個人一坐就是一整天,越發地清冷寡言了。

  這樣的沈靳讓沈遇不敢輕易讓他知道那條信息。

  沈靳目光在他臉上停了停,又轉向一邊的喬時,最後緩緩落在喬時握著的手機上,目光微頓,而後,手掌緩緩伸向喬時。

  喬時看了眼沈遇,握著手機的手遲疑著,而後緩緩伸了出去,中途被沈遇扣住,拉了回來。

  沈靳看了他一眼。

  第102章

  其他人也感覺到了兩人間瀰漫的詭異, 紛紛抬頭看向兩人。

  餐桌氣氛一時有些靜謐,連悶頭吃飯的童童也感覺到不對勁, 小臉從飯碗前抬起, 這個看看,那個看看,一臉茫然。

  沈橋先出了聲:“都幹嘛呢,大喜的日子。”

  爽朗帶笑的嗓音打破了餐桌上瀰漫的詭異。

  沈靳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喬時和沈遇的反應讓他以為……

  夏言的臉從腦中閃過時,他斂了眸,勉強沖兩人笑笑:“抱歉, 我唐突了。”

  沈遇也牽了牽唇:“和我還客氣什麼。”

  端起酒杯與他敬了一杯, 小插曲就這麼被帶了過去。

  婚禮後,沈遇又照著夏言發過來的那個號碼回撥了幾次, 想先確認對方身份再決定是否要和沈靳說這個事, 沒想著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沈靳沒在青市多待,第二天一早就帶著童童回了安城。

  這座夏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多離開一天, 似乎夏言離他也就多遠了一段。

  沈靳說不上什麼心情, 人已不像當初夏言剛走時那般,連呼吸著都是痛的,但心裡是越發的空蕩了,人生好像突然就沒了意思,日子每天過得漫長又無趣,看不到盡頭, 又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

  他從不知道,原來時間能變得這般冗長難熬。

  回到家時,家裡依然是安靜而空蕩的,夏言的氣息正在一點點變淡,沈靳不知道哪一天,這個家可能連她存在過的痕跡都沒了。

  他已經不再像當初她走時那般害怕走進這套房子,反而害怕時間會把她生活過的那點痕跡都帶走,就像她不曾來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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