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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看著普通而正常。

  沈靳不知道林雨在他的母親面前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又編造著怎樣的謊言。他的母親會在他面前夸林雨懂事,叮囑她要好好照顧她,在他看來這只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喜愛和欣賞而已,林雨從未在他面前表現出過一絲一毫的企圖或者逾矩,她把他當上司一樣敬重和保持距離,也因此他從未將他母親“林雨懂事”的暗示理解成另一層意思,而所謂的好好照顧,也只當是指工作上不要太嚴格,不要給她太多的壓力。

  他也從不知道,他和林雨的桃色新聞以著怎樣的版本在鄰里之間流傳。他的母親像一個盡職的新聞傳播者,一人包攬了所有的爆料,沒有人需要再去找他身邊人打聽求證。

  他性子本就偏孤僻,加之前些年的入獄和聲名狼藉,人人忌憚他,他也鮮少應酬更從不會花時間去摻和鄰里的閒言碎語,沒有人敢向他求證確認,就連夏言,也從不敢向他確認。

  目光不自覺看向夏言,她也正遲疑看他,臉蛋和眼神還是五年前的稚嫩。

  她一向是怕他的,他的冷淡和寡言給了她距離感。

  他們不是像正常人一樣從戀愛走到婚姻,也沒有像正常夫妻一般親密無間。結婚第一天,他們甚至還只是陌生人。

  她這輩子唯一勇敢過的,大概只是用了三秒鐘,便決定嫁給聲名狼藉、一無所有的他。

  第67章

  從安城進山的路程中, 夏言一路很安靜。

  她向來是安靜的人, 尤其是在意識到自己的處理方式不妥後。

  車子在三個小時後進入了安城西北邊的深山中,再往前便是大片沒開發的原始森林地帶。

  沈靳在這座城市長大,從事的工藝設計工作,自小與藤篾類的東西打交道, 兩世累積的記憶,讓他輕易知道往哪個方向能找到他想要的材料。

  藤編家具主要由支架材和編織材兩部分組成。竹條、鋼管、柳條藤條等均可作為整個骨架材料,主要還是根據設計風格選擇支架材料。編織材主要是藤條,經過加工的藤條、藤芯和藤皮等等。

  他們重點要找的, 一個是適合做支架的藤條, 另一個便是編織藤。

  支架藤條對藤條本身的質地、彈性、韌性、和彎曲性能要求高,編織材更側重於柔韌性和細膩度,側重點也略有不同。

  “我們今天重點找棕櫚科類,省屬藤。”下了車,沈靳兩手交疊著拍了兩聲,將大夥注意力吸引過來後,才緩緩道,“這類藤多生長在肥沃疏鬆、排水性好的砂質土壤中, 耐陰。藤條的橫切面中, 里外比重會存在差異,正常情況是藤皮部位比重大,騰尺比重小。橫切面內外比重變化越小的藤材材質質量越好, 大家在尋找藤條的過程中, 主要對比橫切面。”

  前一世的安城實業沒有夏言的參與, 品牌發展與現如今也有微妙不同。當年的安城實業品牌靠的是明星效應,直接走的廣告轟炸,沈遇在青市的家給了他不少助力,這一次沒有用到他家的人脈資源,靠的是借勢和造勢,但結果是一樣的,同樣的“遇鑒”,同樣的一炮打響。

  另一個不同點,當年“遇鑒”初期直接用的進口藤,被譽為行業內質量最上乘的藤之一,幾乎所有高檔藤編家具都會選用的材質,雖省去了不少功夫但也因此削弱了遇鑒品牌的獨特性。“遇鑒”能起來,很大一部分靠的沈遇家裡支持,狂轟濫炸的廣告效應下迅速占領市場,之後才開始轉向口碑帶動,而編織材選擇也轉向了白藤,省屬藤的一個分支,以質韌軟和細長的莖取勝。

  沈靳沒有這一段實地找材料的經歷,不確定白藤是否就是最適合“遇鑒”產品要求的材質,但棕櫚藤方向基本是確定了的,因此他不去做限制,想看看是否有更適合的材質,或者能否找到同質備用材料,他們的原材料不限定一種。

  一起過來的都是土生土長的安城人,沒少在山林里打轉,對當地的植物也相當了解,也樂意把工作時間花在山林間,齊刷刷的一聲“好”後,分好組,四下散去。

  林雨自下車後便自覺和夏言站到了一塊,沈靳分組時沒帶她名字,她是新人,和其他人也不熟,也不好加入他們去,因此站在原地沒動,也有些尷尬。

  夏言沒有沈靳那幾年的記憶,林雨之於她只是一個新同事,一個和她一樣拘謹內斂,沒什麼朋友的同事,她懂這種被孤立的尷尬,想向她釋放她的善意,但想起沈靳的態度,以及他那些話,又不敢與她走太近。

  對於最近發生的事,她沒有很連貫的記憶,很多東西只記得發生過,但記不起原因了。

  在她這些不大記得緣由的記憶里,她似乎也是在刻意和林雨保持距離的,甚至是對她抱持敵意的,她不記得這種敵意從何而來,無緣無故地去排斥一個對她沒有任何傷害甚至是一直表現和善的女孩,她所接受的教育會讓她無端地生出愧疚感,卻也不敢再任由性子來,安靜站在一邊。

  林雨主動找了她,同樣的不大自在:“夏言,上午……真的謝謝你。”

  夏言嘴角勉強動了動,算是回應。

  林雨笑容有些僵,臉上的落寞明顯,但並沒有去糾纏她,也沒有去找沈靳,只是遲疑看向一邊的沈橋,問他,能不能和他一組。

  沈橋自然是歡迎。

  所有人都散去時,夏言才跟著沈靳進山,到底還惦記著稍早前衝動為林雨說話的事才導致了林雨的跟進,對沈靳感到抱歉和難過,也有對林雨落寞神色的在意,心裡的內疚也有些散不去,兩個事一起壓在心頭,沉甸甸的難受。

  沈靳牽著她的手在山林里走,明顯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

  手掌用力將她拉到身前,凝眸看她:“還在為上午的事難過?”

  她輕輕搖頭,遲疑了下,主動抱住了他,把臉埋入他胸膛里。

  “對不起。”悶悶的道歉從懷中傳來。

  沈靳莞爾:“你沒做錯。是我急躁了。”

  “但如果真的覺得對我抱歉,以後和她保持距離。”

  她從他胸膛抬起頭來,點點頭:“好。”

  眼神里對他是全然的依賴和信任。以前的她從不敢這樣,別說主動抱他,便是連說話也是溫溫婉婉客客氣氣,她是個過於被動的人,他平日裡所表現的古板理智,讓她不敢對他有絲毫親密的舉動。

  他的問題,和她的問題,交織成了一潭死水般的五年。

  在這個似真似假的五年裡,他想和她嘗試另一種可能,因此工作也好,事業也好,他並不想太放在心上。

  他不是五年前的自己,事業心和夏言,五年前他的事業心占了主導,現在,他想讓夏言占主導。

  這趟出行,與其說是為了工作,不如說是為了夏言。

  在那五年裡,他和她沒有過一次單獨的約會或者出行,他把和她的這次出行當成了和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約會,因此一整天下來,他和她一無所獲。

  晚上大家都沒有回去,在空地里搭了帳篷,七八個人,都帶了野營的設備,入夜時,生火燒飯,圍在火堆前閒聊,平靜而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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