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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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帶了三百人?」崔婧容驚愕的看著顧若離,「那邊我聽說可是足足有五千人呢。」

  顧若離觀察她的表情,淡淡的點了頭,「那邊有五千。」

  「那怎麼辦。」崔婧容很緊張的絞著手指,「他去了豈不是雞蛋碰石頭,這……這怎麼行。趙將軍為什麼不多他一點人,還是說他們有非常好的辦法,很有把握?」

  顧若離搖了搖頭,回道:「我沒聽說什麼好辦法,他走前還在想用什麼法子。」

  崔婧容的手幾乎都黏在一起了,她抿著唇唇角都在抖,淚眼朦朧的看著她,「那他會不會受傷,這太危險了。」

  「大姐。」顧若離隔著桌子握住她的手,道:「你不是想去草原嗎,正好讓苗苗和你一起去,回來的時候和阿丙一起,路上有個伴。」

  崔婧容啊了一聲,艱難的反應過來顧若離已經換了一個話題,笑了笑道:「好,好啊。」

  顧若離就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韓苗苗跑了進來,笑眯眯的道:「是要去開平衛嗎,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這種事你耳朵總是靈光的很。」顧若離失笑看著她道:「你陪著我大姐一起去,來回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不能久待,那邊快要下雪了,會很冷,你們速去速回。」

  韓苗苗就咧著嘴笑了起來,道:「好啊。」又道:「正好去看看阿丙叔,他不是要回京城的嗎,我還想讓他順道給我娘捎封信呢。」

  張丙中陪著大家來了,可梁歡母子兩還在京城,他不放心等回了慶陽後就要回京了。

  「你去和他說。不過我估計你的信是不用他帶了。」顧若離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想去就去收拾東西,帶兩件厚棉襖。」

  韓苗苗一蹦老高,點著頭道:「好。正好穿你新給我買的襖子。」人就跑沒影了。

  顧若離側目看著崔婧容,就見她恍恍惚惚的站起來,道:「那我也回去收拾一下,也沒什麼東西,裝幾件衣服就好了。」

  在宮裡這幾年她雖過的不好,但吃用都是極好的,如今出來她一切從簡身邊連個丫頭都沒有,她也沒有怨過一句,好像一切本來就是這樣的……

  這大概就是顧若離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好。」她起身送崔婧容出來,低聲道:「沒事的,他帶的人少反而靈活性大,去了打不過也就逃了。」

  崔婧容啊了一聲,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為什麼不給他多帶點人。」

  「若是人多了,那豈不是就真的開戰了。現在闕郡王就在等我們先動手,而我們呢也正需要這個時間,故弄玄虛亦真亦假誰也猜不透誰。」

  崔婧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回房去收拾了東西。

  韓苗苗弓著腰將自己的衣服一股腦的堆在一起,然後兩頭一紮綁在了身上,又將自己褲腿綁好塞進粉色的馬靴里,頭髮梳的高高的繫著一根銀色的絲帶,容貌不算特別的精緻,但是卻透著一股女子少有的英氣,並著略黑的皮膚,是那種健康活力的美。

  完全沒有尋常女子的柔弱。

  「你一個人可以,不用我陪著?」趙安申很認真的看著他,「那邊很多瓦剌人出沒,我不放心你們兩個人出去。」

  韓苗苗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要相信我的能力,一兩個人瓦剌人根本奈何不了我。而且,那邊可是將軍的管轄,哪個人有膽子鬧事。」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他站起來語氣堅決的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和七叔說。」

  韓苗苗正要反對,他人就已經出去了,過了小半個時辰回來,他笑著道:「七叔同意了,讓我帶著孫刃一起去。」

  「你贏了。」韓苗苗無可奈何,「那你快點收拾東西,這次你自己騎馬了啊,我可不帶著你了。」

  趙安申從身後拿了包袱出來,湛藍的提在手裡,「好了,走吧。」

  兩個人就一邊說笑著,一邊往外院去,崔婧容已經在馬車裡等著,旁邊聽著四匹馬,孫刃和另一個護衛已經在門口等著,韓苗苗抱著拳:「給二位添麻煩了。」

  「韓姑娘客氣了。」孫刃說著做出請的收拾,幾個人各自翻身上馬,韓苗苗道:「容姐姐,你坐穩了啊。」

  崔婧容嗯了一聲,掀了帘子朝她笑了笑。

  一行人往外走,很快就出了慶陽城,跟著車壁崔婧容能聽到大家興高采烈的誰笑聲,還有一輪一路風景,可是她卻是一點興致都沒有,靠在車廂里手裡抓了一顆蜜餞,還是顧若離怕她路上無聊給她準備的零嘴,可她拿了一個出來,一直捏到現在。

  三百人對五千,她無法想像這個戰要怎麼打,也預料不到結果。

  顏顯……他不會出事吧。

  崔婧容嘆了口氣,就聽到韓苗苗道:「喜歡啊,我就喜歡仗劍天涯,除暴安良。」

  喜歡……喜歡什麼?崔婧容聽著心頭一跳,那顆蜜餞就跟燙手的火苗一樣,她嚇的一下子丟了出去,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她惦記著,害怕著,擔心著顏顯,是因為她喜歡顏顯了嗎。

  不可能,不可能!

  她是瘋了吧。

  她是什麼人,是後宮的妃嬪,他是誰,他是崔婧文從前的夫婿,他們兩個人就像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永遠都不可能碰到一起的啊。

  瘋了,她怎麼能這麼齷蹉。

  崔婧容抱著頭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前幾天她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現在忽然就想到了,這種焦慮不安,這種牽腸掛肚……一定就是喜歡了,只有喜歡一個人才會這樣吧。

  她癱了下來。

  不行,她要回宮裡,這輩子她生是趙凌的人,死也是他的鬼啊……她怎麼能這麼輕浮,這麼作踐。

  「容姐姐。」韓苗苗喊道:「你快下看看,這裡好美哦。」

  崔婧容飛快的抹去了眼淚,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強裝了輕鬆下車,隨即被車外的風景驚攝住……不是高山,不是密林,不是汪洋,也不是清溪,而是一望無際的黃土,風吹著卷著黃土打著捲兒刮過來,刮的他們一頭一臉的灰塵,可是,卻讓你忍不住睜開眼,看著這慢慢無際的頹廢,荒涼,孤寂……

  一輪紅日掛在頭頂上,有野調子傳來,唱的是哥哥妹妹,訴的是走不出的相思,一瞬間她淚流滿面,點著頭道:「美!」

  比皇宮的四方天美,是一種讓你覺得自己很渺小的美。

  渺小到如同天上打著捲兒隨風吹去的塵埃,讓你覺得自己那麼的微不足道,那麼的無足輕重……

  「好美。」崔婧容用袖子擦著眼淚,手足無措的理了理衣服,順了順鬢角的頭髮,「好美。」

  韓苗苗也笑了起來,忽然從馬背上跳下來,朝孫刃一抱拳,「孫大哥,咱們來比劃一番。」

  「在這裡?」孫刃看過無數次,所以並不足為奇,可依舊被少見多怪的驚喜感染到。

  韓苗苗點頭,「就在這裡。」

  孫刃從馬背上跳下來,騰挪跳躍,身姿矯健,掌風黏在人的臉上,生生的疼,韓苗苗和他比起來顯得非常嬌小,可卻是身輕如燕,兩個人就在這秋風起黃土舞的天下地上,打了起來。

  趙安申靜靜看著,目光四掃,他似乎能感覺到趙勛留在這裡的目的,能體會到顧若離一直念念不忘的西北是什麼樣子。

  他第一次知道,在這裡,還有這麼大的地方,還有這麼空曠的土地,還有這麼……美的景色。

  崔婧容坐在車轅上,心裡忽然就輕鬆起來,方才絞著的痛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減弱了,她擺著腿驚奇的看著韓苗苗,見他們停下來忙倒了兩杯茶遞過去,笑著道:「都是性情中人,這樣真好。」

  「容姐姐也啊。」韓苗苗一口喝了水,「方才哭的那麼傷心,害的我還以為我說錯話了呢。」

  崔婧容掩面而笑。

  幾個人重新上路,往上在韓苗苗強烈要求下露宿在外面,夜裡大家昏昏沉沉的打盹,天亮時她一口咬定說昨晚聽到了狼的叫聲,就在這附近。

  大家笑著鬧著走了六天到了開平衛,趙安申迫不及待的上了城樓,看到了他夢寐以求的草原,依舊是遼闊的,可卻是和黃土不同,這裡生機勃勃,讓人心曠神怡。

  「餵……」韓苗苗站在牆頭上叉著腰大吼一聲,回頭對趙安申道:「等著,我等會兒給你找野味回來吃。」

  趙安申抿唇笑著,問道:「苗苗,你喜歡這裡?」

  「喜歡!」韓苗苗點著頭,他頓了頓又問道:「那京城呢,你喜歡嗎。」

  韓苗苗也點頭,「喜歡啊。我都喜歡的。」

  「那……你想留在京城,還是願意待在這裡?」趙安申走過來抬頭看著她,「如果我在京城呢。」

  韓苗苗幾乎沒有考慮,就回道:「我哪裡都不固定。我空閒了會回去看你的。還有梁歡啊……我們約好了不是嗎,以後每年都要見一次。」

  「我……在京城也不行嗎。」趙安申聲音小了下去,韓苗苗哈哈笑了起來,「你又什麼了不起的,我娘還在營州呢,也沒見我守著她。」

  趙安申頓時沒了話,抿唇笑了笑,點頭道:「是。」

  「我去走走。」趙安申下來,跟著孫刃去了司璋那邊,等到了那邊他才真正被驚在田地間,一片片的稻田穀物,無數人在田裡收割著,忙碌著,熱火朝天的好不熱鬧。

  一片欣欣向榮的樣子,他回頭道:「這……都是七叔開的荒地?」

  「是啊。」孫刃回道:「原來哪有這麼多,就算有也沒有人手去種。」

  現在有了嗎,趙安申看著田裡收稻子的人,一個一個的看著,彎腰弓背的勞作可是……他一愣驚訝的看著孫刃,「這些不是虎賁軍?」

  孫刃笑而不語。

  趙安申驚訝不已,那虎賁軍去哪裡了?

  「這裡還有虎賁軍嗎?」他結結巴巴的問道,孫熱搖頭,回道:「沒有了。」

  去哪裡了?

  一點動靜都瞞不住的。

  趙安申驚訝不已,直到此刻他意識到,趙勛不是沒有準備,相反,他是已經準備好了,將八千虎賁軍變成了一隻猛虎,化明為暗蟄伏起來,就等著時機一到撲向獵物。

  「還看嗎?」孫刃指了指前面,「介紹一位傳奇人物給您認識。」

  趙安申點了點頭,腳步輕快的跟著去了。

  崔婧容晚上就生病了,受了風寒持續高燒著,齊戎給她開了藥,她吃了後一直混混沌沌的睡著,做著奇奇怪怪的夢……

  過了好幾日她才好,等她好轉時,外面下了一層厚厚的霜,天氣也冷了下來,韓苗苗穿著新襖子端著藥進來看著她正站在窗前,頓時道:「快把窗戶關好,要不然您的病可又要加重了。」

  崔婧容點頭應是,關了窗戶回床上躺著,韓苗苗讓她吃藥,「田裡的稻子都收了,他們做事速度真快啊,前幾天來還能看到好多。」

  「苗苗,有延州那邊的消息嗎?」崔婧容喝完藥端著碗滿面的期待,韓苗苗點著頭道:「有啊,昨天就有了,顏世子學趙將軍上一次的樣子裝作山匪。」她說著嘻嘻的笑了起來。

  手癢的很。

  「山匪啊,那然後呢,打贏了嗎?」崔婧容問道。

  韓苗苗點著頭,「燒了他們的軍營,還用了縣主給的一種草藥燒著煙,把他們的馬都弄瘋了,在軍營里亂跳不知道踩死了多少人,太有趣了。」

  崔婧容長長的鬆了口氣,笑了起來,「那我們明天就回去吧,要到中秋節了。」

  韓苗苗點著頭。

  榮王啪的一聲將一封信摔在桌子上,指著信和趙勛道:「你看看,她還有臉讓人寫信給你。這都什麼時候她讓你帶著孩子回去。」他說著,眼角餘光撇著趙勛,看他的反應。

  趙勛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信是誰寫的?」

  「建安伯府的人,好像是永城伯府的那個小丫頭,嫁給崔茂燊的。」榮王氣呼呼的道:「你別理她。」

  趙勛本來就沒想過要理誰,波瀾不驚的道:「你怎麼收到信的?」

  「啊?」榮王一愣,道:「是我一個道友帶來的,不過他人已經走了,他要年輕到應天,要去那邊的報恩寺……」

  他的話沒說完,趙勛抬手打斷他的話,指了指信,「拿走!」

  榮王看了他一眼,表態似的將信收起來呼哧呼哧的撕了,「不理她,不理她!」話落,就哼哼唧唧的走了,趙勛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說話。

  「爺。」周修徹進來遞了封信給他,「先生來信了。」

  趙勛拆開看了一遍,頷首道:「霍繁簍已經在嶺南了。」話落,看著周修徹起身道:「去收拾一下,今晚我們去幫幫顏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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