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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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孝之笑呵呵的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趙勛,心裡樂不可支……

  「京中事情多,時間很緊。」趙勛看著他,「先生還是騎馬回去的好,馬車太慢!」

  吳孝之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龜裂。

  將軍這是在報復他昨晚聽牆角的事,可是他是一片忠心為主子啊,怎麼還嫉恨他了。

  「老夫年事已高。」吳孝之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顧大夫昨天診脈,還說老夫身體不好,需要靜養,這騎馬……實在是不成。」

  這裡入京雖不遠了,可一路快馬孤過去,他的一把老骨頭就要散架了。

  「您好好休息。」吳孝之抱拳道,「時間匆忙,時不待人,老夫這就啟程回京,路上絕不耽誤半刻。」話落,逃也似的出了門。

  「先生。」顧若離正好進來,和吳孝之迎面碰上,「您這麼著急,要出去嗎?」

  吳孝之回頭看了一眼不敢惹的趙勛,擺著手笑道:「老夫要趕去京城,將軍不在的這段時間,怎麼也要穩住大局才行,責任重大啊。」話落,又道,「顧大夫,將軍就託付給你照顧了,拜託,拜託。」

  顧若離點了點頭,就見吳孝之回房提了包袱,飛快的下樓走了。

  她愕然的看著趙勛,問道:「你和先生說什麼了,他嚇的跑的這麼快。」

  「他有急事。」趙勛神色淡淡的,一副要起床的樣子,「我不過風寒,不用這樣躺著吧。」

  顧若離沒好氣的道:「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又如何。」趙勛固執的坐起來,可到底沒有下床,「那也是我媳婦。」

  顧若離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測了體溫:「燒有點高,還有沒有別的不舒服的地方?」她看著趙勛,目露關心,趙勛就咳咳了兩聲,靠在床頭道,「頭暈。」

  顧若離知道他故意如此,就順著他摸摸他的頭:「頭暈就該多躺著。」又道「我去看看藥抓回來沒有。」

  趙勛不滿意,抓著她的手,低聲道:「有什麼可看的,他們回來自然會來找你。」

  「你有話要和我說?」顧若離也沒有急著走,給他倒了茶,重新在床邊坐下來,趙勛喝著茶,臉色舒心了一些,回道,「沒有。」

  她失笑,問道:「先生說京中許多事……我一直忘了問你,太子不回來嗎?」

  聖上登基都這麼多天了,太子為何還沒有回來。

  「他的妾室有了身孕。」趙勛目光動了動,「等孩子出世再回來。皇子要緊!」

  顧若離愕然,這什麼理由,妾室有孕所以太子就不回京?

  看來趙凌也是多情的人。

  「你問這個做什麼。」趙勛不悅,立刻就想到了太后說要給她和太子賜婚的事情,「他一時不會回來。」

  顧若離並不是關心趙凌,而只是單純覺得奇怪而已,她無所謂道:「隨他什麼時候回京,和我也沒有多少關係。」正要說話,蔡先安回來了,站在門口道,「東家小姐,藥抓回來了。」

  「你歇著,我去煎藥。」顧若離說著要出去,趙勛就沉聲吩咐道,「你有這個時間,還不如還不如去幫我煮碗雞粥,要雞絲多點,蔥不要放!」

  顧若離就凝眉看著他,道:「你現在不能吃葷。你要是想喝粥,我讓廚房給你煮白粥吧。」

  趙勛不悅。

  顧若離已經開門出去,在門口接了藥打開,問道:「兩副藥都在這裡嗎?」

  「是。要了八錢銀子。」蔡先安報了帳,顧若離嗯了一聲,撿了裡頭的桂枝看了一眼,隨即一愣,用手剝了桂枝的外皮,並沒有剝開,她的臉色便難看起來。

  「怎……怎麼了?」蔡先安滿臉驚訝,顧若離又撿了一味芍藥看了看,放在鼻尖聞了聞,道,「那不是桂枝,是蘋果樹枝,芍藥也是假的。」

  蔡先安臉色大變:「東家小姐,我真的是去藥鋪抓的……」話說了一半,他就明白了,抓了顧若離手中的藥包,就道,「我去找他們。」

  救人治病的藥,他們居然也敢弄假的,簡直太過分了。

  「蔡伯。」顧若離吩咐道,「我們人生地不熟,若他們肯將藥換了,就不要和他們鬧。等明日走時再去官府說一聲,讓他們來處理就好了。」

  蔡先安點了點頭,拿著藥包飛快的下了樓。

  顧若離就側目看著依舊靠在床頭的趙勛,想了想道:「我去給你煮粥,你等一下。」話落,就幫他關了門下樓。

  她親自洗米下鍋,煨了青粥又放了一些青菜沫,小心翼翼的端著上樓。

  趙勛正坐在床頭看著信,見她端著碗進來,嘴角就勾出一絲笑意來。

  「已經不燙了。」顧若離將碗端過去,「吃藥前先吃點東西墊墊也好。」

  趙勛一看清淡的粥面上飄著青菜沫子,便就不高興:「不是雞絲粥?」

  「我說了你不能吃。」顧若離將碗遞了遞,「只能吃這個。等病好了你想吃什麼都行。」

  趙勛不看她,撇過視線。

  「味道也很好。」顧若離又將碗遞了遞哄著他,趙勛依舊不悅,吩咐她做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還擅自改了他的話,顧若離就又往前送了送,「一會兒涼了不好吃。」

  趙勛不理她。

  「趙遠山!」顧若離將碗往杌子上一放,「你吃不吃?」

  趙勛回道:「你餵我!」

  「行!」顧若離就拿了調羹舀了半勺子遞過去,趙勛張口吃了。

  沒事就犯病,吃個粥也非要分個高低,掌握著主動權,顧若離一臉無奈。

  等粥吃完,蔡先安還是沒有回來,顧若離有些不放心,對趙勛道:「我去看看。」話落出了門,喊了蔡先安的同伴盧舟過來,「你去看一眼,他怎麼還沒有回來。」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他們既然敢賣假藥,就很有可能有後台。

  蔡先安說不定會吃虧。

  盧舟應是而去。

  「和他們廢話什麼。」趙勛沉聲道,「直接將他們鋪子抄了。」

  顧若離勸著他道:「先看看情況再說,我們都沒有弄清楚。」

  過了一刻盧舟回來,顧若離問道:「怎麼樣,蔡伯人呢。」

  「被那個原木醫館給扣了,說蔡大哥訛詐,還說要送官府去。」盧舟憤憤不平的道,「十幾個人把他困住了,他們還養了打手。」

  顧若離還沒有說話,趙勛掀了被子就下了地,抄了桌上擺著的長劍,就道:「你在家裡,我去看看。」

  「你等下。」顧若離攔著他道,「他們扣人沒有理由,你不用出面,我去就行了。」他去恐怕就直接動手了。

  趙勛根本不理她,顧若離又追了幾步,拉著他道:「你打算去做什麼?」

  「這種鋪子留有何用,先砸了,再通知府衙的人來清繳了。」趙勛眯了眼睛,目露冷意,顧若離就搖頭道,「我去就好了,你不能吹風,先養著!」

  趙勛收了手大步出門,顧若離就怒道:「趙遠山,你給我站住。」

  趙勛步子沒停,顧若離又道:「你敢走出去,就立刻給我回京城去,我也不用你送。」

  腳一頓,他已經跨出去的步子硬生生的收了回來,背對著顧若離站著,顧若離正要再勸,就見他忽然轉身,啪的一聲放了劍道:「我還有信要回,給我取筆墨來。」

  人已經在桌邊坐了下來。

  一副我只是想起要回信才回來的,而非因為顧若離的話的樣子。

  顧若離看著他的樣子面色也漸漸柔和下來,過去在他身邊,輕聲道:「我請周大人陪我一起去,一會兒就回來,你安心待在房裡。」

  趙勛沒理她。

  顧若離就笑了笑,和盧舟一起去找周錚,周錚一聽這話,立刻就惡狠狠的道:「敢扣人不放,大爺這就去把鋪子一把火燒了,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怎麼都是這種思路,顧若離由盧舟帶著,往原木藥鋪而去。

  鋪子裡人很多,來來往往的百姓笑盈盈的說著道:「這裡的藥便宜,要是在別處我這一副要足要六錢銀子,這裡只要五錢就夠了。」

  「可不是。」有人道,「還是東家心善,寧願少賺點。」

  顧若離往門口一站,左邊一個周錚,右邊是盧舟,三人甫一出現,就引起藥鋪的人注意,隨即又認出了盧舟就是剛才要人的人,立刻就有五六個夥計擁了過來:「怎麼著,還想鬧事,你們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敢打我們鋪子的主意。」

  「少給老子放屁。」周錚嗡嗡的喝道,「將我們的人放了,否則爺燒了你們鋪子,你信不信。」

  鋪子裡的夥計一看就是橫慣了的,有所依仗:「燒我們的鋪子,那也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話落,一揮手吆喝道,「兄弟們,將這三個人給我扣了,待會兒一起送府衙去。」

  說著,裡頭的人就摩拳擦掌的過來。

  周錚大怒,拉開顧若離抬腳就將剛才說話的夥計給踹翻在地:「敢和老子動手的人,還在他媽屁股里夾著呢,都給老子老實待著。」

  「呸!」夥計一看來人是練家子,比方才那個人身手要好很多,他眼珠子一轉就對身邊的人吩咐了幾句,那人得了話立刻跑了出去,像是喊人的樣子。

  「這些外地人可真是橫。」旁邊就有百姓道,「抓個藥還能鬧事,當我們太原人好欺負的。」

  別人就點頭附和著:「是啊,真是太橫了,就該報官抓起來坐牢去。」

  他們說的地方話顧若離聽的不大明白,可觀眾人的神色也能猜到他們在說什麼。

  「諸位!」顧若離大聲道,「我們並非鬧事,而是因為他們賣假藥,還扣了我們的人,我們才來說理的。」

  她話一落,就聽到夥計大聲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說我們的藥是假的,我們原木在太原城數十年了,怎麼沒有一個人說我們的藥是假的。」

  「是啊,我們一直在這裡抓藥,可從來沒有發現這裡賣假藥,小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又道,「你年紀小不懂,千萬不要有心人給誆了。」

  顧若離目光一掃,看著夥計道:「那好,你將藥櫃裡的藥取出來,我現在就給大家辨識一下藥的真假。」又看著夥計,「你敢不敢!」

  「憑什麼。」夥計目光一閃,「你懂藥真假嗎,就敢說辨別。再說,你們就是來找茬的,說的話鬼才信。」

  他的話一落,顧若離就往後推開一步:「那就沒有辦法了。」她和盧舟吩咐道,「拿我的名帖,去太原府衙報官,讓他們帶人來仔細查!」

  盧舟應是,忙推開圍觀的人群跑走了。

  夥計一聽噗嗤一聲笑著,一臉輕蔑的看著顧若離。

  一個小丫頭,還有名帖,想唬他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周捕頭。」夥計一轉,就看到遠處走來一群七八個衙役,立刻就笑著迎了過去,「周捕頭您來的正好,這些外地人來鬧事,還想訛我們的錢。」

  他第一句就點出顧若離他們是外地人。

  周捕頭四十幾歲的樣子,帶著刀,目光在顧若離和周錚身上一掃,冷笑著道:「膽子不小,光天化日居然公然鬧事,都給我帶走。」

  「誰敢!」周錚刀一拔,哐當一聲攔在顧若離前面,喝道,「誰敢動一下,老子要了他的命。」

  周捕頭就啐了一口:「果真很橫。」盯著周錚,「你身手再好,能以一敵十,告訴你,給老子乖乖束手就擒,否則,這太原城你們有命進,沒命出!」

  「這位大人。」顧若離攔著周錚,怕他真動手,「你一來就說我們鬧事,連查問都沒有,你何來的依據?」

  周捕頭一看是個漂亮小姑娘,就眉梢挑了挑,道:「那又怎麼樣,這原木藥鋪在太原城,就受我們保護,你要不服,就去告老子。」

  看來,這鋪子的後台,這位周捕頭也算一個了。

  「賣假藥,大人也不管?」顧若離看著他,周捕頭就冷笑道,「你算哪根蔥,你說賣假藥就假藥,這些事還輪不到你插手。」

  顧若離頷首,道:「大人既然這麼說,那我們就去府衙說理好了,我倒要看一看,太原府的律法到底是如何定的。」

  「帶走。」周捕頭不想和他們囉嗦,抓進去一人二十大板,沒有一百兩銀子贖人,就休想從牢里出去。

  十來個衙役一哄而上。

  藥鋪里的夥計就幸災樂禍的看著他們,又將蔡先安帶了出來:「周捕頭,這裡還有一個,就是他先來鬧事的。」

  「那就一起帶走。」周捕頭掃了眼被捆著的蔡先安,不可一世的樣子,「一個個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顧若離被衙役圍住,周錚著急的道:「顧大夫,不要和他們廢話了,打吧。」

  他一個人就能收拾這般畜生。

  「再等一下。」顧若離話一落,就聽到哐哐的鑼鼓開道聲,隨即人群散開,就看到一頂官轎在停了下來,眾人不認識,可周捕頭一眼就認出來了,忙迎了過去,「胡……胡大人,您怎麼來了。這是小事,屬下就能解決了。」

  太遠知府下了轎子,看見周捕頭就咬牙切齒的指著他:「你解決,你沒將我害死我就謝你祖宗了。」

  周捕頭一頭霧水,就看著胡大人一路小跑,到人群中來,目光一掃就看到了顧若離,上前來抱拳道:「下官胡添義拜見靜安縣主。」

  「胡大人。」顧若離微微點頭,道,「一點小事,勞頓胡大人親自走一趟,實在不敢當。」

  眾人譁然,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居然是縣主。

  胡大人擺著手:「縣主回鄉,自太原路過是我們太原的榮耀,下官沒有相迎已是罪過,還望縣主不要責怪。」

  「不敢。」顧若離說著,轉身看著面前的藥鋪,道,「胡大人,這家藥鋪賣假藥,我的人在這裡買了藥,我發現是假的也不想為難他們,只讓他們給我換了真藥來,卻不曾想,理沒說成反而被他們給扣下來,若非胡大人來的及時,怕是我也要被這位捕頭大人關進牢房了。」

  周捕頭早就懵了,沒反應過來,如今縣主很多嗎,他怎麼就碰上了。

  「廢物,立刻給我滾回去交了差事。」胡大人回頭瞪著周捕頭,又指著原木藥鋪,「膽子不小,治病救人的藥你們也敢弄虛作假,害人性命。來人,給我將所有人帶走,藥鋪查封。」

  「大……大人。」夥計也沒有想到,稀里糊塗的就聽到胡大人要關鋪子,「大人,我們冤枉哪,我們一向奉公守法,賣的藥都是貨真價實,沒有一點摻假啊。」

  「蠢貨。」胡大人道,「你可知道靜安縣主是誰?」

  夥計搖搖頭,他要知道是誰,他也不敢太歲頭上動土。

  「她就是顧大夫,慶陽顧氏的傳人,還是當今聖上的救命恩人,就連太醫院的大夫見到她都要尊稱一聲顧大夫!」胡大人恨不得扇他兩巴掌,「她說你的藥是假的,就是假的!」

  胡大人的話一落,眾人一陣驚愕。

  有人還不大清楚,就小聲問道:「這位顧大夫是什麼人。」

  「當時延州癘疫,就是她治好的。以前說是霍大夫,後來才知道她是慶陽顧氏的傳人,因為當時局勢不利,所以改名換姓了……幾個月前,聖上復辟,就封了她做縣主。」

  眾人恍然大悟。

  「縣主。」有人壯著膽子問道,「我們一直在這裡買藥,他們的藥怎麼會是假的呢。」

  顧若離就看了眼已經掙脫開的蔡先安,蔡先安會意立刻去鋪子裡拿了兩個抽屜出來,一個是桂枝,另一個則是野山參。

  「我在京中也有藥鋪。」顧若離拿了一根包的很好的人參出來,「這要是野山參,大約一根少說也要一兩銀子,若吹噓的年頭多一些,怕是三五兩甚至十幾兩的價格也賣的出去。」

  有人點頭,道:「我才買的,這參他們說是三十年的,一根十六兩,比別家便宜四兩。」

  「如果這是真的三十年的野山參,這個價格確實是良心價。可惜,這些不過是園參,價格也就一二兩的樣子。」她將辨別的方法說了一邊,「不但這山參,就算這種並不珍貴的桂枝,他們也是用的蘋果枝代替的,這樣的成本,他們當然可以賣的便宜。而你們呢,藥抓回去,吃了即便不出問題,可也不會有藥用的功效。」

  藥鋪里的幾個夥計聽著便已經是滿頭大汗,知道顧若離不是信口開河,而是真懂行。

  眾人信服不已。

  「您這麼一說,我忽然就想起來,我們看了大夫,一個傷寒吃了七八貼藥也沒有好。我昨兒還去和大夫吵,說他的方子不行。」那人說著大怒,指著那些夥計道,「原來是因為你們的藥是假的!」

  他們冤枉了大夫,不成想大夫沒錯,而是這藥鋪的要問題。

  可想而知,這樣的情況,就算大夫是華佗在世,也治不好一個傷寒。

  胡大人覺得被他們害慘了,縣主雖不在朝廷為官,可人家有家世有背景啊,而且還是聖上的救命恩人,但凡她回京在聖上或著皇后面前面前提上半句委屈,那他頭頂的烏紗就保不住了。

  「胡大人。」顧若離福了福,含笑道,「我不便多留,這裡的事就勞煩大人了。藥乃是病人的求生之門,若有人在這些上面做假,實在是十惡不赦不能寬恕。」

  「是。是。」胡大人點頭不迭,「下官一定嚴懲這些泯滅良心的賊人。」

  顧若離笑笑頷首,朝周捕頭看了一眼,轉身就走。

  周捕頭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滿頭冷汗。早知道他就不來了,好好的怎麼就這麼倒霉,撞上了個縣主……

  他這種人,就是十條命也得罪不起。

  顧若離帶著人往客棧去,路上又換了家藥鋪抓藥,鋪子裡的夥計認出是她,畢恭畢敬的將她要的藥抓了,笑著道:「縣主娘娘,今兒得虧您,這些年我們可被原木藥鋪給害死了,卻還敢怒不敢言,您真是救世的觀世音菩薩。」

  顧若離失笑,拿了藥和周錚幾人回了客棧。

  「這也就您認識。」周錚哈哈笑道,「要不然,爺就要吃假藥了。」

  顧若離想到了趙勛,抬頭看了眼樓上,拿著藥去後面的廚房,將藥泡上她坐了小半個時辰,才下水煎,等藥好了已經是午後,她端著藥上樓,趙勛依舊在房裡,顧若離笑著道:「怎麼沒有躺著,體溫可降一點了?」

  趙勛沒接話,顧若離就將藥給他放在桌邊,含笑坐在他前面:「生我氣?」

  「沒有。」趙勛看了她一眼,端了碗一飲而盡,顧若離給他倒了茶,「要不要再歇會兒?」

  趙勛忽然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說話還挺硬氣的,什麼叫我出了這個門就回京城去。」

  「話趕話罷了。」顧若離笑了起來,湊過去抱著他的腰,笑眯眯的道,「當時不是情急嗎,再說,你生病呢這一出去又是一陣折騰,回頭病又會加重的。」

  被她一抱,看著她有些心虛的笑臉,一瞬間他所有的氣都消了,摟著顧若離捏了捏她的鼻子,皺眉道:「真是無法無天了。」

  「知道了,知道了。」顧若離推著他,「去休息一會兒,吃了藥睡一覺病就去了。」

  趙勛被她拉著上床躺下來,顧若離給他蓋了被子,他拉著她的手。

  他覺得,談戀愛很不錯。

  顧若離在床邊坐下來,笑看著他,趙勛問道:「怎麼解決的?」

  顧若離就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邊,趙勛就不贊同:「你一走,他們私下打點,不出三個月還是還了原樣,毫無意義。」

  「這我倒是沒有想過。」顧若離道,「胡大人不管這事嗎,要是出了人命怎麼辦。」

  趙勛就一副你太天真的樣子:「這位胡大人在太原上任已有五年,如何不知道這件事。只是民不告官不糾而已。」

  「那明日走前再去一趟府衙。」顧若離凝眉道,「賣假藥的事決不能姑息。」

  趙勛搖搖頭,摸了摸她的臉,寵溺的道:「不用你去,讓周錚拿著我的名帖去一趟就好了。」

  「這樣也行。」顧若離笑了起來,「還是鎮國將軍管用。」

  趙勛第一次覺得,他的頭銜的作用如此大,不禁挑了眉道:「要如何謝我?」

  顧若離一愣,隨即紅了臉,湊在他面頰輕輕一啄:「這樣,行不行?」

  趙勛眼睛一亮,又很快恢復了鎮定,咳嗽一聲,凝眉道:「不夠!」

  「無賴。」顧若離輕輕的又親了一下,趙勛就有些不自然的看著她,顧若離笑了起來,道,「趙將軍,這樣滿意不滿意?」

  當然滿意,趙勛板著臉很正經的樣子。

  他雖然有些霸道,甚至有些不講理,可是忽略這些,他卻是個爽利又很有分寸的人,而且……若用心去看,他還幾分幽默和可愛。

  顧若離含笑望著他……或許,他們真的可以很好的相處下去。

  至少,目前看來他們的狀態她很滿意。

  顧若離陪了趙勛一下午,晚上兩人又一起用了晚膳,天色很晚趙勛才放她回房。

  她一回去,歡顏就哀怨的看著她:「縣主,您不在我們一整天真是無聊透了。」

  「怎麼不上街看看。」顧若離一邊梳洗一邊回頭看著歡顏,「何至於困在客棧了。」

  歡顏就湊過來,好奇的道:「縣主,您和趙將軍……嗯……相處怎麼樣,他沒有欺負您吧,您決定嫁給他了嗎。」

  「這才哪兒到哪兒。」顧若離淡淡的道,「慢慢看吧。」

  還要慢慢看啊,歡顏哦了一聲,坐在一邊想著自己的心思。

  第二日一早,周錚果然拿著趙勛的名帖去了府衙,他回來後就一臉幸災樂禍的和顧若離道:「……他見著爺的名帖嚇的腿都軟了,滿口念著一定嚴懲,一定嚴辦,連我走了都沒有回神過來。」

  顧若離就笑著看了眼趙勛,對周錚道:「只要不留著再害人就好了,到底怎麼處理就不管我們的事了。」

  眾人收拾好了上路,趙勛依舊騎馬,顧若離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身體沒事嗎,不用再休息一下?」

  「上來。」趙勛伸手,「我帶著你慢慢騎。」

  顧若離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趙勛下來將她抱到馬背上,自己也跨了上去,對周錚吩咐道:「直接去汾州。」

  「是!」周錚應是。

  趙勛就催著馬不急不慢的跑了起來,顧若離坐在前面靠在他身上,笑著道,「讓我拉著韁繩試試。」

  「好。」趙勛將繩子給她,顧若離握著驅著馬,趙勛就騰出一隻手來攬著她的腰,細細軟軟的,他忽然就明白了那些人說的軟玉溫香在懷是什麼感覺,隨即又想到了顧若離的年紀,不由凝眉。

  這丫頭太小了,還要再等兩年。

  「七爺。」顧若離道,「要是它的跑的太快怎麼辦。」

  趙勛就貼在她耳邊細細的解釋著,顧若離認真聽著:「那我跑快點,你抓緊了。」話落,一夾馬腹,馬就飛快的跑了起來,趙勛失笑,側目看著她,她的耳垂很小,嬌俏可愛的樣子,他心頭一癢便親了一下,顧若離一驚,往旁邊一讓,身體就朝一邊栽了下去。

  趙勛伸手一撈,將她擺正,敲了她的頭道:「好好坐穩了。」

  「這怎麼能怪我。」顧若離嗔怒道,「你老實在後面待著,我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掉下去。」

  趙勛挑眉,喝道:「你是我媳婦,我想親就親,還要和你說。」

  「誰是你媳婦。」顧若離將韁繩還給他,「我只是說我們試著相處,你不要混淆了概念。」

  趙勛不以為然,答應就答應了,還和他拿喬!

  總之,這一趟他沒有白來,至少媳婦是定了,等她明年回京及笄後就成親。

  風在吹在臉上,顧若離覺得身心舒適,習慣了在馬背上後,這樣的感覺確實很好!

  晚上他們歇在汾州,趙勛又不知從哪裡找了一罈子秋露白,顧若離喝的有些暈眩回去沉沉的睡了一覺……第二日依舊跟著趙勛騎馬,兩人走在前頭,晚上歇在信義。

  「這還是爺嗎。」周錚看著前頭兩人膩膩歪歪的,嘿嘿笑著,「還是顧大夫有辦法,讓我們爺脾氣都變好了。」

  歡顏聽著就道:「這樣算什麼。」她低聲道,「你沒來錢趙將軍才叫絕呢……」她將趙勛的所作所為說了一遍,「要不是認識,我可真不敢相信,這位就是鎮國將軍。」

  周錚聽的目瞪口呆:「你的說是真的。」

  「我還能騙人。」歡顏一臉驕傲的樣子,「他要不這樣,我們縣主能答應和他……」她想了想那個詞,「談戀愛。喜歡我們縣主的人可多了去了,隨便嫁給誰也不必趙將軍差。」

  周錚一聽就不樂意了:「你這個小丫頭怎麼說話的,誰能和我們爺比,你是沒見過他在戰場上的樣子,那是以一敵百的勇猛。」

  歡顏撇撇嘴,反正她是不信了。

  「算了,你們女人家就知道兒女情長,說這些沒用的。」周錚理解,他們爺是歲數大了,想要成親,正好又遇到了顧大夫這樣特別的女子,自然就動心了,一點也不奇怪,「男人不能只看一面,懂不懂。」

  歡顏不懂,對著周錚翻了個白眼:「是,千變萬化,五彩繽紛。」

  「小丫頭片子。」周錚不理她,策馬繞開馬車,追著蔡先安說話去了,歡顏就放了帘子,和雪盞道,「不管怎麼說,我覺得縣主這幾天都很開心,而且,有趙將軍在,這一路我們什麼都不用擔心。」

  趙勛對這一路都很熟悉,晚上歇在哪裡,每天趕路多久,什麼樣的行程他都有數。

  要是他們自己,還不知道走到哪一天。

  「你少說兩句。」雪盞低聲道,「縣主和將軍在一起,若是郡主知道了,定又是一場風波,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歡顏立刻就想到了方朝陽的脾氣,無奈的嘆了口氣:「還真是。」

  「你回去將事情辦完,就隨我回來。修建祖宅的事,讓周錚去辦。」趙勛悠閒的催著馬,顧若離靠在他身上咬著蘋果,搖頭道,「不行,這件事我要親自做。」

  趙勛不高興,將她的臉掰過來,就見她嘴角沾了塊碎屑,想說的話立刻拋在了腦後,捧著她的臉就親了下去,顧若離一驚推著他道:「這樣很危險。」

  趙勛意猶未盡,只碰了唇便被她推開,就擰著眉道:「有我在,何來危險。」話落,托著她的後腦勺,又吻了下去。

  他的吻很生澀,霸道的攥著唇,撕磨舔舐,顧若離失笑便微微張開嘴,趙勛一點即透,舌頭長驅直入……

  吻了許久,他越發熟練起來,顧若離卻是憋紅了臉,趙勛才依依不捨的鬆開,一臉的滿意的看著她,讚賞道:「就該這樣。」

  就該哪樣啊?

  顧若離無語,踢了他一腳,道:「知道了,你好好騎馬。」得虧這一路沒有人,要不然他們就真的傷風敗俗了。

  趙勛忍著,眼中滿是歡喜。

  這樣,很好!

  幸好他追來了,要不然就沒有今日。

  說不定這小丫頭就成了別人的,但凡想到這一點,他心頭便悶悶的,將顧若離箍在懷裡,一夾馬腹又跑了起來。

  「今天風大,你跑的太快我就落了一臉灰。」顧若離捂著臉,趙勛就停下來,抱著她原地轉了個身面對面坐著,按著她的臉在懷中,「這樣就好了。」話落,單手抱著她的腰,催著接著趕路。

  顧若離貼在他的胸口,好像世間萬物都靜止了下來,只有他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響在耳邊。

  好像不管什麼事,只要有他在,就一切都成了順手拈來,不用她費神。

  原來,有男友是這樣的感覺。

  「趙遠山。」顧若離也環著他的腰,靠在他懷裡,笑著道,「你要乖一點啊!」

  趙勛本來是滿意的,一聽她的話,就問道:「何來我乖一點?」難道不是她乖一點。

  「我們都乖點。」顧若離抬頭看著他,都乖一點,互相遷就一點,就能長久的走下去了……

  趙勛搖頭,女人就是這樣,整日想一些有的沒的。

  顧若離顛著覺得很舒服,就閉著眼睛悶在他懷中,不過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發困,愜意的開始打盹……趙勛低頭看她,她像只貓一樣乖巧的膩在他懷裡,沒了睜開眼時的冷靜從容,此刻只有溫順可愛。

  他手臂不由自主的樓緊了一點,放慢了馬速。

  「爺!」周錚從後面追了過來,飛快的撇了眼顧若離,不敢多看,就垂著頭回道,「先生已經到京城了,說去年雪災多處困苦的連春種都無力支撐,諶閣老上折,想從戶部劃出六百萬兩的款,撥給兩府兩州,聖上同意了,可戶部張大人不敢動,所以先生一到京中,他就去找先生,和您請示。」

  「六百萬兩,兩府兩州!」趙勛凝眉,嘴角冷冷一笑,「寫信給先生讓他告訴張繼業,既是要種,那就給種子,派專員去這四處,派發到戶!」

  不過兩府兩州就敢要六百萬兩,這個諶閣老胃口可真不小。

  周錚應是,趙勛又補充了一句:「我記得前科進士孫能亦如今在戶部觀政,讓先生和祝升邈說一聲,此人表現不錯就調去工部,做什麼職位讓他看著辦。」

  孫升邈是左都御史孫章孫大人的表字。

  他在賑災上駁了諶閣老的面子,所以就以升他學生為安撫,可又沒有和吏部打招呼,而是繞開和左都御史提了這件事。

  左都御史是做什麼的,那是糾察百官的,三年一審,一個左都御史和吏部尚書,就捏住了朝廷所有官員的命脈。

  周錚當然跟不上趙勛的思路,可隱隱約約是明白的,趙勛是好像是在暗示孫章注意諶閣老此人。

  也不著急,慢慢查。

  周錚應是,又看了眼顧若離,見她已經醒了,便尷尬的笑笑,道:「顧大夫!」

  趙勛凝眉掃了眼周錚,周錚立刻乾乾的笑笑,勒住了馬,目送趙勛和顧若離漸漸走遠。

  爺也真是,他就打個招呼而已,也不行了。

  他好歹和顧大夫也是朋友。

  趙勛低頭看著顧若離,語氣立刻便柔了下來,一改方才冷漠的樣子:「吵醒你了?」

  「沒有。」顧若離搖頭,周錚來時我就醒的,她抬頭看著趙勛,笑道,「只是這樣舒服,便賴著不想起來。」

  趙勛笑了起來,將顧若離抱在懷裡:「那就再靠會兒,不著急。」

  顧若離嗯了一聲,貼在他胸口,懶洋洋的走著。

  到綏德時連著下了三天的雨,他們就留在客棧中,趙勛拉著顧若離下棋,看著她道:「你的棋誰教你的,太臭。」

  「我父親。」顧若離收拾棋盤,「他教的很好,是我學藝不精。」

  趙勛就似笑非笑,顧若離丟了顆棋過去:「趙遠山,你在笑話我父親嗎。」

  「老泰山,不敢笑話。」趙勛接了棋擺在棋盤上,顧若離瞪了他一眼,「誰是你老泰山,沒臉沒皮!」

  她的樣子是平時沒有的,嬌俏可愛,趙勛看著心頭一熱,便抓著她是手拉著他過來,顧若離不願意:「好好下棋,不要動手動腳的。」

  「我自己媳婦,怎麼就不能。」趙勛不讓她跑,就起身將她摟在懷裡,顧若離紅了臉抬頭看他,趙勛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道,「我想親就親,想抱就抱。」

  顧若離將臉埋在他懷裡不起來。

  趙勛就托著她的臉,將他剝出來,低頭尋了唇吻了下去。

  顧若離心頭一軟,就環上她的腰,趙勛索性抱著她坐在自己腿上,這樣低著頭彎著腰太累了。

  「爺!」周錚在外頭敲門,「晚膳好了,什麼時候用膳。」

  趙勛的動作一頓,臉色驟然冷了下來,顧若離推開他笑了起來:「好了,我肚子也餓了。」

  他也餓了,趙勛死死盯著她。

  顧若離也不是孩子,他的眼神她看得懂,忙站了起來笑著道:「我又不是周錚,你少給我擺臉子。」

  「我怎麼不能。」趙勛拉著她,又在她嘴角親了親,顧若離輕輕笑了起來。

  覺得趙勛有時候很有趣。

  五月底的時候,大家走走停停一個多月,終於過了清澗往延州去,走在熟悉的路上,離家也越來越近,顧若離也不由激動起來,掀了馬車的帘子看著趙勛:「七爺,上次落崖的地方在哪裡?」

  「往北走十里。」趙勛挑眉道,「你想去看看?」

  顧若離想了想,搖頭道:「還是算了,我們先去延州吧,楊前輩還在等我們呢。」

  趙勛頷首沒有再說。

  「前面怎麼那麼多人。」快到延州時,蔡先安突然指著前面喊道,「是有什麼人來,還是趕集?」瞧著不像是集市,也沒有商販。

  數百個人,就這麼站在路邊,朝這邊翹首看著。

  「我看看。」歡顏也好奇的探了個頭,「把路堵了,不會是山匪吧。」

  她話落,就看到對面有人興奮的朝這邊揮著手,喊著道:「霍大夫……霍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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