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地位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要不然……」連翹看著倒在軟榻上痛苦的直哼的崔岩,低聲和崔婧文道,「請三小姐過來看看?」

  三小姐就是霍大夫啊。

  當初他們不就是打算去合安堂求霍大夫看病的嗎,若非中間出了點岔子,崔岩的病說不定又好了。

  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想到,三小姐就是霍大夫,霍大夫就是三小姐。

  崔婧文十根纖蔥般的手指絞在一起,此刻,指尖紅紅的還沾著水澤,裙擺亦是濕漉漉的,她長這麼大都不曾這麼狼狽過……那麼多的衣服和鞋襪,她怕是洗到明天早上也洗不完。

  只是,那又怎麼樣呢。

  成者王,敗者寇!

  方朝陽和顧若離贏了,不但贏了,而且這一局她們贏的出其不意卻又精彩完美。

  她們也真是蠢,大名鼎鼎的霍大夫就住在她們家裡,她們都沒有想過去查一查,去發現點什麼蛛絲馬跡,她們太輕敵了,以至於才會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現在好了,昨天她們趾高氣揚的奚落她們,不過一夜的功夫,事情就顛倒過來,她們從今以後還是會被壓著,而且,以方朝陽的脾氣,比之從前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狼狽如她們,只能灰頭土臉的等著挨打。

  崔婧文笑笑,擺手道:「出去請大夫來吧。」她倒是想舔著臉去求顧若離,可是也要人家願意。

  結了那麼深的仇恨,以顧若離的性子不會來給崔岩看病的。

  「是。」連翹目光動了動,正要出去,忽然崔岩便是哀嚎一聲,崔婧文驚了一跳,道,「茂燊,你怎麼樣了。」

  崔岩眼神放空,毫無焦距的看著崔婧文:「姐,我……我要疼死了。」

  「馬上就給你去請大夫來。」崔婧文催著連翹,「快去啊,愣著做什麼!」

  連翹應是而去。

  崔岩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的落著,他咬著牙咕咕的響著,手背和太陽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崔婧文看著眼淚簌簌的落:「茂燊,你別嚇我,上午不還好好的,說不怎麼疼了嗎。」

  難道是因為上午跪了一刻,精神又受了刺激的緣故嗎。

  崔岩瞪著眼睛,身上不停的發抖,好半天才從齒縫裡蹦出一個字來:「疼!」

  真的疼,後背上猶如無數個刀片,一點一點剔著他的肉,刮著他的骨頭,若從前他只知生不如死是什麼意思,那麼如今他便知道,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

  要是現在可以讓他不疼,就算立刻死了,他也願意。

  崔婧文無能為力,什麼都不能做,就這麼抱著他陪著哭著,不停的催著外頭:「大夫來了沒有?」

  「茂燊怎麼樣。」楊清輝跑了進來,一看見情景,就立刻道,「還有一塊膏藥,再試一試。」

  崔婧文搖著頭:「我才給他貼了,沒有用,沒有用了。」

  崔岩似乎耐不住疼,抽搐了起來,攥著崔婧文的手臂,攥著床沿,硬生生的摳下一塊木屑來。

  「我去請三表妹來。」楊清輝以前擔心的是顧若離身份暴露,可是現在不同了,她的身份已經不秘密,他說著往外走,崔婧文喊住他道,「連翹去喊大夫了,表哥……不要去。」

  這是他們僅存的最後一點尊嚴,除此之外,他們在她們母女面前,恐怕連乞丐都不如了。

  楊清輝停下來,凝眉看著崔岩。

  過了一刻多鐘,連翹拉了秦大夫進來,她指著崔岩道:「你……你快去看看,我們少爺疼的不行了。」

  「我看看,我看看。」秦大夫提著藥箱進門,先是給崔岩號脈,隨即就道,「可受過外傷。」他揮著,摸了摸崔岩的後背,也沒有看出來哪裡有問題。

  崔婧文看著崔岩疼的死去活來的,也沒了耐心,道:「他沒有受過外傷,你診脈看不出來嗎。」

  又不是神仙,要是診脈什麼都能診出來,那就不用望聞問了。

  「既不是外傷,又背痛難忍。」秦大夫凝眉道,「那就是痛痹了,先用我的藥酒試一試。」

  死馬當作活馬醫,崔婧文任由秦大夫倒了藥酒給崔岩揉著後背,秦大夫滿頭大汗,可不但沒有半點效果,還生生將他推暈了過去。

  「你會不會治。」崔婧文道,「他已經疼成這樣,你就沒有法子讓他止痛的?」

  秦大夫也是一肚子的氣,收手道:「祛表不除根,一會兒不還是痛,有何作用。」又道,「不過,也沒有道理啊,藥酒都用了,總該有點效果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你請的什麼大夫。」崔婧文不悅的看著連翹,連翹回道,「是秦氏醫館的大夫。」她的意思,秦大夫治外科,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氣的。

  崔婧文拿被子將崔岩蓋上,道:「送秦大夫出去,再換個大夫來。」

  「是。」連翹應是,去和秦大夫道,「請吧。」

  跑了一趟什麼好處沒落著,還受了一肚子的氣,秦大夫怒氣沖沖的收拾了要箱子,喝道:「我沒用,你們家不是有位神醫嗎,請她不就成了。」請他來做什麼!

  崔婧文一怔,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這京城,這天下就沒有人能治好他的病了嗎?

  或許有,也肯定有。

  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崔婧文捂住臉,無助的哭了起來,她不想去求她們,不想被她們母女踩在腳底上。

  娘……你在天之靈為什麼不保佑我們姐弟三人,留我們在這個世上受這些苦痛。

  「姐……你殺了我吧,我不想再活著了。」崔岩和崔婧文只相差一歲,從小就不喊她姐姐,可現在他喊了,可見他有多痛苦,多絕望。

  崔婧文崩潰了。

  想到她們母女的樣子,想到她們囂張的樣子,為什麼那麼可惡的人,卻有這麼好的命,即便經歷了朝堂跌宕,還能夠這麼快的東山再起。

  還能穩穩的壓她們一頭。

  「別……別說胡話。」崔婧文顫抖著握著崔岩的手,語無倫次,「你等我,等我回來。」又回頭看著楊清輝,「表哥,勞煩你幫我照看一下茂燊,我去去就來。」

  楊清輝點了點頭。

  崔婧文起身,咬著唇看了眼崔岩,和自己弟弟的性命相比,她的尊嚴算什麼。

  她去求,求顧若離施恩過來看一看,只要能治好崔岩,哪怕讓她立刻死了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崔婧文飛快的穿過如意門進了內院,正院的小丫頭看到她來都是滿臉的驚訝,她含笑道:「縣主在不在,勞煩姐姐通稟一聲。」

  「二小姐稍等。」小丫頭跑去和屋檐下守著的秋香說了一聲,秋香朝這邊打量了一眼,掀了帘子進了暖閣,過了一刻,她就看到顧若離從裡頭面出來。

  「二姐。」顧若離波瀾不驚的看著她,問道,「有什麼事嗎?」

  她隱約已經猜到了崔婧文的來意。

  方才楊清輝在時,琉璃就過來說過了,她無動於衷,也不會上趕著去看病。

  大家鬧成這樣,若非方朝陽不肯走,她早就離開這裡了。

  至於崔岩,她狠心也好,漠然也好……她無所謂。

  「縣主。」崔婧文什麼都沒有說,噗通一聲在顧若離腳邊跪了下去,抬著頭紅著眼睛看著她,「我知道你就是霍大夫,也知道你醫術了得,我能不能求你,去給茂燊看看,他……他疼的快要死了。」

  顧若離一怔,沒有想到崔婧文會跪下來,神色頓時冷了下來,過去扶她,道:「先起來再說。」

  「我知道你討厭我們,那你打我幾下出氣行嗎。」崔婧文不停的磕著頭,「只要你願意救茂燊,往後你讓我做牛做馬都行,求求你了。」

  她們讓她做牛做馬了嗎?顧若離皺眉,看著她道:「你問過他的意思了嗎?他願意讓我給他治病?」

  「他已經神志不清了。」崔婧文回道,「就算他清醒的也不會不願意,求求你了,縣主,求求你了。」

  顧若離抿著唇,聽到身後的聲音,就看到李媽媽站在暖閣里掀了帘子,又放了下去,她嘆了口氣回頭看著崔婧文,點了點頭:「好,我隨你去看看。」

  崔婧文頓時笑了起來,感激涕零:「謝謝,謝謝縣主。」

  顧若離正要說話,忽然就聽到崔婧語聲嘶力竭的聲音:「二姐,你在幹什麼,你瘋了嗎,你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賤人做什麼,我們還不夠慘嗎,你這樣會讓她們更加囂張,更加看不起我們。」

  崔婧語說著,一下子衝過來,瘋了一樣去扯崔婧文。

  顧若離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閉嘴。」崔婧文見顧若離臉色微變,頓時推開崔婧語,道,「你知道什麼,你給我閉嘴,不要胡說。」

  她好不容易跪下來,好不容易求動了顧若離,她不想再來一次,更不確定對方還會不會答應。

  「二姐。」崔婧語跳著腳,指著顧若離道,「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她說著,看向顧若離,只覺得她的那張臉實在刺眼,為什麼,憑什麼,讓她生了這樣一張臉。

  為什麼讓她會醫術,為什麼讓她救了太上皇,為什麼讓還封了她做靜安縣主。

  太不公平了。

  還有,還有霍繁簍知道嗎,看到過她的臉嗎。

  她忽然上來,湊在顧若離面前,盯著:「你不是藏著掖著嗎,你為什麼要把臉洗了,是想勾著誰。」又道,「你休想,霍繁簍是我的,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她是瘋了嗎。顧若離不可思議的看著她,轉身就打算回房去,崔婧文喊道,「縣主,等等。」話落,抬手就給了崔婧語一巴掌,喝道,「你給我跪下!」

  顧若離一怔回頭去看。

  崔婧語被打蒙了,捂著臉愣愣的看著崔婧文,呆呆的道:「二姐……你居然打我。」

  「跪下。」崔婧文不想和她解釋,現在她們憑什麼還和她橫,莫說她現在是縣主還是神醫,就算是以前的她,她們也沒有資格和她橫啊,是她們認不清罷了,「和縣主賠禮道歉,聽到沒有!」

  崔婧語咬牙啟齒:「我不,憑什麼!」她怒瞪著顧若離,「她是縣主,她就了不起了,算什麼東西。」

  縣主了不起嗎,她不知道,但是她是霍大夫啊,她們曾經羨慕的那個霍大夫。

  「跪下。」崔婧文壓著崔婧語,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將她壓住跪在地上,「和縣主道歉,就說你錯了,求縣主去給茂燊治病。」

  崔婧語沒有站穩,跌跪在門口,想要掙扎著起來,崔婧文按著她拼命的搖著,喝道:「快說,你快說啊。」

  「對不起。」崔婧語哇的一聲哭了一聲,「對不起,求你去給我哥治病。」

  「夠了。」顧若離凝眉看著姐妹,淡淡淡淡道,「這天下沒有人閒著無事,一直欺壓你們,你們也不用將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角度。」

  崔婧文一怔,不解的看著她。

  「這世上有種病。」顧若離躬身看著兩姐妹,「叫被害妄想症。」

  被害妄想症?她沒有聽過這種病,崔婧文驚愕不已,抬頭看著顧若離。

  「崔岩的病我或許可以治好。」顧若離太抬腳與他們擦身而過徑直往外院去,「不過你們的病,我無能為力!」

  她說什麼,是在說他們也病了嗎?崔婧文看著她的背影,癱坐在地上。

  「你高興了,我們丟人你高興了是不是。」崔婧語簡直想要一頭撞死,今天她們丟人丟的還不夠嗎,如今自己送上門來上讓她羞辱。

  「閉嘴。」崔婧文道,「沒有我的話,你都不准再出院子一步,聽到沒有。」她說著,盯著彩娟,「要是你們小姐踏出院子半步,我就將你發賣了。」

  彩娟也被剛才的崔婧文嚇的六神無主,慌亂的點著頭,去拉崔婧語。

  「我恨你。」崔婧語站起來,一把將彩娟推開,盯著崔婧文道,「我恨你們所有人。」話落,捂著臉跑走了。

  方朝陽靠在門口,看完一齣戲,便回頭對李媽媽道:「……女大不中留啊,看來我這個做母親的是該操心一下才好。」她說著,轉身往暖閣去,似笑非笑的道,「聽說馬府的那位公子對語兒情有獨鍾,改明兒我得請位冰人,去說說親才好,總要有一方主動啊。」

  李媽媽一怔,回道:「他們會不會不願意?」畢竟,他們都不小了,馬府要是有這個意思,早就該露點風聲了。

  「以前不行,現在行了啊。」方朝陽在炕上坐下來,盤著腿有些得意洋洋的樣子,「我們家可是又多了一位縣主了呢。」

  便是李媽媽也禁不住笑了起來,拉著方朝陽的手,道:「郡主,這話您在奴婢面前說說就好了,傳出去,別人會覺得您太猖狂了。」她自己也是滿臉的得意。

  「誰愛說誰說去。」方朝陽呵呵一笑,理所當然的道,「我方朝陽就是這樣,難道怕別人說,我就藏著掖著。他是有多大的臉。」

  李媽媽掩面而笑,要她說郡主的命就是好,自小生在沐恩侯府,家中只有她一個女兒,又生的貌美標緻,沒幾歲就被太后接到宮裡去,和宮中的皇子公主一起嬌養著……

  便是聖上對她也愛護有加,處處維護。

  後來出了居庸關的事情,郡主毫不猶豫的站了隊,本以為這回太上皇復辟,對郡主必定百般刁難打擊,連太后都不敢見她,保不了她。

  就連她自己也抱著必死的心了。

  可是,沒有想到半路殺出了三小姐,居然是太上皇的救命恩人。

  那麼多功臣,聖上第一個封賞她。

  這下好了,郡主不但沒有倒,還突然多了一個得聖上,皇后寵愛的信任的縣主。

  要她說,這世上有的人就是命好,你就是拼了命,你就是使勁了渾身力氣,也追不上她。

  她能理解二夫人和四小姐她們的感受,那種心口被擊了一錘痛不欲生,卻又無處宣洩的感覺,實在是……李媽媽也不知道說什麼,大概是被郡主和三小姐影響的,連著她也覺得渾身舒坦。

  顧若離去了外院,楊清輝站在臥室門口,見著她並沒有驚訝,迎了幾步他道:「有沒有為難你?」

  「有啊。」顧若離點頭,「在我面前又哭又跪的,好似我打了她一樣。」說著,她搖了搖頭,看向裡面,問道,「怎麼樣,醒著還是暈了?」

  楊清輝也無奈,他幾乎能想像得到崔婧文剛才是什麼樣子,他抱歉的笑笑正要說話,顧若離擺了擺手,道:「……你不用替他們解釋,我沒有被誰逼著來,是我自己願意的。」

  不為別的,只因崔婧文為了弟弟,在她面前的那一跪。

  楊清輝應是,做了請的手勢,兩個人前後進了房裡。

  崔岩合著眼睛,面色慘白如同骷髏一樣,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琉璃見著顧若離進來,就如同看到了救世神似的跪在地上磕頭:「縣主,求求您救救我們少爺。」

  顧若離不說話。

  「起來說話。」楊清輝凝眉,怎麼主僕都是一樣,有話說話動不動就跪,他以前沒覺得,總覺得方朝陽太過囂張,兩位表妹作為女子過的太辛苦了,如今相處後,反而心生了反感。

  方朝陽那樣的人,其實相處沒什麼難的,正如他,來了這麼久方朝陽雖不待見,卻也從沒有因為他是楊家的人,而刻意刁難過。

  顧若離亦是,脾氣雖算不得好,可卻是外剛內柔的,但凡她覺得你是善意的,總會百倍回報,全然的信任和維護。

  他不明白,為什麼大家將事情弄的這麼複雜。

  琉璃抹著眼淚起來,去推崔岩:「少爺,縣主來了,他給您看病。」

  原本迷迷糊糊的崔岩猛然睜開了眼睛,看向床前,果然看到她清清冷冷的站在床邊,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到底沒有勇氣……

  他真的疼怕了,他想快點結束這一切。

  崔岩羞愧的閉上眼睛。

  「手給我。」顧若離在床頭的杌子上坐下來,琉璃將崔岩的手拿出來擺好,顧若離號脈,過了一刻她凝了眉頭,楊清輝就問道,「如何?」

  顧若離收了手,沉聲回道:「脈弱無力,因是脾虛。」又拿了他的左手診了一刻,「左脈且滑又浮。當是血熱。」

  她又看了按了崔岩的肋下,問道:「這裡可痛?」

  崔岩點了點頭,只覺得此時此刻他宛若被人剝光了衣服丟在了街上,毫無尊嚴。

  「前面都用了什麼藥?」顧若離面無異色,聲音亦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她話落,崔婧文跟著進來,應著道,「年前用過四物湯和黃連湯,不過沒有用。」

  難道還有白濁?顧若離立刻明白崔岩生病的原因,她凝眉道:「此病因勞累腎虛引發,又患白濁,約莫自膝蓋腫痛延至後背,日輕夜重……」又看著崔婧文,「可是這樣?」

  崔婧文點著頭:「是,確實是這樣。」

  顧若離沉思了一會兒,又上前檢查了崔岩的身體,起身道:「拖的有些久,一兩貼起不到效果,我先開方子,連吃二十貼,屆時再去合安堂複診。」

  「二十貼,能好嗎?」崔婧文問的小心翼翼,顧若離邊在桌邊寫著方子,邊道,「不一定,等吃完這些再看情況加減藥量,不過,等過了這夏天,應就無事了。」

  到現在,他們看了這麼多大夫,還沒有人告訴他們確切哪一天能好,崔婧文高興的點著頭:「好,好,那你開方子,我這就去抓藥。」

  顧若離嗯了一聲,將寫好的方子給她。

  「忌辛辣。」顧若離交代道,「以清淡為主,也不宜久臥床不起,多起來走動走動,對病情有助益。」

  崔婧文點頭不迭,一一應著。

  「沒什麼別的。」顧若離指了指外頭,「告辭!」她說著往外走,崔婧文跟在後面行禮,「多謝縣主。」

  顧若離頭都沒有回。

  「你……為什麼給我治病?」忽然崔岩撐著坐起來,聲音嘶啞,定定的看著她。

  按她的行事作風,她不會來給他看病的,若不然他病了這麼久,她也不會熟視無睹。

  顧若離回過頭,輕描淡寫的掃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二夫人躺在床上,看著帳定目光呆呆的,不管崔延孝在她耳邊說什麼,她都沒有反應。

  「婉兒。」崔延孝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局勢才穩,聖上的封賞還沒有下來,誰又知道最後會是什麼樣子,再說,大哥也出去走動了,看看趙遠山那邊能不能和聖上提一下,說不定,我們也能由伯公晉為侯呢。」

  二夫人這才緩緩轉頭過來,看著他冷笑一聲:「那又如何,和我們又什麼關係。」

  崔延孝一怔,臉色一瞬間紅白藍綠交相輝映,過了好一刻他才尷尬的道:「我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啊。」

  「一家人。」二夫人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臉,「剛才方朝陽那麼囂張的打我,他怎麼不知道攔一下。」

  崔延孝語噎,頓了頓嘆道:「事情來的那麼突然,誰知道聖上不但沒有罰方朝陽,還封了嬌嬌做縣主,那個丫頭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居然是合安堂的霍大夫……」

  他們誰也想不到啊。

  「她在和我炫耀她生了個好女兒。」二夫人手都在抖,想到自己的女兒,她恨不得過去扇死她才好,「她有什麼資格和我炫耀。」

  崔延孝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你不是生了個兒子嗎,她可生不出來,一個女兒,到時候還不是別人家的。」

  二夫人抿著唇不說話。

  「二爺!」二夫人陰冷的看著崔延孝,「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崔延孝也不知道說什麼,他現在就算出門路過正院,都覺得沒有臉。

  事情鬧的太難看了,都沒有一點回頭路。

  「我去找大哥問問。」崔延孝柔聲道,「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一定有辦法的。」

  二夫人沒有說話。

  顧若離回了正院,飯菜已經擺好了,她居然還看到對面各落著兩隻杯子,旁邊還有酒壺,淡淡的桂花酒釀香味兒緩緩的溢出來。

  「喝酒?」顧若離回頭看著從門外進來的方朝陽,「我還小。」

  方朝陽很不優雅的翻了個白眼,顯然不相信顧若離沒有喝過酒。

  顧若離嘆氣,她確實喝過,還喝了不止一次,且,酒量似乎還很好。

  「縣主嘗嘗。」李媽媽扶了椅子,請顧若離坐,「奴婢去年中秋的時候釀的酒,一直也沒什麼大喜的事,所以沒捨得拿出來,味道也淡您儘管喝上兩杯,沒事的。」

  顧若離挑眉,捧了酒盅嘗了一口,入口清雅,酒如喉潤滑清涼,齒間還留著淡淡的桂花香。

  不但不辣,還有著甜味兒,確實很好喝。

  她仰頭喝滿了一盅,頷首道:「酒真是不錯。」

  「您要喜歡,今年中秋奴婢就多釀幾罈子。」李媽媽笑著的,「再做的淡一點,閒了就喝一點。」

  顧若離到覺得應該再烈一些才好。

  方朝陽就坐在她對面看著她,似乎對她的表現很滿意,頷首道:「就是,能喝就喝,不能喝就乾脆點,誰能強壓著你不成。」

  「是!」顧若離點頭道,「我娘是這世上最爽利的人了。」

  方朝陽就露出一副當然如此的表情。

  大家都笑了起來,氣氛格外的好,方朝陽連著喝了七八杯,自斟自飲的看著顧若離,道:「聖上封賞了顧府,牌匾和聖旨你總要送回去,打算什麼時候走?」

  顧家在慶陽,所謂榮歸故裡衣錦還鄉,把這些留在京城總不是事兒。

  「我等七月再啟程。」顧若離看著方朝陽,「到時候天氣不冷不熱,正好趕路。」

  方朝陽又喝了一杯,微微頷首,道:「那……住多久?」

  顧府的宅子毀了,哪怕不能蓋成和原來一模一樣的,她也會重新翻新起來,如此一來,一去一回加上修建宅子,至少要一年的時間了。

  「一年吧。」顧若離看著她,問道,「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她自從離開慶陽後,就再也沒有去過了。

  私心裡,她想讓方朝陽去一趟,若是顧清源能看得見,一定會很高興。

  只是,這事不能強迫。

  「不去。」方朝陽皺眉道,「來來回回累死了,你自己去就好了。」

  顧若離哦了一聲,笑著道:「我是怕您一個人留在這裡,會被人欺負。」

  「我?」方朝陽冷哼一聲,不屑道,「我正愁著無事閒的慌。」

  顧若離失笑,和方朝陽碰杯,飲了杯中酒,方朝陽想起什麼來,看著李媽媽道:「上次三小姐開的方子還在不在,明兒去合安堂抓藥去。」

  以前不知道她醫術了得,現在知道了,自然就更加信了。

  「沒丟,明兒奴婢就去,順便看看三小姐的醫館是什麼樣子。」李媽媽高興的應著,方朝陽又補了一句,「不必給錢,反正是自家的。」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母女兩人喝了兩罈子桂花酒,卻是一點醉意都沒有,方朝陽掃興:「早知道不喝了,也沒個力道。」話落扶著額頭起身,道,「我去歇了,你們自己玩吧。」

  顧若離也喝不動了,雖不醉可胃裡難受,她也站了起來正要說話,忽然就看到崔延庭從院外走了進來,微微一愣。

  「在喝酒?」崔延庭進來,目光在桌子上一掃,視線就落在顧若離身上,「嬌嬌年紀小,可不能貪杯。」

  顧若離扯了扯嘴角,福了福:「伯爺!」

  「嗯。」崔延庭頷首,又去看門口正打量著她的方朝陽,凝眉道,「你怎麼也喝了,不是身體不好嗎。」

  方朝陽看著他,忽然就笑了起來,撫著肚子指著崔延庭道,直不起腰來。

  崔延庭雖皺著眉,但神色卻很淡然。

  「你不用誤會。」崔延庭掃了眼方朝陽,和顧若離道,「我來是感謝嬌嬌給倓松治病,他疼了這麼久,如今有嬌嬌在定然能康復,多謝。」

  顧若離皺眉,搖頭道:「伯爺不用謝,我治他不過是怕晦氣罷了,正是大喜的時候,聖上又剛復辟,家裡若是辦了喪事,難免沖了聖上!」她話落,過去扶著方朝陽,「娘,我扶您回去歇著吧。」

  這人的嘴臉,實在讓她受不住。

  崔延庭臉上再也掛不住,他只不過不想讓家裡的氣氛太尷尬罷了,沒想到就連顧若離也這麼不識抬舉。

  「不行。」方朝陽道,「再讓我笑會兒。」

  方朝陽說笑,便真的笑了起來,崔延庭拂袖要走,方朝陽才收了笑容倚在門扉上看著他的背影,淡淡的道:「你昨兒那話怎麼說,讓我滾出去是吧?」

  崔延庭回頭看著她,目光陰冷。

  「這話我記住了。」方朝陽揚眉說完,揮蒼蠅似的揮著手,「走吧,走吧,別沒事兒來我這裡,沒的弄髒了我的院子。」

  崔延庭冷哼了一聲:「潑婦!」話落,大步出了院子。

  「太有趣了。」方朝陽扶著額往外走,笑著和顧若離道,「知道我為什麼一時高興就嫁給他了吧,多有趣的人!」

  顧若離無語,回了自己房間,幾個人丫頭圍著她嘰嘰喳喳的說著話。

  「奴婢就說三小姐不簡單。」歡顏一副得意的樣子,「原來就是霍大夫,往後有三小姐在我們再也不怕生病了。」

  雪盞就拍了她的後背,道:「什麼三小姐,應該喊縣主!」

  「對,對,縣主!」歡顏說著,故意擺了姿勢行大禮,「奴婢參見縣主娘娘。」

  一屋子的丫頭都笑了起來,顧若離頷首道:「是喜事,一會兒每人去雪盞那邊領二百個錢,各自買喜歡的零嘴吃去。」

  丫頭們都歡呼起來。

  第二日一早,顧若離就和李媽媽一起去了醫館,街上人流雖大不如以前,也說不上熱鬧,可因為趙勛進城甚至和羽林衛動手,都沒有傷害百姓,大家也放了心,各家鋪子都開始開門做生意。

  顧若離一到金簪胡同,廖掌柜眼尖就看到了戴著帷帽的她,迎了過來戰戰兢兢的喊道:「霍大夫……」

  這麼兩天,外頭都傳遍了,聖上剛剛登基,大家都等著賞賜,猜測誰會是第一個。

  有人說是趙勛,畢竟從龍之功他若是第二,那肯定是沒有人敢領他前面。

  可是沒有,趙勛那邊還沒有動靜傳來,就聽到聖上賞賜了霍大夫……沒有想到,當初聖上病重時百醫無用,偏霍大夫治好了他的病。

  她對聖上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啊,可想而知,要不是她妙手回春,聖上的病能好?病不能好談什麼復辟!

  難怪前兩個月宮裡傳霍大夫進宮呢,原來就是為了給聖上治病啊。

  太厲害了。

  而且,這還不是最讓他們驚訝的,最吃驚的是霍大夫不是姓霍,而是慶陽顧氏的三小姐,是當年大名鼎鼎太醫院院正顧解慶的孫女,是朝陽郡主的親生的女兒……

  那她不但是醫藥世家名門之後,更是皇親國戚啊。

  有這樣的身份,又有這樣的功勞,第一個封賞,封一個縣主真的是一點都不為過!

  廖掌柜簡直激動的無以言表:「不對,不對,是縣主,小人給縣主娘娘請安!」說著就要跪下來,顧若離忙扶著他,搖頭道,「不管什麼身份,我還是合安堂的大夫,不過以後可以喊我顧大夫,我姓顧!」

  「好,好。」廖掌柜點著頭,「顧大夫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這是走了什麼運,半年前突然來了個鄰居,他還差點為了二尺的門和人家結了仇,沒有想到,一轉眼這個鄰居稱了京中醫局的司醫,再一翻手就變成了縣主,是皇親國戚。

  他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得空過來坐。」顧若離微微頷首,張丙中已經迎了出來,「師父,您可總算來了,我們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等您過來。」

  顧若離惦記著戴韋,笑著道:「這兩天有點事耽誤了,大家都好吧。」

  「好,好的很。」張丙中說著,朝李媽媽行禮,「媽媽好。」

  李媽媽打量了一眼張丙中,聽他喊師父,又是這麼大年紀性格還這麼活泛,不由覺得有趣,含笑道:「你就是我們縣主的徒弟,往後好好學要勤快點,我們縣主不會虧待你的。」

  張丙中愕然,隨即笑著點頭。

  「李媽媽過來抓藥的。」顧若離吩咐道,「我去看看方前輩和劉前輩。」

  張丙中應這是,拉著李媽媽去櫃檯:「您的方子呢,我給您抓藥。」李媽媽將方子遞出來,打聽著,「怎麼沒有病人來問診,生意不好嗎?」

  「這還早,等會兒您就知道了,這大堂里都坐不下呢。」張丙中與有榮焉,「我們每天都忙死了,有的人還死等著師父來,說若是師父不來,他就不看病了。」

  李媽媽眉飛色舞點著頭道:「那是,我們縣主的醫術,滿京城也沒有人比她厲害。」

  兩個人你捧著我,我捧著你,聊的極其開心。

  顧若離去了後院,方本超與劉大夫正坐在院子裡說著話,見到顧若離,忙笑著道:「霍大夫,你沒事吧,我們聽到外頭的傳言了,您封了縣主是嗎。」

  「是!」顧若離點頭,方本超也朝她拱了拱手,「恭喜,恭喜!」

  顧若離也拱手,笑著道:「大難已過,我們同喜!」

  方本超和劉大夫點著頭,說實話他們決定留下來心裡不是沒有害怕,畢竟這不是小事,一旦暴露了就是殺頭之罪。

  好在,擔驚受怕之後,他們等到的艷陽高照,風和日麗!

  將來,在京中他們就會一路順坦了。

  「人還好嗎?」顧若離指了指房間,劉大夫點著頭道,「一開始還鬧,後來知道趙將軍起事了,就不鬧了,好像等死似的。」

  顧若離聽著就走去房間,劉大夫開了門,她就看到戴韋鬍子拉碴的正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腿上,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發呆。

  「戴大人。」顧若離喊了一聲,戴韋緩緩轉頭過來看著她,盯著,想要從帷帽里看到什麼,過了好一刻他聲音暗啞的道,「你還活著,那就表示太上皇復辟了?」

  顧若離點頭。

  戴韋一口憋在胸口的氣長長的鬆了下來,他蹭的一下站起來,方本超已經搶先道:「你該謝謝霍大夫,不對,是顧大夫,若非她救了你一命,此刻依你以往的作為,怕是已經去地下見你的祖宗了。」

  他要謝嗎,若不是她,他怎麼會幫著太上皇假死,太上皇又怎麼能復辟?!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以往她啊。

  「此仇,我戴某必報!」戴韋拂袖大步朝外走,又回頭盯著顧若離,「你給我等著。」

  顧若離揚眉,毫不在意的道:「那我就等著戴大人來報仇。」

  戴韋大步出了門。

  方本超低聲道:「這……以後會不會還來找麻煩?」

  「暫時不會。」劉大夫道,「就算他想也沒有這個本事。」

  方本超想想也對,太醫院絕對沒有他的位置了,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哪還有能力回頭來找顧若離的麻煩。

  「沒必要髒了我們的手。」顧若離往外走,無所謂的道,「他若不消停,遲早有喪命的一天。」

  話落,三個人回了前堂,李媽媽已經抓好了藥,和顧若離道:「縣主,中午奴婢讓人給您送飯來吧,就怕吃的太差,傷了您的胃口。」

  「沒事,焦姐做的飯菜很好。」顧若離推著她出去,「媽媽就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李媽媽又看了一眼合安堂,點著頭道:「成,那奴婢走了。」

  顧若離目送她離開,才笑著回頭去問張丙中:「給藥錢了嗎?」

  「沒有。」張丙中瞠目,「我忘記要了。」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

  方本超倒茶過來,顧若離摘了帷帽放在一邊,端茶喝了一口,又朝外頭看了一眼,道:「大家驚魂未定,怕是這兩天都不大敢出門了……」她說完,回頭看那三個人,就見他們驚訝的看著她。

  「怎麼了?」顧若離問完才想了起來,她臉上的疤沒有了,不由解釋道,「我身份不用藏著了,所以疤也沒有必要留著了。」

  張丙中指著她,湊過來看了一遍:「師……師父,您的臉……」也太好看了。難怪那時候霍繁簍一口咬定說崔家的小姐長的丑,就顧若離這容貌,一般人在她面前可不就是丑了麼。

  不對,張丙中反應過來:「霍繁簍見過您的臉?」

  「他說見過的。」顧若離點頭道,「怎麼了。」

  這人太狡猾了,張丙中氣的不行:「別叫我看見他,否則我非餵他一斤巴豆不可。」

  那邊劉大夫和也笑著道:「這樣看顧大夫舒服多了。」

  「是!」方本超點頭,「當初進京要是這般示人,怕是更加不易!」

  她就是這樣的想的,所以才會貼著疤。

  「這……這是誰。」廖掌柜站在門口,張著嘴,「你……你是縣主?」

  張丙中忙拿著帷帽遞給顧若離:「去,去,我師父的尊容不是你隨隨便便看的。」

  「好,好,不看我不看。」廖掌柜說著不看,還忍不住掃了幾眼,拉著張丙中低聲道,「沒想到縣主這麼好看,難怪以前常戴著帷帽呢。」

  張丙中翻了個白眼。

  「快去看。」外頭有人喊著廖掌柜,又朝張丙中招手,「菜市口砍人了,趙將軍今天又要砍一批人的腦袋,快去看啊。」

  又砍?顧若離奇怪道:「他砍了很多嗎?」

  「昨天早上就砍了十幾個,好像是羽林衛還有都督府,聽說還砍了兩個將軍。」張丙中如數家珍,「今天估摸著是當年反對太上皇的勛貴吧,也不知道,反正趙將軍的手段……」他撇撇嘴,一臉的嫌棄。

  早就知道趙勛不是好人,沒想到殺起人來,真的是太滲人了。

  半點情面都不留。

  「就是閻羅王啊。」廖掌柜壓著聲音,無聲的道,「看著是太上皇復辟,往後天下還不是趙遠山的。」

  要不然他費這力氣幹什麼,還不如安安穩穩做自己的驍勇將軍呢。

  顧若離沒有驚訝,趙勛的目的他從沒有掩飾過,太平天下逼宮翻天,怎麼可能為了黎明百姓天下安泰。

  他就是為了權利,僅此而已。

  說著話,病人來了,一見到顧若離不說病情,而是抱著拳行禮:「縣主娘娘。」

  「老伯。」顧若離無奈,忽然覺得這個頭銜很不便利,她是大夫哪有人見面就行禮的道理,「在合安堂只有顧大夫,沒有縣主。」

  老伯笑著道:「這怎麼成,該有的禮還是要有的。」百姓不管顧若離做了什麼,是不是她讓朝堂翻了天,他們只要天下太平,有吃有穿不至於忍飢挨餓,就足夠了。

  所以,見著貴人,自然就要拜,何況,這個貴人還是顧若離。

  「您是什麼病?」顧若離請他坐下,老伯就擺著手,「使不得,我是小病請劉大夫看就好了。」說著,就喊劉大夫,「有勞您了。」

  顧若離嘆氣,這身份真的是雙刃劍啊。

  沒有人敢讓她看病,她也捨不得走,在醫館磨了半天,正打算去看望白世英,就看到外頭來了個衙役打扮的人,見著顧若離就上前來行禮,道:請問可是縣主娘娘。」

  顧若離點著頭,那個衙役就道:「小的是七爺的隨從,七爺讓小的來告訴您,他今日受建安伯之邀去府中做客。」

  受崔延庭之邀去府中做客?又不是她請的,讓她回去做什麼。

  「還有呢。」顧若離不解,那衙役就搖頭,「七爺就交代了這句,旁的一概沒說。」

  難道是有事要和她說?顧若離頷首,道:「勞煩轉告七爺,我這就回去。」

  衙役應是而去。

  ------題外話------

  趙七和顧三雖稱表兄妹,但是這個親戚繞的有點遠,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所以千萬別糾結表兄妹哈,就和顧若離與楊清輝一樣,也是表兄妹,可八竿子打不著。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