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零章 哭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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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媒婆有些慌,導致整個謝家都慌了起來。

  謝景衣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鴨子,被趕進了主院裡,還未同父親母親說上幾句話兒,就到了哭嫁的環節了,她一摸袖子,那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帕子忘記帶了。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個一把,得了,怎麼哭都哭不出來。

  翟氏見她不哭,也有點慌,自己個先哭了起來,「我的兒,出了這個門,你便是別家婦了,日後可要孝敬尊長,友愛夫君,疼愛子女。」

  雖然只是照本宣科,但是翟氏總覺得,自己個的語調不夠穩重,略有些磕絆,要不然,謝景衣怎麼不哭?

  謝景衣拜別了翟氏,又到了謝保林跟前,謝保林僵硬的摸了摸謝景衣肩,他昨兒個夜裡回去翻了豆缸,可算弄明白了,為何他的私房錢,攢得那麼慢……敢情果真被人「偷吃」了去!

  他連夜挪了地兒,冥思苦想的一宿,到了天亮的時候,才想到一個絕妙的地方,又挪了一次,方才安心。

  不是他窮得摳摳搜搜的,實際上,如今藏私房錢,已經成了東京城的風尚。一群大老爺們聚在一起,小酒一喝,就比誰藏的私房錢最恰到好處。

  你藏得多,那是你家夫人管家能力不行;你藏得少,那是你家夫人乃是河東獅,摳了吧唧不大氣!天知道,他還得每年從莊子的出息里,挪出一部分來當「私房錢」!

  也難怪,他一直往裡頭加錢,那豆缸都沒有滿過!

  「爹,我要出嫁了,你就沒有啥要說的?」謝景衣無語的打斷了謝保林已經跑偏的思緒。

  謝保林老臉一紅,「沒有什麼對你說的,倒是有對女婿說的。你在你父親心中,是珍貴的兒子,我女兒在我心中,也是世間最好的寶。這些並不因為家世,才華亦或是旁的外物所改變。」

  「今日,你們二人成親,希望日後,你們能夠相互扶持,互相珍視。我很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倘若有一日,讓我發現我家三囡受了委屈,你也不用多言,我自會接我家三囡歸家。」

  柴祐琛對著謝保林行了大禮,「岳父大人,謝三才華遠勝於我,我甚悅之。這一世,大概您都不會有那個機會了。」

  謝保林笑了起來,拍了拍謝景衣的肩膀,「好孩子,去吧!」

  謝景衣頓時慌了,不是啊,爹啊,你不說點什麼感人肺腑的話,不激動的落淚,跟我姐姐們出門子一樣?

  你這麼樂呵呵的,跟拿掃帚掃了災星出門一樣喜悅,我怎麼哭嫁!我哭不出來啊我!

  你沒有看到,一旁的劉媒婆,眼睫毛都眨掉了好幾根了麼?

  謝景衣正想著,就聽到一聲刺耳的哭聲。

  謝景衣一個激靈,看了過去,只見坐在上座的永平侯,掩面而泣,嗚咽出聲,那銷魂的哭聲,一聽就讓人牽腸掛肚,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兒個辦的不是喜事,是喪事。

  永平侯對著謝景衣招了招手,謝景衣頭皮發麻的走了過去。

  「阿爺啊,今兒個我出嫁,要哭等我死的那天再哭啊!」

  「兔崽子,你死的時候,我哭什麼?我笑都來不及呢!」

  永平侯吸了一把鼻涕,拉住的謝景衣的手,「三囡啊,今日你出了這個門,便不能常常回家,指不定下一回回來,便是來送阿爺上山了。」

  他哭得十分真摯,謝景衣鼻頭微微一酸,好像有了點哭意。

  阿爺搞快點,我有點急!

  永平侯偷偷的瞪了謝景衣一眼,催什麼催,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尿急!

  「這把寶劍,乃是當年先皇賞賜給阿爺的,不說吹毛即斷,那也是跟著阿爺去過戰場的劍。阿爺年紀大了,已經不需要佩劍了,這劍便送給你當陪嫁了。」

  「若是那姓柴的待你不好,你就拿著劍打他。記得別拔劍,若是刺死了,他死不足惜,我家三囡可惜。你叫人把劍送還給阿爺,阿爺替你刺他!」

  「三囡,要好好的啊!」

  永平侯說著,拿起了一把寶劍,雙手遞給了謝景衣。

  謝景衣有些發愣,這把劍,她曾經聽人說過的,乃是永平侯當年榮寵的象徵。

  他並不會功夫,雖然是一把絕世名劍,擱在他的腰間,那也是個繡花棒子,中看不中用。因為這箭,不知道多少人罵過永平侯乃是奸佞之臣,靠著溜須拍馬,得了先皇恩寵,搶了武將的榮耀。

  永平侯哭得一把鼻涕一般眼淚的,壓低聲音說道,「兔崽子,別給阿爺丟臉啊!一定要壓倒姓柴的!」

  謝景衣一聽,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來。

  阿爺啊,我好難啊!我也想壓倒他啊!可我打不過他啊,就算有這把劍,我也打不過啊,我太難了!最關鍵的是,我真的是個小娘子啊!

  永平侯見她哭了,鬆了一口氣,低聲罵道,「兔崽子,回門的時候,不給老子帶回禮,白瞎我幫你哭一場!」

  謝景衣哭著點了點頭,「兩個雞腿,不這次帶四個!」

  永平侯恨不得踹她一腳,這時候一旁的劉媒婆已經慌忙急火的喊道,「拜別親人,出門了。」

  謝景衣趴在謝景澤的背上,同柴祐琛一道兒上了馬車。

  馬車開動的那一瞬間,她方才真情實感的哭了出來。

  柴祐琛拿了個帕子,遞給了謝景衣,「你今日塗的胭脂真的太多了,你知道什麼叫做溝壑麼?」

  謝景衣一梗,剛落下來的淚,又給憋了回去,她對著柴祐琛就是一腳,踢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別說溝壑了,我今兒個臉上就是變成魚塘了,你也得把我娶回去!」

  柴祐琛盯著謝景衣的臉看了又看,「沒有魚,怎麼能叫魚塘?倒是面若荷花,不是魚塘,是蓮花池。」

  謝景衣無語的捂住了胸口,「可別說了,我的粉都要噁心得掉下來了。」

  她說著,拿起帕子擦了擦臉,好傢夥,這些人也真的下得手去,她都搓起一團泥來了,這哪裡是什麼胭脂,簡直是戴了一層面具。

  謝景衣越擦越不對勁,果斷的拔出了剛才永平侯給的寶劍。

  柴祐琛往後縮了縮,清了清嗓子,「我誇你,也不行,你就要拿劍戳我,喜期變忌日?」

  他說完,才發現謝景衣壓根兒沒有理他,就著那寶劍的寒光,照著鏡子,正在擦臉呢!

  柴祐琛一梗,「這是名劍!」

  謝景衣可算是擦乾淨了,將寶劍收了回去,「那又如何?我的臉,還是名臉呢?」

  「以臉大聞名?」柴祐琛快嘴接道。

  謝景衣搖了搖頭,「不,以能夠把京城第一貴公子迷得七葷八素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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