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三章 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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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夫人慌了神。

  謝景衣的眼裡滿是認真,她是真的在想著,要殺了她。

  「你……我……」

  謝景衣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不能弄死柴祐琛的母親,即便她如此的惡劣。

  「所以,你現在來找我說這些做什麼?你知道柴二的血為何沒有用麼?」謝景衣冷笑了一聲,「當然是以為,他同柴大郎,壓根兒就不是一個父親生的,隔了一層呢!」

  柴夫人的臉,一瞬間就白了。

  謝景衣直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他死了,不怪柴二,怪你!」

  柴夫人一下子捂住了頭,尖叫出聲。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謝景衣瞥了門口一眼,柔聲說道,「夫人在說陳年舊事,你們過會兒再來吧。」

  腳步聲又遠了一些,他們都是貼身伺候的,誰又不知曉柴夫人的往事,乃是不能觸碰的禁忌。

  「所以,你今日同我說這些,是想要我們滾遠一些,不要再妨礙到你們母子二人了麼?」

  謝景衣說著,心中酸澀起來。

  她突然想著,等到年節的時候,齊國公回了京城,她一定要請他喝最好的酒。

  齊國公為何要同公主將府邸一分為二,在中間砌上一堵牆。他為何寧願將他扔在宮中同小皇帝作伴,也不願意把他送到母親身邊養著。

  為何早早的就讓柴祐琛住到國子學來,從不強迫他住在齊國公府。

  又為何只選柴二喜歡的小娘子,不在乎對方的家世出身,這一切她以前不明白,現在統統都明白了。

  眼前這個偏執到瘋魔的人不愛柴二,可是齊國公很愛他。

  謝景衣深吸了一口氣,方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她想自己個是最後一次,見柴夫人了。

  「大師是誰?你很聽他的話。」

  謝景衣問道,世間的確是有高人,但柴夫人哪裡來的那等好運氣,遇到真高人。

  若那大師不是真高人,那他關於柴二的卦,說的可就別有深意了,別有目的了。

  氣歸氣,可能危害到柴祐琛的人,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柴夫人有些發懵,顯然被之前謝景衣說的話給鎮住了。

  「大師?大師是南裕女尼。」

  謝景衣皺了皺眉頭,南裕女尼?她可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

  大陳信佛的人很多,出名的多半是些名山主持,女尼姑倒是很少。

  「她在哪座廟做主持,你成親之前,應該沒有出過宮,那是怎麼認識大師的?」

  柴夫人第一次提到大師的時候,是說大師給她算卦,這親事成不得。那會兒她還沒有嫁進齊國公府,出了不宮,那只能是南裕大師進宮去過了。

  「大師……」柴夫人說了這兩個字之後,陡然驚醒,搖了搖頭,「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你說得沒有錯,我不是做柴二的母親。所以,以後請不要再有任何的往來了。」

  柴夫人說著,慌忙站起了身,奪門而出,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謝景衣皺了皺眉頭,看了桌子上的茶水,若有所思起來。

  ……

  東京城的午後,暖洋洋的,茶樓門前趴著的小黑狗,聽到了謝景衣的腳步聲,半睜開了眼,又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

  那門前的小廝,笑眯眯的甩了甩身上的白帕子,「您慢走呢,您下回再來。」

  謝景衣揮了揮手,徑直的朝著柳樹下走去。

  她踮起腳尖,輕輕的拂了拂柴祐琛的頭髮,「上面沾了柳絮花兒,倒像是白了頭一樣。今日好不容易休沐,怎麼也不多睡一下。」

  柴祐琛雙目灼灼的盯著謝景衣看了又看,「謝嬤嬤今日待我,怎地如此和氣?」

  這輕言細語的,讓他有些打哆嗦。

  謝景衣輕輕的嗯了一聲,「我走不動了,又沒有騎青厥來。我不要騎馬,你背我回去。」

  柴祐琛驚訝的睜圓了眼睛,復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她並沒有發熱,方才蹲下了身子。

  謝景衣毫不猶豫的趴了上去,「那別人問起,你說你背的誰?」

  雖然他總是嘴謝景衣胖,但其實她並不重,只是臉上略微有肉,稚氣未脫而已。這麼一點重量,柴祐琛背起來豪不費勁。

  「大孫女。」

  謝景衣笑了出聲,「不好,遠房祖奶奶我覺得不錯。」

  那馬兒乖覺,見主人走了,忙不迭的在後頭跟了上來。

  她說著,把臉埋在了柴祐琛的脖子處,他的身上香香的,應該方才沐浴過,乾淨得像是雨後的青空。

  柴祐琛的脊背也很寬,寬得好似像他這樣的男人,壓根兒不需要什麼依靠,十分的可靠。

  「以後你就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想玩什麼玩什麼,想幹什麼幹什麼。想打架,我幫你偷打黑拳,想罵人,我幫你搖旗助威,你看如何?」

  柴祐琛將謝景衣往上託了托,「天底下有這等好事?」

  謝景衣垂了垂眸,「那是當然沒有了。你也就需要給我捏捏肩,揉揉腿,平日裡無事,懟上一懟,逗逗樂子就好了。」

  柴祐琛笑了笑,「這個買賣我不虧。」

  從茶樓回去謝家,若是步行起來,尚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漸漸地,離了主街,進了小巷,人便越來越少了,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

  柴祐琛背著謝景衣,簡直能夠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已經自己響亮如雷的心跳聲。

  「謝三,你睡著了麼?回家再睡,這樣該著涼了。」

  「沒有睡著呢!」

  「那你在想什麼?」

  「想吃我阿娘煮的湯,要放好多栗子,我最喜歡吃栗子燜雞。我二姐姐不在家了,你可以喝好大一碗。」

  柴祐琛認真的點了點頭,「嗯,你阿娘做的湯很好喝。謝三,若是我母親同你說了什麼,不用放在心上。小時候我需要母親的時候,沒有母親;現在不需要母親了,自然也不會由著她指手畫腳。」

  「若是……那我有恨,現如今,倒也不放在心上了。」

  他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便是有什麼恨意,那也早就留在上輩子,釋放過了。這種感情一旦過去了,剩下的,也就是毫不在乎了。

  謝景衣輕輕地笑了出聲,「放心吧。我的心那么小,哪裡還裝得下恨意。我都是有仇立馬就報,這樣也就不用記掛於心。」

  「你聽說過,南裕大師嗎?」謝景衣輕輕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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