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 大戰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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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掌柜的往地上一蹲,雙手掩面,竟是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謝景衣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一步,「中邪乎?」

  趙掌柜的哭聲戛然而止,站起了身用袖子胡亂的抹了抹,「你這人,可真沒有心。你不曉得,老趙我是多麼艱難,才說出那麼一番話來的。」

  「我雖然是一個燒餅換來的官,也從未見過官家,平日裡也不提忠心二字,看上去也稀里糊塗的。但是我……我是官家的黑羽衛啊!」

  「現在,你說,你阿爹不是先皇之子,我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可算是落了地。」

  謝景衣一怔,勾了勾嘴角,「啊,我們是官家的黑羽衛啊!」

  她謝景衣進黑羽衛,也不全是為了升官發財呀。

  趙掌柜聞言一下子高興起來,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賤兮兮的笑了幾聲,「這回咱們可是要立了大功了,鄭王府有不臣之心,咱們可是一鍋端了逆黨,只有三個人,只有我們三個人!」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可別高興得太早,咱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方能服眾。姚暢沒有回去,蔡太妃心中定有所思,事不宜遲,咱們理應速戰速決。」

  「更何況,你不是不喜歡升官,就喜歡待在這一某三分地上晃悠麼?」

  趙掌柜一聽,急忙搖了搖頭,「此一時,彼一時,我覺得跟著你有趣。」

  謝景衣笑了出聲,「好。」

  她說著,甩了甩手,快步的出了趙掌柜的院子門。

  此時正是夜最黑的時候,在巷子口,一輛馬車靜靜的等在那裡,那駕車的人,穿著烏黑的袍子,仿佛融進了整個夜色之中。

  「您來晚了。」駕車人說道。

  謝景衣跳上了馬車,冷冷的接了一句,「好飯不怕遲。」

  駕車人沒有多言,馬鞭一甩,馬車像是一隻離弦的箭,離開了這條鬼街,朝著黑暗中行去。

  這是謝景衣重生之後,頭一次進宮。

  尚未到起身的時候,宮中靜悄悄的,謝景衣在馬車中,便已經換了衣衫,烏漆嘛黑的,同那駕車的人,幾乎一模一樣。她的臉上,戴著一個福娃傻呵呵的面具,腰間懸掛著一根黑色的翎羽。

  駕車人將腰牌給了守門的禁衛軍,轉身指了指謝景衣懸掛著的黑羽。

  那禁衛軍有些驚訝的看了謝景衣一眼,壓低聲音問道,「您……這是黑羽衛?」

  駕車人點了點頭,「不該問的,無需多問。」

  禁衛軍立馬收了身,筆挺的站在了一旁。

  駕車人沒有說話,徑直的往裡頭走去,謝景衣跟在後面,不用抬頭,她便知曉在哪個地方,會遇到巡邏的衛兵。

  又在哪個拐角處,會聽到鳥鳴聲。

  上輩子,她在這四方的天地里,生活了許久許久,像是一隻在草原上的母獅子,踏遍了領地的每一個角落。

  每經過一處地方,回憶都會湧上心頭。哦,就是在這景芳院,趙嬪上吊死了,在她之前,大約還死了三個;哦,就是在那香榭,大臣張伯賢第九女,被推入了湖中,淹死了。

  還有許多許多,若人死了會變成鬼,這皇宮內院,怕是要人堆人,疊著才能夠站得下了。

  等到了御書房,透過窗戶紙,看著裡頭的燈光,還有那熟悉的身影,謝景衣方才覺得眼睛酸澀起來。

  也就是在這裡,官家死了。

  她想著,恭敬的站了門口,等著駕車人去通傳。

  屋子裡坐著三個人。

  老態龍鐘的黑羽衛大統領正同柴祐琛面對面的下棋,官家在一旁鼓著臉,吆喝著,「你行不行啊,快把柴二殺個片甲不留。」

  大統領眯著眼睛,「官家啊,我年紀大了,平時這個時候,早就去見周公了,這燈也不亮,我眼前麻麻的,子兒都看不清。」

  「菜就菜,何必拿老當藉口,非上杆著說自己個又老又菜?」

  謝景衣忍不住扶額,不用想,這氣死人的話,肯定是柴祐琛說的。

  官家一聽,立馬來了勁,「你看你看,他罵你,你快拿出真本事來,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不然的話,實在是難解我心頭之恨!」

  大統領不自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官家整個人都掛上去了,像是一隻野猴子……

  「不知官家輸了多少盤,這麼生氣!」

  官家哼了一聲,左右看了看,見到謝景衣忙招了招手,「這裡都是熟人,你別戴著面具了,妝花了,就不好看了!」

  「咳咳咳。」

  官家嘿嘿一笑,偷偷的對著柴祐琛翻了個白眼兒。

  謝景衣走上前去,對著官家還有大統領見了禮。

  大統領鬆了口氣,將手中的棋子一擱,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他年紀大了,若是再下下去,別說丟臉了,底褲都要輸掉了。

  「先說正事要緊,官家一會兒該上朝了。」

  官家立馬正了正色,點了點頭。

  ……

  謝景衣從宮中出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她半眯著眼睛,偷偷的打量著靠著車壁打著盹兒的黑羽衛大統領翟有命。

  人到七十古來稀,翟有命滿頭白髮,整個人都乾癟乾癟的,像是被人吸光了精氣。

  他輕輕打著呼嚕,好似睡著了一般,可謝景衣明白,他並沒有睡著。

  「吃燒餅麼?我餓了。」

  翟有命無語的睜開了眼睛,「為什麼是燒餅?」

  謝景衣只是盯著他,心中暗地裡吐槽著,你不曉得吧,你手下的黑羽衛,只值一個燒餅,對於這個事情,她耿耿於懷,每次想起來,都恨不得多吃一個燒餅來解恨。

  翟有命見她不想說,又問道,「上峰在睡覺,你出言打擾,是否有些不尊上?」

  「老年人覺少。你沒睡覺,所以我未打擾,就更加談不上什麼不尊上了。相反,我問你要不要吃燒餅,恰恰是在拍上峰馬屁呢!可香?」

  翟有命一梗,饒有興致的看向了謝景衣,「天底下只有一個高銀芳。前浪還在呢,你一朵小浪花兒,未免有些自視甚高。」

  「天底下自然只有一個高銀芳;天下也只有一個謝景衣。」

  翟有命笑了笑,「初生牛犢不怕虎。你也不怕折了腰,不過是靠著官家同柴二保駕護航罷了。不然的話,黑羽衛那麼多,哪裡輪得到你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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