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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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清遠看了一眼永平侯,搖了搖頭,「有什麼,就在這裡說。」

  「那我便直言不諱了。大伯,這可是侯府……這其中代表著什麼,您比我清楚,我阿爹放棄了什麼,您也清楚。祖父為什麼坐在這裡分家分產,您更清楚。」

  「您得了天大的好處,大堂兄也能靠著侯府娶個高門貴女,甚至可以得官……如此,還要分我祖母嫁妝,這事兒可說得通?」

  謝清遠身子一震,謝苟是他的心病。

  這孩子什麼水平,他心中清楚,若不頭懸樑錐刺股,那是絕對考不上進士的。

  他可以做一輩子的琴博士,可是謝苟不行。

  他要不得有一個有力的岳家,要不就得自己有官身,不然的話,永平侯一死,失去了侯府光芒,他便不過是一個琴師不爭氣的兒子罷了,到時候,哪裡還有前程可言。

  以前他自詡侯府嫡子,永平侯身體好,看著再活幾十年不是問題,這些東西,都是唾手可得的。

  是以他能夠做仙飄飄的琴師,可如今,不行了。

  他前所未有的想要這個位置,又前所未有的感到羞恥。

  謝景衣說著,又看向了謝清心,「三伯您也不用那麼敵視於我,我這樣做,都是為了您考慮啊!我那堂兄謝芒,乃是一等一的人才,在國子監那都是數得著的人物。」

  「先前我來,三嬸還在念叨著,說馬上就要殿試了,我堂兄得好好歇著,可千萬別著涼,到時候耽誤了可就不好了。」

  謝清心一聽,挺了挺背,謝芒此番回來,的確是同他說,自覺考得不錯,「芒兒肖我,自是不會差的。」

  謝景衣收起了笑容,「正是因為堂兄前程遠大,三叔父方才更要謹言慎行才對。你瞧,這檔口要是鬧出了什麼霸占嫁妝之事,嘖嘖……」

  「你!無恥!」謝清心罵道。

  「當然了,這種毀人前程的事情,通常情況下,我都是不會做的。除非有人實在是太過分……」

  永平侯這才像是聽到了謝景衣說話一般,看向了謝保林,「保林吶,三囡的意思,可就是你的意思?」

  謝保林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沒有錯。父親,兒子愚笨,不善言辭,是以讓景衣代我說。」

  永平侯嘆了口氣,「是為父思慮不周,若你們都沒有意見,那就按照景衣說的辦吧。」

  不光是謝保林,其他的幾人,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春華夫人可是公主,嫁妝那都是宮中所出,不說價值不菲,那也絕對是不可小覷的一筆財富,永平侯就這樣心甘情願的拱手相讓了?

  相比之下,張氏乃是書香門第,又是填房夫人,嫁妝並不算多;若是按照謝景衣的分法,他們兄弟二人,可是吃虧了。

  可這個虧,他們兄弟二人,是不吃也得吃……

  不然的話,謝景衣絕對會掄起袖子,到開封府擊鼓去。這一點,不用懷疑,因為她已經借著別人的手,去過一次了。

  那麼永平侯呢?他為什麼要吃這個悶虧?

  謝清遠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我都聽父親安排。」

  謝清心咬了咬牙,「行!」

  錢財哪裡有謝芒的前程重要。

  謝清田依舊是附和,他是庶子,原本就分不得多少,現在依舊也是分個夠安家的錢財罷了。

  永平侯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了。春華的嫁妝,都給保林,張氏……你們阿娘的嫁妝,分給你們兄弟二人。剩下的侯府公產,我同清遠得四成,兩成維繫宗族,保林同清心各的一成半,剩下的一成,給清田。」

  他說著,站起了身,「待管家清算好了,自會給你們單子。為父力求公平,絕不偏心,也希望你們兄弟四人,能夠記住讀書人的體面,不要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個頭破血流的讓人笑話。」

  「春日容易身體,我這身體,也大不如前了。才同你們說這麼一會兒話,就累得要命。景衣啊,扶阿爺回屋歇一會。」

  謝景衣忙走了過去,扶住了永平侯,「叫祖父費心勞神了,都是我們做兒孫的不孝。祖父您走慢些,小心腳底下的門檻,一會兒啊,給您泡碗菊花茶,清心降火又提神。」

  永平侯點了點頭。

  這麼一副祖孫情深的模樣,看著屋裡四個男人,都愣得出神。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啊!

  謝保林更是發懵,要知道昨兒個,謝景衣還在家跳腳罵永平侯呢!這是唱的哪一出?

  祖孫二人出了門,進了永平侯的主院,謝景衣快速的送了走,永平侯也拍了拍被謝景衣扶過的地方。

  「你倒是厲害,將你叔伯們拿捏得動彈不得。老大一家子廢物,想要靠我推蔭;老三倒是真性情,見不得你們好,指望著謝芒翻身,底牌都被你看穿了。」

  謝景衣嘲諷的笑了笑,「孫女比起祖父,那差遠了。我分明是聽從您的指令,瞅瞅您得了什麼好處?把我們應得的祖母嫁妝還給我們,挽救您岌岌可危的名聲,嫌我會捅簍子,把我們一家子掃地出門,不擱您跟前礙眼;」

  「大伯廢物沒主見,心軟耳根子還軟,正好聽您擺布,繼承侯府再好不過;三叔心懷鬼胎,指不定啥時候就要給他母親報仇,要了您的命,這樣的危險,自然是趕出門去;」

  「哦,就連分錢,您也得了實惠。也不知道三叔看到分嫁妝,是按照他母親最初進門的時候來分,是個什麼心情?畢竟這麼多年府里的積累,可全都變成了您的私產。」

  謝景衣說著,攤開手來,「我應得的那一份呢?我可是廢了老大勁,才說服我阿爹,放棄侯府的呢!剛剛又費了老大的勁,還說動大伯同三叔,按照您的心思來分家呢!」

  「你還真敢要!」永平侯眯了眯眼睛,眼神像刀子一樣看向了謝景衣。

  謝景衣攤開的手一動也不動,笑了笑,「我還是那句話,該我的,一個大子兒我都要,不該我的,我都懶得抬手。」

  永平侯也不含糊,扔了一個錦囊到謝景衣手中,「你出了我永平侯府的門,可好好活著,別早夭了。」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放心吧您,不看著您入土,我是斷然不會死的。孫女祝您長命百歲!」

  永平侯頓了頓,神色莫名的說道,「我知道你厲害,若我有這麼一個厲害的孫子,老夫也少不得重新振作,再現我永平侯府的光輝,何至於如此?只可惜……可惜你是個小娘子……你祖母的事,錯不在我,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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