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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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家的祠堂,在永平侯府的一角。

  這裡鬱鬱蔥蔥的,從祠堂蓋起來的那一年起,便種下了許多樹,仿佛同這個家族一道兒,見證著風雨興衰。

  陽光打在嫩嫩的新葉上,葉片好似要透明了一般,整棵樹都顯得亮堂起來。

  謝景衣毫不猶豫的抬腳邁了進去。

  祠堂很大,裡頭空鬧鬧的擺著五把椅子。

  永平侯高坐上位,剩下的四把,只剩下謝保林的那一把空著,其他的都已經坐滿了。

  「二哥,這不妥當吧,今日咱們幾兄弟談分家的事,謝苟謝芒都沒有來,你倒是帶了個小丫頭片子來了。女的也能進祠堂?」

  一見到謝景衣,三房的謝清心毫不猶豫的跳了腳,怒罵出聲。

  他是長在永平侯夫人身邊,叫了一輩子的阿娘,感情最是深厚。

  謝景衣在張家的案子裡起了什麼作用,他去見過永平侯夫人,又豈能不知一二,說恨她恨得咬牙切齒,那也不為過了。

  永平侯擺了擺手,「是我叫她來的。咱們討論分家之事,總要有人記錄成冊,分家並非什麼光彩之事,難不成你要外人來看了笑話?」

  「寫字記錄,謝苟同謝芒也行……」聽到謝景衣的笑聲,謝清心更是惱火,「你笑什麼?小小年紀便心腸歹毒,也不知道有的人是怎麼教的。」

  「我小小年紀,自然是祖宗血脈給的性情,祖父不都說了麼?我肖他呢!我笑三叔父你的名字取得可真有先見之明,侄女做了些清心明目的茶包,一會兒送給三叔父一些,清清火氣。」

  「你!」謝清心氣得差點兒沒有撅過去。

  永平侯瞪了謝景衣一眼,擺了擺手,「好了好了,叔侄二人,本是同根而生,何必如此爭鋒相對。今日以分家大事為重。原本我尚且活著,不應該分這個家,但父母為子孫計深遠,為父只希望你們兄弟和睦,不要做出那等兄弟鬩牆讓人看笑話的事情。上一輩的恩怨,就此了結,人吶,得往後看!」

  屋子裡靜悄悄的,並沒有人想要接永平侯的茬兒。

  永平侯也不在意,「且說說你們是怎麼想的吧,為父分家,也不會完全不顧及你們的想法。」

  謝清心看了謝清遠一眼,見他低垂著不說話,立馬說道,「這家業向來是由長子繼承,大兄是長子,又是嫡子,自幼長於父親膝下,感情深厚。大嫂掌家多年,從未有錯,不說有功勞,也有苦勞,不管怎麼說,都應該由大房繼承家業。我們幾個做弟弟的,願意搬出去。」

  謝清遠一愣,抬起頭來看向了謝清心,顯然並沒有想到,他會說這些。

  「三叔此言差矣,大伯是長子不錯,但是嫡子有待商榷。在這個屋裡,誰才是正經嫡子,大家心裡清楚。」謝景衣毫不客氣的插話道。

  謝清心皺了皺眉頭,「你個賊丫頭,這裡哪裡有你插嘴的份兒?」

  謝景衣擺了擺手,看了謝清遠一眼,謝清遠慌慌張張的低下了頭。

  顯然,他也覺得自己個擔不起嫡子那個嫡字。

  說起來,他不但不是嫡子,甚至連庶子都不如,不過是個外室子罷了。

  永平侯沒有接話,看向了四子謝清田,謝清田縮了縮脖子,「我是庶子,理應搬出去,哥哥們誰照顧阿爹,我都是放一百二十個心的。」

  永平侯點了點頭,也不再問他,有嫡子在,的確是沒有庶子繼承家業的道理。

  「保林怎麼想的?」

  謝保林頓了頓,看了謝景衣一眼,見她笑了,也安撫的笑了一下,說道,「三弟說得沒有錯。我自幼在外,並未服侍父親跟前,這麼些年,父親生病遇到了難處,都是大兄陪伴在側,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我這個人說話直,說的都是實心話,我願意分府出去。」

  永平侯皺了皺眉頭,依舊沒有說話。

  「我大兄也是……你說什麼?」謝清心驚訝的看向了謝保林,臉色頓時五味雜陳起來。

  過了一會兒,又說道,「父親,您也聽到了,既然大傢伙兒都同意,那就這麼定了。大兄繼承侯府!」

  永平侯看了謝保林一眼,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依你們所言吧。現在再說分產之事……我早已經分好,這一份是我的私產,這一份給老大,這兩個是二房同三房的,至於老四,你是庶子,便略薄一成,可有意見?」

  謝清遠三人都搖了搖頭。

  「祖父,這產業可不是這樣分的。咱們得先把嫁妝拿出來說……」

  謝清心笑了起來,「怎麼著,你這個小丫頭片子還想討要嫁妝不成?」

  謝景衣搖了搖頭,「我是對事不對人,叔父何必如此小肚雞腸,揪著侄女不放。我們大陳律法寫得清清楚楚的,分產之時,女子嫁妝歸其子女所有,若是無子女,則退還娘家去。是以,咱們分產,不能單獨的按照府中產業幾成來分,得先把兩位祖母的嫁妝單擰出來說!」

  永平侯臉色頓時一變,剛要說話,就瞧見謝景衣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這張單子,乃是春華夫人嫁進府中來之時的嫁妝單子,我祖母命薄,在府中不過短短兩年時間,嫁妝理應花不完才對。這部分,按照法理,是屬於我阿爹的。」

  「祖母去世之事,宮中按照慣例,有遣人來府上,清點嫁妝,記錄在冊。這張便是當時清點的記錄的謄抄本,為了顯得我不是胡言亂語,特意請開封府核對之後,蓋上了印鑑。」

  她說著,又看向了謝清心,「侄女一早說了,對事不對人。繼祖母雖然如今已經不是謝家人,但她的嫁妝,也理應屬於大伯同三叔。」

  「刨開這部分嫁妝,剩下的,都是祖父的產業,自然全憑祖父分配。」

  不等永平侯反對,謝清心第一個開口反對道,「都過了這麼些年了,全都混在了一起,何從清點?這分家之事,自然是由父親說了算,你算老幾,在這裡越俎代庖,做我謝家的主。」

  謝景衣撣了撣身上的灰,「我的確不算老幾,但是大陳的律法你覺得算老幾?開封府的大鼓聲,三叔父可是想再聽一遍?」

  謝清心被戳中的痛處,「你!」

  謝景衣垂了垂眸,「我說的話,對與不對,諸位心中清楚。若是不清楚,我可以一一解釋,大伯,不如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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