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老岳父的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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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皓整理好了心情,搖著扇子進了屋。

  只見桌前坐著兩人,其中一人穿著藍色的長衫,上頭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銀色暗紋的,乃是柴祐琛。

  說起來,這還是楊皓頭一次瞧見他穿如此鮮艷的顏色,這人通常都是黑得宛若墨水。

  而另外一人,唇紅齒白的,看上去頗為英氣,是從未見過的生面孔。

  柴祐琛瞥了楊皓一眼,對著一旁候著的柴貴說道,「京城果然很大,一步之遙,我們在冬,楊五郎在夏,叫人給楊公子上冰碗,別中了暑氣。」

  楊皓的搖著扇子的手一僵,認命的放了下來,露出了起了幾個小泡的嘴,「上火了,面容醜陋,是以遮擋一番,失禮了失禮了。」

  柴祐琛無語的擺了擺手,「給楊五郎上碗涼茶吧。這是杭州謝家的謝景澤,明年也考春闈,指不定是同科。」

  杭州謝家?

  楊皓一驚,頓時明白了今日柴祐琛請他上樊樓是何意,他母親前幾日才去給他提親,說的就是杭州謝家。

  說起來,原本是杭州謝家的時候,他算是低娶,如今人成了永平侯府謝家,那可謂是門當戶對了,朋友都打趣他,走了狗屎運了。

  那眼前的謝景澤不是大舅哥?等等,那柴祐琛是什麼?他為何威武霸氣的坐在那裡,仿佛是自己的未來老岳父!

  楊皓趕走了自己腦海中亂七八糟的念頭,同謝景澤見了禮,「叫舅兄見笑了。」

  謝景澤眯著眼睛笑了笑,「逸天說話就是這樣,你莫要往心裡去,今日是想認識一番,才託了逸天相邀。」

  楊皓一顆撲通撲通亂跳的心,終於安分了下來,人就是怕未知的事,得知柴祐琛沒有什麼惡意,他便不慌了。

  「哪裡有的事,柴兄相邀,楊皓惶恐得幾日未眠,這不嘴上都起了燎泡,這才以扇遮面,實在是慚愧慚愧。」

  柴祐琛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寒暄個沒完,無聊的往窗外看了看,雪越下越大,先前忍冬灑在地上的胭脂,已經被覆蓋得只剩零星半點了。

  從他那裡看過去,隔壁雅室的窗戶那兒,已經看不到謝景衣伸出來的小手,真的是無趣至極。

  「你有幾個妾室通房?」柴祐琛突然問道。

  楊皓一愣,結結巴巴的說道,「有一個,叫翠屏,乃是打小兒便跟在身邊的女婢。」

  「那你可有私產?」柴祐琛又問道。

  「有三間鋪子,一個農莊,家中沒有分家,這些都是我中舉之後,阿娘給我置辦的。」

  「你有兄弟姐妹幾人?可都成親了?」

  楊皓有些發懵,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伯府我們這一代,一共有七個兄弟,我排行第五,乃是我這一房的長子,下頭還有一個弟弟叫楊珏,一個妹妹叫楊梅,弟弟乃是庶出的,妹妹乃是同母所出,都尚未說親。」

  一旁的謝景澤暗暗的低下了頭,來了來了,同他小妹一個樣子,什麼都敢問,什麼都問得理直氣壯。

  更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是,楊皓竟然什麼都回答!

  他不知道的是,一旁的楊皓更是欲哭無淚,他覺得自己緊張得要想出恭怎麼辦?

  他分辨不清,這是老岳父的考校,還是書院夫子的試探,要不就是來自開封府府尹的審問!

  「國子學的夫子可說你能考中?」

  「夫子言,六成。」

  「你從小到大,最珍惜的一件物品是什麼?」

  這個問題很輕鬆,楊皓高興的回答道,「是一方硯台,我開蒙的時候,祖父送給我的。」

  柴祐琛點了點頭,「現在,如果你母親要把這硯台送人,你該如何?」

  楊皓一驚,「恕難從命。」

  「喝口涼茶吧。」柴祐琛說著,給楊皓斟了一杯新上涼茶。

  楊皓受寵若驚的端起了被子,一飲而盡方才覺察出不對的地方來。

  他為何要回答,柴祐琛並不是他的老岳父啊!

  「科舉不光要看文才,更是要看品行。準備之功,需要面面俱到,以防萬一。同樣的問題,在你來之前,我同謝兄已經互相問過了。」柴祐琛端起茶喝了一口,認真的說道。

  一旁的謝景澤眼皮子跳了跳,認命的點了點頭,「夫子常說我口才不好,沒有急智,若是被人突然問話,容易磕磕絆絆的,是以逸天便經常突然問我,以免初試中了,殿試卻表現不佳,豈不是可惜?」

  「我家中一共兄妹五人,我乃長子,下有幼弟不足周歲。家中產業,都是母親在打理,我也沒有通房。於我而言,最珍貴的是我的三個阿妹,母親若是把她們胡亂嫁人,那我定是要阻攔。」

  楊皓恍然大悟,感激的拱了拱手,「原來如此。這我倒是沒有想過,回家之後,得練起來才是!」

  謝景澤剛喝下去的茶水,險些噴出來,再一看柴祐琛,人淡定的坐在了那裡,宛若一尊大佛,心安理得的受了楊皓的感謝,遂越發的覺得自己大驚小怪起來,這大約就是世家大族養出來的氣度吧!

  謝景澤想著,他還有很多要學的。

  這樣一想,謝景澤又覺得古怪起來,好像有哪裡不對是不是?

  之後因為柴祐琛幾乎不說話,楊皓同謝景澤你來我往,聊得酣暢,這一頓飯,吃起來竟然高高興興的。

  待謝景澤送了楊皓下樓,柴祐琛方才走了出來,站在雅室的門口等謝景衣。

  「如何?」謝景衣問道。

  柴祐琛點了點頭,「傻,中。」

  謝景衣輕輕的嗯了一聲,同她想得差不離,傻了吧唧,居中之人,不是什麼光芒萬丈之輩,但是也有那個本錢,平安喜樂一生。大多數的人,都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回家了。這個給你。」

  謝景衣好奇的接過了一個大紙包兒,「這是什麼?」

  「給青厥的零嘴,都是我家那匹傻馬愛吃的。」

  一旁聞到香氣想吃的謝景音,默默的收回了伸出了一半的小手。

  天怒人怨!為什麼一頭驢子,還有零嘴!簡直不可饒恕,讓人想把它的毛扒光了去!

  謝景衣見過貂毛帽子了,對於這零嘴兒也不覺得稀罕,隨手遞給了忍冬,「知道了,青厥都被你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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