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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她做過的那些片子,雖說是專題式,但記錄的因素還是存在的。

  現在這個,沈瑩真是極度反感。

  她就是不喜歡用這種浮誇的方式來褒獎人。

  沈瑩想了一會兒,說:“那你們就演吧。”

  辦公室里的人驚訝地看著沈瑩,集體無語:“……”

  後來,江岸先笑了。

  他遠遠地看著沈瑩,說:“你還跟以前一樣。”

  沈瑩問:“什麼樣?”

  江岸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沈瑩說:“哦,謝謝。”

  沈瑩沒給江岸繼續說話的機會,她說:“我和攝像大哥從明天開始跟著你們,希望大家多多照顧。”

  “嗯,一定照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

  沈瑩說:“謝謝。那我們先走了。”

  **

  從派出所出來,沈瑩的心情一直不怎麼樣。

  不是因為碰見前男友,而是……

  這個採訪,她真不想做。

  沈瑩才二十四歲,這個年紀,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激/情的。

  她不缺錢,也不求名,就是想做點兒自己喜歡的事兒。

  之前台里也給沈瑩安排過一些她不怎麼喜歡的採訪任務,但是沈瑩總能從這些任務里找到一些不一樣的切入點。

  這次,她完全找不到切入點。

  沈瑩對警察是很敬佩的,她覺得警察是很偉大。

  但,一個群體的品質,從來不是需要用宣傳來樹立的。

  ……

  沈瑩回到台里,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跑東跑西忙活了一天,沈瑩都忘記跟徐民成有約了。

  當沈瑩看到徐民成站在電視台門口等她的時候,她才想起來今天早上那條簡訊。

  徐民成在這裡等了有半個鐘頭了。

  看沈瑩一臉疲憊地出來,徐民成走上去扶住她的肩膀。

  徐民成問:“今天忙?”

  沈瑩說:“哎,別提了。台里領導給了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頭疼死了。”

  徐民成拉著沈瑩的手,一邊走一邊問:“什麼任務?能說麼。”

  沈瑩說:“就省城a區的片兒警上xx台的新聞了,被表彰了。然後台里就要借著這個機會大肆宣揚。今天臨時下來的任務,我都懵了。”

  這是沈瑩第一次跟徐民成抱怨工作上的事兒。

  徐民成之前一直以為沈瑩對自己的職業熱愛到了不分是非對錯的地步。

  因為她當初問了太多傷人自尊的問題。

  徐民成沉默了一會兒,問她:“你不是挺喜歡做這種的麼?”

  沈瑩說:“誰說的啊。我可不喜歡。”

  徐民成說:“我以為你喜歡。”

  沈瑩說:“你怎麼又開始擠兌我了。”

  徐民成說:“我沒有。”

  沈瑩說:“你就有。你肯定又想起來我在s縣的時候發生的事兒了。”

  徐民成:“……”

  沈瑩嘆了一口氣,跟徐民成解釋:“這個和之前根本就不一樣。我做愛滋病的專題,是想讓社會關注這個群體、破除歧視。我覺得我做的是有意義的事情。”

  徐民成問:“那你覺得這次的主題沒意義?”

  沈瑩說:“有什麼意義啊。一切需要以宣傳為手段的高尚都不能算高尚。真正的高尚不需要宣揚,大家都是有眼的。”

  徐民成說:“彆氣了。誰叫你做的工作就是這個。”

  沈瑩反駁他:“我的工作不是這個。這個是領導強加給我的任務。”

  徐民成說:“差不多。反正記者不就是做這些的。”

  沈瑩:“……算了,不和你說了。”

  再說下去,他們兩個又該吵架了。

  沈瑩和徐民成在這個問題上一直都達不一致,所以兩個人一般情況下就不會討論這些。

  今天沈瑩也是煩躁得憋不住了,才和徐民成抱怨起來這個問題。

  **

  徐民成和沈瑩走到一家餐廳前,沈瑩說:“我餓了,咱倆吃飯去吧。”

  徐民成看了一眼餐廳的牌子,說:“我想吃上回那個灌湯包。”

  沈瑩說:“那咱倆坐公車去那裡吧。”

  徐民成說:“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

  沈瑩搖搖頭:“想吃。跟你一塊兒,吃茼蒿都行。”

  徐民成笑了一聲,接著兩個人一塊兒走到了公交車站牌處等車。

  路上,沈瑩一直靠著窗戶看窗外。

  徐民成盯著沈瑩看,誰也沒說話。

  快到站的時候,徐民成突然跟沈瑩說:“你應該知道感染愛滋病的高危職業是哪幾種吧?”

  沈瑩回過頭看著徐民成:“知道啊。醫療人員,性/工作者。”

  徐民成說:“還有。”

  沈瑩問:“還有?”

  ……

  沈瑩的問題剛問完,公交車就到站了。

  徐民成沒回答她,兩個人一塊兒下了車,走到小吃街里坐下來,才繼續這個話題。

  是沈瑩先問的。

  她問:“你剛才說的,還有什麼高危職業?”

  徐民成說:“警察。”

  沈瑩問:“包括?”

  徐民成說:“民警、刑/警、特/警。這三種,是最容易感染的。”

  沈瑩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的……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徐民成沒回答沈瑩的問題,他問她:“其實,還有一個職業也容易感染。你知道是什麼麼?”

  沈瑩搖頭:“我當然不知道。能賜教麼。”

  徐民成湊到沈瑩耳邊,輕輕地說:“記者。我對面這個記者。”

  沈瑩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抬起手來打了一下徐民成的肩膀,“你別盡說葷/話。”

  徐民成沒再跟沈瑩繼續開玩笑。

  他說:“警察挺危險的。初中的一個兄弟,賣血沒染上愛滋,上了警校,畢業做警察的時候染病了。前幾年去世了。”

  沈瑩有些驚訝,緩衝了一會兒,她問:“怎麼回事兒?方便說麼?”

  徐民成說:“有什麼不方便的。他半夜值班,接到報警電話,說有個地方有人強/jian。後來他去了,嫌疑犯是個中年男人,抓捕的時候他把我兄弟的胳膊給抓破了。審訊的時候,他跟我兄弟說他有愛滋病。”

  沈瑩聽著徐民成的描述,眉頭緊皺。

  徐民成看著沈瑩,繼續說:“一個禮拜之後他就發燒了,身子也不行了,感冒一直沒好。自己去做了個檢查,才知道是得愛滋了。他跟他女朋友本來都要結婚了,因為這病分了。後來他破罐子破摔,也不吃藥,半死不活的。遷就了不到一年就死了。嗯……好像是八年前的事兒了。”

  沈瑩聽得難受,胸口堵得慌。

  說完之後,徐民成嘆了一口氣。

  “你說人活著,到底是為什麼。”

  沈瑩腦袋一熱,抬起頭來接過徐民成的話。

  她說:“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活著就是為了遇見你。”

  徐民成看著沈瑩的傻樣兒,笑了。

  這會兒,正好老闆把灌湯包上來了。

  徐民成給她夾了一個包子,說:“吃吧。吃的時候慢點兒,別燙著。”

  沈瑩說:“你怎麼變這麼體貼了。”

  徐民成說:“為了你變的,行了吧。”

  沈瑩滿意地笑了,夾起徐民成夾過來的那個包子咬了一口。

  雖然咬得夠小心,但還是燙著嘴了。

  沈瑩每次吃灌湯包的時候都會被燙到。

  被燙到的時候,沈瑩就會想:以後再也不吃了。

  但過一天,她又會想念灌湯包。

  因為灌湯包太香太好吃了,就算被燙到,好像也是值得的。

  徐民成看沈瑩猙獰的表情,就知道她被燙了。

  徐民成說:“讓你小心不小心。”

  沈瑩說:“沒事兒,不疼。”

  徐民成說:“你不疼我疼。”

  沈瑩問:“你哪兒疼啊?”

  徐民成說:“逗你玩兒,哪兒也不疼。”

  沈瑩笑了:“胡說八道,你肯定是心疼了。看著我這樣,你心疼了是吧。”

  徐民成低下頭,“吃你的灌湯包吧。”

  **

  跟徐民成說了一會兒話,沈瑩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徐民成說的那個案例,對沈瑩的啟發挺大的。

  她總算是從這種歌功頌德的主題里找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切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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